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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天知道有没有回音!”
  吕通嘆了口气,在周纺面前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疲惫。
  “若非是白送,许多店家根本不屑一顾。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主动送上门的茶,就是来歷不明的玩意儿,怎敢轻易给客人用?”
  “尤其是那天香阁,我才刚把来意说明白,他们连茶叶的影子都没见著,就直接把我轰了出来。”
  “平康坊里的楼阁都拿龙井茶待客,对我们的红茶瞧不上眼也算情理之中,可其他的酒楼客栈,难道也半点兴趣都无?”
  “我瞧不出谁有兴趣。”吕通又是一声长嘆,“罢了,或许真是我异想天开了。我本以为这红茶是我吕通平步青云的依仗,能藉此一跃成为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商贾。”
  话音落下,吕通意兴阑珊地转身走向后院。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著。
  然而,他踏入后院还不足一刻钟,周纺便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掌柜的,快!快出来!来了位大主顾!”
  ……
  武顺站在林家铺子的柜檯前,饶有兴致地打量著那些盛在罐中的红茶。
  这些茶叶虽然也分了三六九等,但乍看之下,似乎並无太大分別。
  “武姑娘!您的大名在下早已如雷贯耳,今日能大驾光临,真是令小店蓬蓽生辉。您若有事,派个下人知会一声,我亲自过去拜见便是,何须劳动您亲自跑一趟。”
  掌柜吕通脸上掛著恰到好处的笑容,既热络又不显諂媚。
  武顺的名號,在寻常百姓中或许不响,但在西市这片商贾云集之地,却无人不晓。
  作为武媚娘的亲妹妹,她一踏入商界便备受瞩目,尤其是“好利来”的成功,更让她成了无数人研究的对象。
  看看“好利来”背后的那些东家,哪一个又是寻常人物?
  吕通对一个年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姑娘如此恭敬,实在是商场常態。
  在这里,身份的落差,有时比官场还要现实。
  “是吕掌柜吧?不必多礼。”武顺並未理会他的客套,目光依旧落在茶叶上,开门见山地问,“这红茶,是你们铺子自家研製的?”
  “姑娘真是好眼力!”吕通精神一振,知道大主顾上门了,便不遗余力地推销起来。
  “这红茶正是我们林家铺子的独门手艺。铺子里的另一位东家,耗费了无数心血,歷经多年尝试才摸索出这套製法。”
  “您別看它干茶的样子不起眼,那是因为大家看惯了炒茶。实际上,我们这上等的红茶冲泡开来,叶形舒展,汤色明亮,別有一番风韵……”
  这正是吕通与林狗蛋合作的价值所在。
  若是让只懂制茶的林狗蛋来卖,恐怕他只会老老实实地按成本报个价,就算想多赚点,在吕通看来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如何包装珍品,如何將好东西卖出好价钱,这门学问,寻常人难以企及。
  “行了,我明白了。”武顺抬手打断了他,“我就问你,倘若好利来的每家分店都上架你们的红茶,作为茶餐厅的招牌茶饮,你能给我们什么价?”
  “好说……”
  “你先不用急著回答。”武顺制止了吕通险些脱口而出的惊喜,“回去仔细盘算一下,想好了,直接去西市的好利来,那里的管事会和你详谈。”
  “茶叶是什么行情,你我心里都有数,就別跟我说什么歷经九九八十一难,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了。”
  武顺只是稍作了解,心中便已有了决断。
  这是姐姐武媚娘教她的,凡事当断则断。
  红茶与麵包是天作之合,既然如此,先把大局敲定下来便是。
  至於具体的条款细节,自然有手下人去打理,否则养著他们做什么?
  “武姑娘放心,我一定给您一个最具诚意的价钱!”
  吕通按捺住內心的狂喜,毕恭毕敬地將武顺送出了店门。
  林家红茶铺子的前路,一片光明!
  “好利来”本就定位高端,光顾的客人非富即贵,能在店里点上一壶茶悠閒品尝的,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以说,“好利来”的顾客,与林家红茶的目標客户,几乎是同一批人。
  如今红茶能顺利进入“好利来”的雅座,就等於把最好的招牌打到了最精准的客人面前。
  那些在茶餐厅里品尝过的小姐夫人们,最有资格评判这茶的好坏。
  她们从不缺钱,一旦发现了心头好,自然会寻上门来。
  吕通已经想好了,供给“好利来”的价钱可以定得极低,保本微利即可。
  这几乎等同於一笔推广费用,用最低的成本,撬动最优质的客源。
  ……
  大明宫內,一派祥和静謐,长孙皇后正专注地做著针线活,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又急促的脚步声。
  “母后,母后!”
  人未到,声先至。
  长孙皇后放下手中的活计,含笑望向殿门,只见爱女兕子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白皙的脸蛋因奔跑而泛著健康的红晕。
  望著女儿如今活泼康健的模样,长孙皇后心中满是慰藉。
  曾几何时,这孩子体弱多病,连太医都连连摇头,断言她难长成。
  幸而她常去燕王府,有孙思邈和李想二人以食疗之法悉心调理,这几年身子骨才日渐强健起来。
  “瞧你这满头大汗的,又得了什么新奇玩意儿,这般献宝似的?”
  长孙皇后温言道。
  “母后,女儿给您寻来了好东西,您一定会喜欢的!”
  兕子献宝似的將一个纸包小心翼翼地放在案几上。
  “哦?莫非是新贡的御用龙井?”
  “母后只猜对了一半,这確是新茶,却非二哥府上那种。”
  “是哪家的茶,还能胜过御用龙井不成?”
  长孙皇后饶有兴致地看著女儿已经开始张罗宫人准备茶具。
  “此茶与二哥的龙井各有千秋,不好说谁胜谁负。但我知道,这茶定合母后心意。”
  兕子神秘一笑,亲自摆弄起一套晶莹剔透的琉璃盏,“它与龙井的路数可大不相同。”
  “你这孩子。”长孙皇后莞尔一笑,“宫里谁人不知,母后素来不喜饮茶,便是你父皇最爱的龙井,我也难得碰一下。换了种茶,你就这般篤定我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