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章 08.1003：『巨大隐患』
密涅瓦近地轨道，坐标格378.565。
在这片被恒星光芒与行星阴影冷酷分割的无垠画布上，e-99号攻击舰如同一枚黑曜石的碎片，悬浮于虚空之中，头顶是无边无际的一片漆黑。
下方，密涅瓦星如一枚巨大的、纹路斑驳的宝石，缓缓转动。它的晨昏线是一道锋利无比的界限，将沐浴在刺眼白光中的大陆与被夜色吞噬的海洋清晰地割裂开来。
舰桥主战术终端上，一行绿色的符文幽幽闪烁着坐标读数，将绿光投在周围沉默的面庞上。
不久前由“阿卡利之剑”号轻巡洋舰主导的轨道光矛精确轰炸，其能量余波至今仍像鬼魂般在以太中弥漫，那是帝国海军狂怒的无声回响。
在完成协同打击任务后，其余两艘小型战舰已迅速脱离了潜在的地面炮火威胁区，与弯刀级护航舰一同驶入附近一片浓密的星云作为掩护，孤军深入的e-99号将留下继续执行警戒与侦察任务。
随着舰上一道无声的指令下达，阴影力场被激活了。
e-99号攻击舰从漆黑的实体化作扭曲的现实。舰船的轮廓开始微微颤动，坚实的装甲线条变得模糊，仿佛被无形的引力透镜拉伸。
e-99号就此化作一个幽灵，一个仅能被最精密的探测仪捕捉到微弱扰动的虚空魅影。
舰长克雷齐默尔中校伫立在舰桥中央，手中紧握着一具黄铜与强化塑钢制成的古旧望远镜。
他的目光锁定着舰队司令预案中标注的、叛徒舰队最有可能出现的空域，以一名猎手应有的耐心，履行着作为舰队之眼的沉重职责。
等待并未持续太久。
随着舰桥一侧的鸟卜仪阵列突然发出一声提示音，战术全息投影台上浮现出一个猩红色的符文，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它们不断变多，最终构成了一幅令人心悸的敌情沙盘。
“舰长！”作战部上尉打破了舰桥的沉默，他汇报道，“侦测到敌方舰队！根据能量信号判断，主力舰包括三艘巡洋舰和两艘轻巡洋舰，此外还有数量不明的小型护航军舰，正在朝星球的引力通道高速突入！”
“警告……侦测到旋风鱼雷的激活辐射……”一个干涩、多音调的电子合成音在舰桥中响起，仿佛是金属刮擦与静电噪音的混合体。
e-99号上的技术神甫并未看向任何人，刚才那段话来自他喉部的发声格栅中。
“根据辐射波频与波源分析，敌方战舰已将旋风鱼雷的弹头解锁……”克雷齐默尔中校的眉头紧锁，他缓缓放下望远镜，声音低沉地问道：“那些叛徒……他们在地面战役失利后想把整颗星球都炸成碎片？他们哪来的激活旋风鱼雷的权限？”
理论上塞维鲁这样的小公国哪怕持有旋风鱼雷，也不应该持有激活它的密匙。
除非……
除非有高人相助。
技术神甫的多面光学镜头中，一串串猩红色的数据流飞速向上滚动，这抹红色令人发慌。
“根据当前战术态势与敌方武器配置分析，该意图的可能性为94.663%。”
他用毫无情感波动的逻辑引擎给出了一个冰冷的、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回答。
克雷齐默尔转向通讯官，下达了简短快速的命令：“通讯部，立刻向舰队旗舰发送加密急电，汇报当前情况，请求下一步指示。
作战部，协同鸟卜阵列，持续分析敌方舰队旗舰位置、舰船定级，并预判其战术机动轨迹。”
——
在旗舰“迅捷天鹰”号的指挥甲板上，霍雷肖正伫立于巨大的全息指挥台前。
在他面前，整个舰队以发光的战术图标形式呈现，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艘承载着数十万名忠诚战士的钢铁堡垒。
这些战舰已经在他的指令下组成待命作战阵型，就等敌方舰队主力出现。
但现在没人说得清，塞维鲁人有多少战舰。
从他对背景的了解，他们的虚空实力并不算强。甚至不如一个卡利西斯星区的次星区舰队强大。
但是现在和次星区舰队对比完全没有意义，他得保证自己手头上的舰队打得过来袭者。而他又没有情报能判断护卫塞维鲁最大旗舰的编队有多少舰船。
这就只能依靠侦查与判断来进行一场赌上上百万人性命的豪赌。
指挥台投射出的幽蓝色光芒映照在他线条分明的脸庞和笔挺的领主上校制服上。
他那蓝色的眼睛快速清点数量，目光权衡着每一艘战舰的优势与劣势，在脑海中构筑着即将到来的雷霆一击。
这一击将决定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和多少鲜活生命来结束这场战役。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在肃静的舰桥中回响，“召回正在执行大气层内空中支援任务的斯特林上校还有帝国海军航空队。”
一道道清晰、专业的指令通过加密通讯波段发出，呼唤着那些在密涅瓦浓密大气中翱翔的战鹰。
对行星地表的空中支援只能到此为止了。
这是一项艰难但必要的抉择。
那些无法及时返回轨道回收的“雷霆”战斗机与“掠夺者”轰炸机，只能被安置在地面临时机场，由少数轨道登陆部队的士兵看守。
飞行员们则在地面引导下紧急登上运输机，她们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因为她们清楚，自己将要抛弃心爱的座驾，去面对虚空中更为致命的敌人——登上战舰，驾驶虚空战机，投入一场规模更大，烈度更强的战斗。
卡利西斯星域舰队下辖的堡垒星区-土伦舰队，临时增援给霍雷肖两艘强大的暴君级巡洋舰——“赫敏”号与“三色冠”号在迅捷天鹰号旁待命。
通常情况下，这种跨舰队的联合指挥充满了潜在的摩擦。
帝国海军内部盛行着一种骄傲的自由风气，绝大多数舰长都对自己的战舰拥有近乎绝对的主权，他们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并对来自非本舰队指挥官的命令抱持着审慎的质疑。
然而，霍雷肖血统所蕴含的分量，以及整个帝国海军对哥特舰队那近乎神话般的“滤镜”，为他扫清了这一障碍。
他透过指挥台的全息影像，观察着那两位来自卡利西斯舰队的上校舰长。
他们的敬礼无可挑剔，眼神中充满了热切与敬仰，这与他过去见过的那些勉强服从命令的外舰队军官截然不同。
霍雷肖心中了然，他的姓氏“斯派尔”，就像一把能开启忠诚之门的钥匙，其效力远超军衔本身。
对于这两位舰长而言，能够与传奇的哥特舰队并肩作战，并追随海军上将斯派尔的血脉后裔，是他们军旅生涯中足以在庆功宴上夸耀一生的宝贵履历。
在帝国海军中，无人不知哥特舰队的赫赫威名，更无人不晓在第十二次黑色远征的绝境中，挫败混沌大元帅阿巴顿阴谋的那几位传奇英雄——冯·瑞文斯伯格、斯派尔，以及阿布里达尔。
如今，三大英雄中的两位，其后代同时出现在遥远的卡利西斯星域，这本身就是难以置信的事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