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亲眼见
如此，谢时训才松了一口气。
而后，他一直抓着李萱萱手臂的手，开始缓缓往下移，改成同李萱萱十指相握后，他这才慢慢地闭目。
神识在识海中所看到的神识形态、颜色，与神识外放时，以肉眼或神识感知到的，是有差别的。
但两者相比较，自然是识海中的最为准确。
谢时训的神识进入李萱萱的识海后，看到的第一眼，便是——灰色。
而在灰色中，又夹杂着一些淡金色。
谢时训知道，那也代表着李萱萱的神魂，一旦她识海中的所有神识都变成金色，那离她苏醒也就不久了。
想到这，谢时训不由有些激动。
不怪谢时训会如此，实在是从前，他看不到希望，一丝一毫的希望都看不到……
而眼下，他不仅看到了，还即将等到了……
谢时训能不激动吗？
因着这波动，谢时训也是等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尝试着去主动接触李萱萱的神识，他操作得很小心，因为要避开金色部分。
等到谢时训完全缠上某一缕后，他有些意外地发现，灰色神识对他竟然是亲近的。
这让谢时训连神识也变得愉悦起来。
谢时训同这一缕灰色神识相融后，并未看到什么，不过这其实也在谢时训的意料之中。
因为现在的李萱萱，她本就没有多少记忆……
谢时训暗自叹息一声后，便又开始与另一缕灰色神识相融，一缕接着一缕……
此时的谢时训，便像是默默干活的‘老黄牛’，但另一边的李萱萱，却是完全相反。
同之前的经历一样，李萱萱虽然晕倒了，但她意识却还在。
因此，她能‘看到’谢时训抱着她，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为什么会有床？），最后便是谢时训的神识在慢慢地进入到她识海中，再之后，李萱萱便‘看不到’外头的情况了。
因为随着两人的神识相融，李萱萱看到了一条‘通道’！
她知道，走过去，便是属于谢时训的世界。
只迟疑了一秒，非常短暂的一秒后，李萱萱便以她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功法！心法！剑法！她来啦！
然而，下一秒，李萱萱便傻眼了！——
什么功法，什么心法，什么剑法，统统都没有，有的只有一个压抑逼仄的环境，甚至当李萱萱进去后，这里便自动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黑暗，无边的黑暗。
对空间的感觉，和视觉的反馈，是完全相反、且矛盾的不同，这令得李萱萱下意识地缩在角落里。
好一会儿后，她有些缓过来了，但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没想到，谢时训的神识竟然会是黑暗的。
明明在她眼中的他，是那么的耀眼，是绝对认同的‘男主’形象，谁知道……
不过李萱萱很快又想到——
以谢时训的经历，换做是她的话，单就师门满门被诛这一事，只怕她都承受不来，而谢时训不仅扛住，而且还经历了三年潜伏，便是如今，他虽人在天元宗，但估计也是时时在找寻真相吧。
可惜，当初她没有上心，要不然就可以问那个‘假系统’，说不定它知道幕后黑手，或是相关的信息……不过，它就算知道，估计也不会说吧？
毕竟，它垃圾！
‘假系统’：“？？？”
李萱萱很快又将飞散的思绪拉回，却又不由叹气，也不知道这神识相融究竟是要怎么做？
她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吧？
李萱萱想想，便又小心地站起来，而后试探着踏出一脚——
好像，没事？
李萱萱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抬起另外一只脚，然而不等她落下，忽地——
此黑暗空间，突然闪现红色气流！
李萱萱顷刻吓得退回去！
但是，没用。
这些红色气流一出现，便宛若风暴一般，在此间不断地旋转着、交织着，并不断地壮大。
李萱萱见状，不禁开始担忧，待会她该不会没有落脚地吧？
要不怎么说，想什么来什么呢？
那红色气流似是发现了李萱萱，那一瞬间，它们都停止了动作……
这一幕，在李萱萱看来，却觉得它们好像化作漫天的箭雨，齐齐对准她，正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天呐，这要是射过来，她哪里有得逃？
李萱萱这会有些后悔自己过来了，偏偏这个密闭的空间，就跟外头的一样，根本见不到出入口……嗯？
她说什么？
李萱萱正要重新回想的时候，那些正对着她的红色气流也动了！
李萱萱吓得赶紧跑起来！
可惜，这空间本就不大，加上红色气流非常多，速度也非常快，不到两三息的时间，它们便抓住了李萱萱。
完了。
虽然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估计得伤一波了……
李萱萱的设想还没有完全想完，她便发现：这红色气流似乎对她没有杀心，甚至连敌意都没有……不对不对，更准确地说，是对她很亲近？！
这是为什么？
难道说，谢时训认出她来了？
不对，她都能保持意识，谢时训怎么可能不行？
也是到了这会，李萱萱才猛地发现，她在这个密封的空间里，不是以神识存在，而是以她自己！
李萱萱低头看了看，有手，有脚，什么都有，就是被红色气流抓住了而已。
再往周遭一看——
李萱萱不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她现在，她现在特么是被吊在半空中的！
虽然说不难受，但看着那些红色气流像红线一般，拉扯着她的四肢，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也俱皆被红色缠上……
这一幕，怎么看都不得劲！
“谢时训？”
“谢时训？”
李萱萱尝试着呼唤谢时训，以谢时训的能力，连她都能凝化成形，不可能他不行。
但很奇怪，他就是没有在这里。
转念一想，李萱萱猜想，也许谢时训是在另外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在有属于她的红色气流的空间里！
想到谢时训这会可能也同她一样被缠着、被挂着，李萱萱的心情便又好了。
此时此刻，还在任劳任怨地进行神识融合的谢时训，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痒的……
虽然没见到谢时训，但李萱萱也不能这样干被吊着，于是她又开始尝试着主动去接触红色气流。
其实，李萱萱还是有些怵这红色气流的。
因为先前看到的第一眼，她一下子便想到鲜艳、还有些温度的血液。
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白渭州的醉楼。
那会，也是她第一次杀人。
李萱萱闭了闭眼，她努力压住这些不适宜的念头，只专注在同红色气流的接触上。
意外的是，红色气流虽然对她亲近，但当她想进入到它们当中时，它们却非常明显地表现出拒绝的意思。
这是为什么？
李萱萱这样想，便也就这样传达，毕竟这会也无人能为她解惑。
红色气流传回：怕她受到伤害。
李萱萱接收到时，是真的愣住了，也是这个时候，她忽然便确认了：这就是谢时训，这就是谢时训的神识。
同时，她也有些为自己先头的想法而感到愧疚。
想来无论是谁，大抵都不会希望被形容成‘血液’，因为这多少带着些血腥，甚至是杀戮。
“对不起哦。”
李萱萱发自真心地道歉。
红色气流虽然不明所以，但它们却能感受到李萱萱的心意，这让它们有些激动，不由又涌动起来，而且……
也变得更红了！
李萱萱：“……”
不过，虽然它们在不断地移动，但李萱萱却不觉得难受，所以她很快又忽略了对方的颜色。
李萱萱下意识地抬起手——
果然，红色气流并未限制她的行动。
他们，大概是太喜欢她了吧，所以才缠着她的吧？
李萱萱伸手去摸那些气流，那种感觉好奇怪，明明应该是似水或是似云的感觉，但李萱萱却觉得——
她好像在摸谢时训哦？！
晃了晃脑袋，赶紧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走，这一次，李萱萱借着手部的接触，加上红色气流的允许，顺利地进入其中——
入目，刺眼的红色！
李萱萱赶紧闭眼。
她还以为，会有例外呢，结果，毫无惊喜……
嗯？
不对！
为什么她闻到血腥味？！
李萱萱很快又重新睁开眼，这一看，她才发现，她所处的环境已经从那个密闭的小空间，变成一处宽阔之地。
这里没有树木，连着地上都没有草。
一样望过去，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明明闻到了血腥味……
随着李萱萱的念头落下，此处好似切景一般，瞬间从灰蒙蒙变成了灰暗暗，更重要的是，地面上满是尸体！
尸体太多了，以至于此处看起来好似是血海。
李萱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但却因为某个尸体，她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进血泊中……这里血腥味太重了，即便李萱萱屏住呼吸，却还是闻得到。
她皱着眉，看着四周，想找寻出口。
眼睛在搜寻，但李萱萱的脑海里却是不住地在想：这是谢时训的识海，这是谢时训的神识，这也是谢时训的记忆，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场景呢？
难道，这便是他师门被灭的场景？
但是……
这也死太多人了吧？
李萱萱只是这样看，都看不到这尸海的尽头。
对了，谢时训呢？
谢时训在哪？
此处好似能感受到李萱萱的想法一般，突然在空地的中心地方，有一个弯腰站着的人，好像是动。
因为他先前几乎是半折着身体，所以李萱萱一开始没发现他。
李萱萱想要过去，但满地的尸体又让她无从下脚。于是，她尝试着飞身过去——
竟然可以？
李萱萱很快便来到那人身前，这人果然是在动！
“你没事吧？”
李萱萱伸手，想要扶住他，但她的手却是径直穿过对方……是了，她此刻是在谢时训的记忆中。
一想到这，李萱萱忽然有些不安。
而她身前的人，很快便撑着某物，直起身体来——嘶！
果然是谢时训！
眼前的这个谢时训，显然也伤得不轻，一张脸满是血迹……他站直后，便将手往上一提。
李萱萱这才看清，原来先前撑着他的，是一柄长剑。
这剑？
李萱萱细细地观察，好像是在水池上看过的虚剑？！因为现在上头有血迹，还有血液在流下，所以认不太出来。
这果然是谢时训的剑！
欸——
谢时训举起来了！
随着谢时训的动作，李萱萱也不由后退，虽然说她现在是虚体，谢时训也伤不到她，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走开一些。
离得远些，李萱萱也将谢时训身上的伤看得更清楚了。
这究竟是什么对战？竟然伤得这么严重？
李萱萱此刻已经忘记了满地的尸体。
而不远处的谢时训，他站直，提起剑后，虽目视前方，但眼里却是毫无焦点。
李萱萱突然心生着急，她不禁重新往前回去几步，口中更是脱口喊到：
“谢时训！”
谢时训好似听到了，他的眼帘轻轻一颤，原先毫无表情的脸庞也开始有变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上有伤，他这一动，看着有些狰狞。
更渗人的是，谢时训开始笑了？！
一开始只是闷声笑，但慢慢地就变成了放声大笑……
虽然他在笑，但李萱萱却看到他眼角流泪了：“谢时训，谢时训……”
李萱萱的口中毫无意识地念着谢时训的名字。
而笑够了的谢时训，却是举着长剑，直指天穹，怒声喊道：“你既不给她生机，那我便让这天下没有活路！”
“轰隆隆！”
随着谢时训的话音落下，天上也劈下雷霆，直向谢时训而去！
李萱萱脸色大变！
这雷霆，分明是天道之罚！
可身为当事人的谢时训，面色却分毫未变，他甚至挥下长剑，正面对上雷霆！
李萱萱惊讶极了。
眼见着双方即将对上，李萱萱本能地想闭上眼，但此刻她却强逼着自己睁眼看着——
下一秒，场景瞬间切换。
从空地变成一处有几座山峰的地方，但不变的是，有厮杀的声音！
李萱萱眼睁睁地看着此处，从有雾气环绕的山间，变成死气沉沉的血山。
下一刻，场景频频切换。
有的时候是山庄，有的时候是城镇，有的时候是深林，有的时候是沙漠……
地方虽然不同，但满目的血红，却是一处比一处浓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