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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穿越重生 > 文豪1983 > 第334章 新年
  第334章 新年
  正如余切的文学之路起步很顺畅,因为他拜了个好老师一样。
  在经济学界同样讲究资源和门派,好像人文社科类的都免不了如此。东西方都不例外。
  美国的芝加哥学派曾经声震经济学界,仅就这一方向就贡献出多位诺奖学者。在国內,则有个六大门派的说法。
  水木大学自然不必多说,臥虎藏龙;燕大在武林中处於少林的地位,这不仅因为出来的人才多,脉络清晰,还因为有自己的理论体系一一投资论,就如同《易筋经》一般是门派独门绝学;社院本身就在系统內,而且有中国经济的诺贝尔奖一一孙冶方奖,以及顶级期刊《经济研究》,算是全真吧。
  八里台大学,歷届掌门的水平差別比较大,有的人是乔峰,有的人后来看是史火龙;
  武大,经济学领域的影响力相比不大,但数学很厉害,一堆数学家在做长老,高手云集但没有一锤定音的绝顶高手,又总打顶级局,导致战绩不佳,鑑定为姑苏慕容。
  最后还剩下紧邻燕大的民大,也不错,几乎所有本科生学的教材,都是这一派人来编撰的。
  余切正是六大门派中人,他已不需要再去拜个师傅了。
  胡岱光给余切的时间是一年,他需要写出个有水平的论文。余切思来想去,愣是没找到合適的落脚点。
  双轨制?
  这个很好,但很影响名声。如果非要写,那得动用到他的惊世智慧林一夫,请他来做执笔人和实证,余切“共同完成”。
  或者,走燕大“投资论”的老路?
  这一门《易筋经》还在研发当中,没搞出来呢。
  他直接去研究所找林一夫,问他怎么看。
  建国门东路。
  只见到这地方掛著一小牌子,竖著写“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地方不大,但很有些活力。
  马上要过年了,里边儿居然满满当当。
  一个戴眼镜的女同志听见声音,支出脑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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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志,您是”
  “我找林一夫师兄。”
  不一会儿,林一夫请余切到办公室。他好奇道:“我夫人来这被拦下了,因为她没条子,还一口宝岛的口音;你怎么来的。”
  余切指了指自己的脸:“洋人脸盲,中国人可不脸盲啊。”
  林一夫顿时大笑:“看来,我应该多让她刷刷脸,否则还要遇上这种事情,太尷尬了!”
  林一夫回国之后立刻被委以重任,几天下来已经特別繁忙。他有个厉害的点是通晓世事,虽然他是归国最早的经济学博土,但像他那样发展到后来高度的,也並不多。
  閒聊期间,余切问他几天来干什么了?
  林一夫道:“认人,交朋友,还有想想如何开展研究。”
  原来你也有论文要写?
  “那不巧了,我要几个想法,你看看能不能指点指点我?”
  “不敢当,不敢当—”
  林一夫一边脱口道,一边听余切讲现在可以努力突破的方向-他听了一阵子后,直接说:“我认为你的想法都很好,但是很难写出来。”
  “为什么?”
  “我跟你说我现在做研究的难题:我找不到任何学术文献,要么用外国人的,要么用几十年前的。总而言之,什么事情都要重头开始,这是一片无尽的空白。我在工科看到过一个院士的论文,他说『本文引用的文献参考本人』—-我却不能这么干,这不是工科。”
  余切一时愣住了。
  他来这就是为了搞数据,结果林一夫表示,数据连他都还在重头做。
  “难道过去几十年前没有资料?这不可能。”余切道。
  “当然有了,但是那些资料不好用。”林一夫耐心道。“苏式的统计口径和关注的要素,完全和芝加哥学派关注的是两码事,我们这里不说谁对谁错,但存在的问题是,不能直接挪过来。”
  他发觉余切的脸色变了,又道:“比方说你想要一辆车的变速箱,但这里有很多汽车窗户;你要打一场桌球,研究桌球的直径,这里却有一个露天篮球馆“
  “嗯,我明白你意思了。你要从底层资料开始做起。”
  “是这样。”林一夫重重点头。“未来几年,我要跑遍全国每一个偏远农村。那时候才是我开始做研究的时候。”
  这种事情是中国独有的吗?
  当然不是。
  就像是数学上有所谓的“公理”一样,这无需证明,其他研究都在此基础上开展,写出一百篇一千篇文章,变成一个高楼大厦;而这一切都建立在“假如地基是稳固”的基础上。
  有时候某些“地基”会被证偽,这就导致高楼大厦一瞬间灰飞烟灭,就如同舒尔茨发觉“农业也需要大学生”一样,这种顛覆式的发现將前边儿的大厦摧毁,並树立起自己的大厦。
  经济学是一门“相信相信的力量”,没有相信就结束了。
  舒尔茨当然有一天也会被否定,那又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
  “总之,为什么舒尔茨先生可以有那样的发现,和他真做过农民是密不可分的。他清楚的知道,一个经验丰富的熟练农夫,对比那些初学者有多么大的区別,而经济学界只关注到化肥和机械这种荒谬的推论和数百次再推论,却统治了五十年代的美国经济学界—谬论到处都是。”“
  余切道:“那你之后怎么做呢?”
  “我准备用三四年时间,进行调查。我首先要知道我们自己的情况。
  这时候,余切忽然想起,歷史上林一夫確实回国前几年没什么学术成就,几乎没有声音可言。
  譬如他都已经做到了研究所的二把手,然而,宝岛那边竟一无所知,以为他早已经在海里面掛了。他实际上到九十年代初,才开始爆炸性的產出成果。这时候终於发现了,然后给他定了个“通缉令”一一当然这很可笑。
  我去,这次是我来早了。
  余切恍然大悟。
  於是,这场学术上的交流不得不变成饭局。林一夫倒是乐得很:“我跟所里面的人说,余先生不仅是我燕大的同学,还是我的朋友。他们都不相信,现在他们相信我了!”
  “为经济学人的事业乾杯。”饭局中,余切向林一夫祝福道。
  “是为了我们全体国人的事业。”林一夫道。
  “对,是大家的事业。”余切笑道。
  林一夫有个大儿子和几岁的小女儿。他老婆把这俩小孩都带过来了,女孩才四岁,一直在美国生活,汉语说的不是很利索。
  但特別可爱,继承了他老婆的样貌,脸蛋圆圆的,也没有一般中国小孩的害羞,见到余切长得好看,就和余切一块儿玩,捏他的肌肉。
  然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的那个男孩也偷偷看余切的胳膊,在大人眼皮子底下特別明显。
  这小女孩奶声奶气道:“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壮?”
  因为我吃牛肉,喝牛奶啊。
  余切没来得及说话,陈芸解释道:“余叔叔是来保护大家的,所以变得特別壮。”
  “他也保护我吗?”
  “当然了。妈妈在基金会上班,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余先生牵头的哦——有的小孩子生来没办法走路,只能臥在床上,余先生努力改变了这种情况。”
  小女孩张大嘴巴,惊讶了一阵,然后亲了余切一口。
  所有人都开怀大笑。
  原来,林一夫的妻子陈芸正在“春雨行动”项目当职员。陈芸是教育学的博士,歷史上她牵头对残障儿童进行心理辅导,並成立了这方面的慈善项目,现在大陆已经有標杆慈善项目,她当然不必再费功夫了。
  “春雨行动”的红十字会项目组其实並不是个肥差。
  不仅因为余切盯著收支,还因为这个时候的博土,有好得多的出路。
  陈芸没有受到什么优待,而且担心影响到了林一夫的风评,各种职级考核中故意不报名,歷史上在基层混了足足九年才有个正式编制。
  但是,“春雨行动”项目组也在建国门东路,所以她就能方便的照顾到林一夫。
  “我不是一个新时代女性,本质上我是个传统的人。林先生去哪,我就去哪,这个工作也没有埋没我,我能够帮助到儿童,其他人知道我是宝岛来的,也很照顾我,还为我忿忿不平一一主动申请给我提级別。我拒绝了,我已经感到很幸运。”
  “因为我如果自己去做的话,我知道是很难的。”
  陈芸深情道。
  这番话让林一夫也落泪了,他道:“春雨行动在发展中国家中独树一帜,绝不逊色於西方,而且更纯粹。在文化上的影响力更大,我希望能有一天可以留下我的足跡。”
  “真正的改变这里———哦,说改变太狂妄了,影响吧。我希望没有白来过。”
  “——向余切同志学习。”有人忽然提议。
  所有人便重复道:“向余切同志学习。”
  这句口號余切已经听得耳朵起茧,现在却还是有些震撼。这是来自於他人的震撼。
  舒尔茨在中国受到很热烈的欢迎。这是他第二次来中国,但舒尔茨受到的追捧一点儿也不逊色於几年前。舒尔茨的同事也获得82年的诺奖,並且这一帮人在智利搞的“治癒经济的良方”在表面上確实显著。
  智利这个国家的实际工资在下降,失业率攀升,但名义经济確实得到增长,通货膨胀也控制住了。
  以毒攻毒好过啥用也没有。
  余切受到芝加哥经济学派的欢迎是有原因的。这几十年,文学在拉美世界大规模泛滥,“芝加哥弟子们”也在拉美世界泛滥。
  这帮人四处出征,专门替人开药方。舒尔茨受邀在燕京大学发表演讲,在这里,他却讲了几句真心话:
  “我曾研究过鲁省的小农经济,和一般人认为的愚笨,粗糙不同;我发现这里的农民,已经把土地伺候得无以復加,就算是最厉害的农业专家,在相同条件下,也不能取得比农民高一些的產量任何形式上的改变都不一定能取得更好效果。
  “於是,我意识到教育投资在个人发展中的作用。人们不需要成为大师级人物,劳动和实践会促使他们在自己领域变成最专业的人,这方面还有很多空间可以挖掘。”
  .
  中间,舒尔茨说了很多芝加哥学派的理论。接著话锋一转,就像是免责声明一样:
  “但是,中国有句话,任何事情的认知,都要从实践中来。”
  “我看到美国现在最流行的小说《地铁》,那也是那位作家,接触过印第安人,在波士顿旅居后,又结合了自己童年的记忆写出来的在经过前几年的成功后,智利已经再次陷入到经济上的滯胀。”
  “为什么?”
  “因为疗效只是暂时的,使人们获得时间上的喘息,最终到底如何,还是要靠智利人去努力。”
  当初访美的许多人都在台下。也包括余切。
  余切总觉舒尔茨这人看了自己一眼。
  难道是舒尔茨知道余切在写论文?
  林一夫也觉得舒尔茨在看自己,作为一个“洋弟子”,又是关门弟子,林一夫被寄予厚望。他认为这是舒尔茨希望他“本土化芝加哥学派”的祝愿。
  舒尔茨的话得到雷鸣般的掌声。
  这个老头將搭建起学界的桥樑,促使更多的国內学者到美国访问和学习。
  之后,舒尔茨在科研所指导了一段时间,然后在京城游山玩水。去年的7月份,义大利片子《末代皇帝》在中国进行实际拍摄,这片子筹备的很久,但拍摄时期大概为八个月。
  如今已经到拍摄末尾。
  在首都的外国人们自己有一个社交圈,新加入的舒尔茨在其中鼎鼎大名,受邀参加在华外国人的聚会,舒尔茨可以玩的很开心。
  剧组频繁谈到一个叫余切的人。这次不是因为余切的小说了,而是因为一个叫尊龙的演员,长相和余切有些相似。
  而且,这个外表柔弱,而內心十分刚毅,又嚮往母国的男演员一直以“中国作家有个余切”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