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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0章 废后
  “小姐,外面风大,快进来。”露珠帮忙按住被风吹起的兜帽,生怕自家公主被旁人看了去,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別紧张。”嵬名玉瑾缩回脑袋,伸手带上车窗,“我脸上有易容,不会叫人发现。”
  露珠帮她將兜帽整理好,心里还是紧张。
  ——好容易才熬到出宫,一点儿意外都没有才好。
  这时,车门的布帘被一只白皙而宽大的手掀开,已经长成青年的男子轮廓比少年时硬朗,不刻意装扮掩饰的话,已经不会再叫人错认为女子。
  他双眼微弯,笑意璀璨,一口官话说得流利,“我们去哪儿?”
  “先去高昌。”光是看到这个人,嵬名玉瑾便也忍不住笑,“阿善,我的朋友在那,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阿嚏!”正在练兵的某人忽然望天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嘟囔,“顺光帝也忒小气,都独宠一人了还不肯將爱哭鬼给我。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希望那位楚姑娘不要相信顺光帝的鬼话。”
  “阿嚏!”
  养心殿中,披衣坐在床上的楚流徵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惊得辰星赶紧拿大氅来將她裹上,以免风寒加重。
  楚流徵捏著鼻子灌下一碗药,苦得整张脸皱成一团。
  【同样是人,为什么逍遥兄就能臥冰求鲤不染风寒,我不过在冰面上滑了一会儿就感冒了,人跟人的差距有这么大吗?】
  【啊~好怀念冯大夫的药丸子,虽然味道是怪了点,但是可以灌水生咽啊。】
  辰星往她嘴里塞了颗蜜饯,“太医嘱咐了,姐姐这是邪风入体,得好生养著,再不能像昨日那样在冰面上吹风了。”
  楚流徵应了声,脸颊被蜜饯顶出一个小包。
  辰星催她休息。
  “都睡一天了,再睡的话晚上会睡不著。”楚流徵裹著大氅盘坐在床上,“昨儿的书你没说完,继续吧,听完了正好用晚膳。”
  闻言,辰星来了精神。她清了清嗓子,张嘴正想接著昨儿的故事继续说,巳月抱著一匹红色的布走了进来,瞬间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楚流徵问:“陛下赏的?”
  “是太后赏的。”巳月道,“太后听闻姐姐病了,特意命赵嬤嬤过来探望姐姐。姐姐方才还在睡,赵嬤嬤称不便打扰,留下这匹布和几盒子人参燕窝便走了。”
  【太后看到我都能少吃两碗饭,竟然派人给我送补品,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別的都没什么,姐姐细瞧这布上的绣样。”巳月边说边和辰星一起將卷著的布拉开,示意楚流徵细看。
  楚流徵定睛那么一看。
  【臥槽!百子图?!!】
  【太后这是在催生还是暗示我占著茅坑不拉屎啊?】
  【等等!我刚才是不是不小心把暴君比喻成茅坑了?】
  【呃……就算是茅坑,暴君肯定也是装修最豪华的那个。】
  多看一眼都感觉浓浓的恶意扑面而来,楚流徵眼角狂抽,想了想,吩咐巳月,“送去给陛下瞧瞧。”
  谁的娘亲谁来应付。
  文华殿中,看到百子图的萧靖凡冷静一摆手,“先收起来。”
  房都没圆呢,哪来的子啊?
  今儿早朝时百官才上奏要皇帝大选秀女,充盈后宫,太后跟著就弄这么一出,同时被百官和太后逼迫的皇帝心里有些不痛快,同时也担心楚流徵不痛快。
  眼看赌约只剩下一年,有些事情得加快了。
  修长的手指握住狼毫笔,挥动间,缓缓在纸上落下一个“贏”字。
  翌日,早朝之后,周元德捧著一卷圣旨去了长春宫。
  “皇后钟氏,狠戾不仁,造言生事,构陷无辜……不可以承天命,今废为庶人,其上璽綬,罢退建平行宫,礼佛自省,终身不得出。”
  安静地听完圣旨,一袭素袍的钟皇后……不,庶人钟文澜叩头接旨。
  周公公不禁有些唏嘘,他命人將钟文澜扶起,“马车已经在门口候著了,您著人收拾些得用之物,一炷香之后咱家再过来。”
  他给钟文澜留了最后一分体面,钟文澜也感激,对这位胖太监敛手一礼,“多谢公公。”
  周元德轻嘆一声,躬身还了一礼,带著人离开。
  “主子,陛下竟当真如此狠心。”秋穗双眼含泪,面上难掩惊慌之色。
  她虽然知道自家主子的结局不会太好,但心底到底还是存著一丝希望,万一陛下愿意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赦免自家主子呢?
  如今废后圣旨一下,便是彻底没希望了。
  “哭什么?都把眼泪收起来,难看。”钟文澜面上无波,握紧圣旨,沉声道,“赶紧收拾细软,只有一炷香,別叫周公公为难。”
  “可是行宫偏远,这一走怕是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秋穗替自家主子不甘,“您不替自己想,也替大皇子想想。国公府已经没了,您若是再走,大皇子就真的孤苦无依了。”
  她压著声儿劝:“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去求求陛下吧,陛下会开恩的。就算在京城找个庵堂修行也比去偏远的行宫好啊。那地儿住的都是疯的,傻的,您自小便没受过苦,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我儿是皇子。”纤细的手指摩挲著圣旨上的金龙纹路,钟文澜眼底燃著一束暗光,“我留下才是对他不好。”
  秋穗一怔,旋即明白了钟文澜的意思。
  自家主子在京城碍皇帝的眼,会带累皇帝对大皇子不喜,若走得远远的,大皇子说不准还有一线机会。
  钟文澜瞥她一眼,眼底有些软意:“苦了你要陪我去那种地方,你若不愿,路上我想法子帮你离开,你自去过自己的日子……”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秋穗抬袖抹去眼泪,打断道,“您去哪儿奴婢便去哪儿,奴婢虽无大用,但也能给您端茶倒水,您別想丟下我。”
  “傻丫头。”钟文澜拿出丝绢替她擦了擦眼下的泪痕,“快收拾吧,带些轻便的。”
  “是。”秋穗答应一声,跑去收拾。
  钟文澜低头看了眼沾泪的丝绢,手指一松,轻薄软滑的丝绢掉进门口的火盆里,烧灼间化成飞灰。
  她倚在门口,抬眼望向灰白的天空,心道:这天儿跟寿宴那日真像。
  那是她第一次见皇帝。
  未及弱冠的少年,有著锦衣华服都压不住的姝丽容色,常人难及的尊贵,简单往人群中一站,便如黑夜中最璀璨的宝珠,叫人无法忽视。
  祖父说过,他或许可以。
  於是,她走过去,假装才看见他摆的棋,假装碰巧解了棋局。在少年充满欣喜与讚赏的目光中,欣然坐下,与他相谈甚欢。
  三个月后,先皇赐婚,她成了他的未婚妻。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
  女子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在算计他,他也在算计她,他们之间,从来不存什么真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