等债主收完利息,太阳都有些偏西了。
  沈知欢扶着酸软的老腰,无力的坐在沙发上,讨完债的债主却跟吸了阳气的妖精似的,荣光焕发、神采奕奕。
  趁着烧水的空档,人家还哼着小曲跑去卫生间刮了一下刚冒出来的胡茬子。
  再出来,那张硬朗的俊脸更迷人了。
  路过客厅的时候,还不忘凑过去亲了一下他日思夜想的小媳妇。
  吃完她家苏团长最拿手的糖水煮鸡蛋,二人一同出了门。
  目标都是办公大楼。
  苏子煜去处理他那堆积如山的公事,沈知欢则去接着翻译她的原文书。
  为了能早点回乡下避暑,沈知欢这下是卯足了劲儿翻译。
  那翻书的频率和笔尖落在纸张上的“沙沙沙”让一旁的任精华看得是目瞪口呆。
  知道的,那是在翻译。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誊抄呢。
  而且就她那书写的速度……
  都快赶上印刷厂的机器了。
  之前,沈知欢的翻译速度就甩他几条街了。
  现在……
  任精华低头看了眼他自个儿手边那几十张译稿。
  再看看沈知欢面前的那一大摞。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为了少丢一点人,他也拼上了老命。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低头忙活着的二人连头都没抬。
  “咚咚咚……”
  任精华微微皱了一下眉,抬起头来。
  “进来。”
  话音刚落,一声橄榄绿的于景严便推门而入。
  见沈知欢没抬头,他将手里那一网兜山竹往她桌上一扔。
  顺势坐在了她办公桌旁的板凳上。
  “山竹?1沈知欢瞧清网兜里的东西,眼睛一亮,“哪来的?”
  京城这边可没有这稀罕玩意。
  言语间,沈知欢已经从网兜里掏出三个山竹递给了任精华。
  “我小姑去外地出差带回来的,我尝着味儿还行,就给你拿了点来。”
  “啊,呸呸呸……这味儿叫还行……又苦又涩……呸呸呸……”任精华皱着眉,对着垃圾桶就是一阵狂啐。
  于景严笑喷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人这么吃山竹的。
  沈知欢瞪了眼笑得前仰后合的于景严,起身帮任精华倒了杯凉白开漱口。
  “任老师,山竹皮一般都是用来泡水喝的,直接吃是有点苦涩。”
  于景严憋笑看着沈知欢,还真能瞎掰。
  山竹皮泡水,她怎么不说山竹皮炒鸡蛋呢?
  低头漱口的任精华老脸一红。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沈知欢这是在帮他解围。
  担心再闹出什么笑话,他没敢再去碰那咬了一口的山竹。
  沈知欢知道任精华的顾虑,故意慢慢掰给他看。
  这年头,交通运输业落后,更没有二十一世纪烂大街的冷藏车,将南方的水果运到千里之外的北方卖,根本就不现实。
  再则,运输成本太高。      再加上途中的损耗……
  套用一句老话就是,豆腐都盘成了肉价钱。
  这年头,绝大多数人都还挣扎在温饱线上,买六毛钱一斤的肉都要想好几天的人,你让他花三块钱去买一斤既不当吃又不当喝的水果,可能吗?
  连着吃了两个,沈知欢起身去了二楼尽头的厕所洗手。
  顺带上了个厕所的沈知欢手上的水都还没甩干,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刘春花的狂啐声,以及任精华和于景严恶劣的笑声。
  沈知欢扶额。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话还真是不假。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是很难将老学究的任老师和里面那个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的老顽童划上等号。
  漱了口,又连着吃了好几个山竹,刘春花的气才消了。
  临走还不忘拿四个山竹塞兜里……
  女生外向,这话也是不假。
  “这原文书还有多少没翻译啊?”笑闹够了,于景严开始说正事。
  “这两天差不多能翻译完。”任精华也变回了之前的老学究模样。
  “还要两天?”于景严微微蹙了一下眉。
  要不是急等着要,上面也不会开口催。
  “你们如果急着要的话,我们今天晚上熬个夜,尽量在明天天黑之前帮你们翻译好。”任精华低头琢磨了一下。
  “那就辛苦你们了。”于景严站起身。
  “都是为人民服务嘛1任精华一本正经的推了推他鼻梁上的黑框眼睛,起身送走了于景严。
  沈知欢则翻开了面前的原文书……
  .
  另一边
  昧了四个山竹的刘春花径直去了周小东的连队。
  此时的侦察连正在进行最基础的体能训练。
  担心会影响周小东训练,她不敢走得太近,就站在训练场外的树下,远远的看着。
  周小东的战友看到刘春花来了,朝他递了一个眼色。
  周小东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心里无来由的升起了一股子烦躁。
  纠结了片刻,他还是扭头朝刘春花走了过去。
  “给你。”刘春花红着脸将兜里的山竹尽数掏出来塞到周小东手里。
  “这是什么?”周小东蹙眉。
  “山竹。”刘春花红着脸,小声道。
  忽地想到了什么,刘春花又轻声补了一句,“外面的是皮,不能吃,里面那像蒜瓣一样的才是拿来吃的。”
  “知欢说了,这不能再放了,再放就坏了,你抽个空把它吃了吧。”
  刘春花垂眸绞着衣角,不敢去看周小东的眼睛。
  “这些都是团长媳妇给你的吗?”周小东带着厚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掌心里的山竹,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是你们于政委的小姑从外地带回来的,他带了一些来,我就拿了几个。”刘春花的声音很校
  “你还认识我们于政委?”周小东微微诧异了一下。
  于景严这个人,平日里瞧着嘻嘻哈哈,挺好说话的。
  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但凡惹着他的,就没一个落着好的。
  “也不是太熟,就一起吃过几顿饭。”刘春花低着头,小声道。
  或许是怕周小东误会,她又赶忙道:“他和我爹熟。”
  “你爹?你爹也在部队吗?”周小东握着山竹的手一紧。
  刘春花轻点了一下头,“我爹和我哥都在七十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