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女儿，快换上最美的衣物！
特工基地。
德尔顿坐于沉思者前。
画面中播放的是轨道塔的监控录像。
机械教的舰船离开空港，脱离近地面轨道，舷窗被厚重的金属盖板遮住。
整艘船在盖勒力场的保护下化为一道流光，进入亚空间。
代表铸造世界迪莫斯的机械教贤者离开了。
他带走了李诺的药剂样本，留下了受到帝国法令和机械教双重保护的契约书。
由于相关人员守口如瓶，没人知晓契约的具体内容。
但没有人怀疑这份契约书的份量。
它将永久改变伊莎贝尔在克拉姆家族中的地位。
同时，它会将“李诺”这个名字正式送入巢都贵族的视野，成为激烈讨论的话题和对象。
在这种情形下，继续对“李诺”发动刺杀，真的没问题吗？
“没想到李诺今天就把事情给谈成了，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啊。”
德尔顿眉心发紧，心中有些不安。
一个月前，总督安排契卡夫亲自对李诺进行刺杀测试。
过去一个月，李诺身边一直有伊莎贝尔跟着，契卡夫没机会发起偷袭。
现在契约达成，李诺估计会恢复单独出行的状态。
契卡夫那个蠢蛋，从来不关注任务以外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不管李诺是否能在契卡夫的刺杀中活下来，他作为机械教的契约方，刚一达成契约就遭受暗杀，由此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不行，我得劝一劝总督，让他放弃对李诺进行暗杀测试。”
德尔顿发出通讯请求。
提示音过后，通讯接通。
通讯画面上出现的人是总督的女儿缇朵，而非总督本人。
“德尔顿，我爸爸正在和各大家族的家主商量明年的什一税，暂时没时间处理公务。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
德尔顿微微皱眉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总督大人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在和各大家族的家主会晤吧，到现在还没结束吗？”
缇朵脸上划过一丝忧虑，犹如心脏被无形的手揪了一下：
“会议室里吵得很厉害。各大家族从拍卖会上收获了不少幽灵蘑菇。他们想用幽灵药剂来缴纳明年的什一税。这本没什么问题。但大面积种植幽灵蘑菇，会削减农作物的产量。严重情况下，巢都的粮食供应会出现短缺，容易引起下巢人的暴动。爸爸正在劝说各大家族压降幽灵蘑菇的产量，尽可能地保障食物供应自给自足。”
德尔顿问道：
“种幽灵蘑菇不是需要尸体吗？那些家族哪来这么多尸体？”
缇朵用指尖抵着下巴稍作回忆：
“我听说，乐威家族找到了一种替代尸体的淀粉。这种淀粉产自另、一个叫做涅克洛蒙达的帝国世界。乐威家族和涅克洛蒙达的一位巢都总督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对方愿意为我们巢都的幽灵蘑菇产业提供淀粉，供应价格还在商量。”
“哦，是这样。”德尔顿思索几秒，“麻烦你在总督结束会议后转告他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他说。”
“好的，我记下了。”
二人结束通讯。
德尔顿环抱双臂，深入回忆涅克洛蒙达的信息。
这个帝国世界的历史非常久远，最早可以追溯到黑暗科技时代，是大远征刚一开启就加入帝国的巢都世界之一。
涅克洛蒙达是标标准准的高等巢都世界。
它拥有一千多个巢都集群，每个巢都集群由几个至十几个巢都组成，每座巢都的人口数量从几亿到几十亿不等。
整颗星球的人口总量可能在万亿以上。
涅克洛蒙达的商人行会数量是艾皮迈特的十倍有余，而且还有一种其它巢都没有的商人行会，名叫尸体行会。
顾名思义，尸体行会指的是专门负责回收和处理尸体的商人行会。
截至目前为止，涅克洛蒙达是唯一一个被帝国法务部特许进行尸体交易和回收再利用的帝国世界。
缇朵提到的能够代替尸体的淀粉，正是涅克洛蒙达的特产——尸体淀粉。
上个月的拍卖会上，曾有几名来自涅克洛蒙达的代表出场。
估计就是在那个时候，乐威家族和涅克洛蒙达的某位总督取得了联系，达成初步合作。
德尔顿看了眼时间，晚上8点。
伏盖斯领主年老体衰，估计再过去一两个小时就坚持不下去了。
希望在这一两个小时里，契卡夫那个白痴别闹出乱子。
心里这样想着，德尔顿调取巢都监控，寻找李诺的踪迹。
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自己必须及时指派人员过去帮忙，以免局面失控。
“找到了，这小子蛮悠闲的嘛，嘴都要笑歪了。”
监控画面中，李诺独自走向升降台，脸上噙着笑意，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
大生意谈成，那肯定很爽啦。
谁会因为即将赚大钱而垂头丧气呢。
经伊莎贝尔精确测算，扣除所有成本和税费后，每1万吨钷素精炼残渣，可以为二人创造的净利润刚好是100万信用点左右，折合王座币1000块。
一年后，每日有10万吨残渣运抵巢都，它们每天所创造的利润将达到恐怖的1万王座币。
这种生产经营模式是可以复制的，以后有新的钷素精炼残渣来源后，只要进行标准化的扩产即可。
毛估估，最多过去七八个月的样子，自己就能凑够物资税的0.5%，达成总督的要求。
娶老婆什么的倒是其次，关键是总督这个位子实在是太便利、太有诱惑力了。
现在的自己，稍微弄些发明创造，都会被竞争对手、天外来客、合作伙伴之类的人盯着。
等成为总督，谁还敢探究自己的发明创造是怎么来的？
谁要是不服，就等着被镇压和绞杀吧！
到时候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光是自己的支持者和总督卫队就能把不怀好意的人给收拾得一干二净。
李诺正畅想未来，忽然感觉如芒在背，脑海中警铃大作。
【掠食本能药剂】赋予的杀意感知能力启动，被疯医巫术药剂强化过几十次的身体立马进入战斗状态。
李诺闪电般扭过头看向身后，一颗亚音速爆矢弹飞旋而来。
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被激活，时间流速变相减缓十几倍，爆矢弹在李诺眼中的飞行速度一降再降，弹头上的气流纹理清晰可见。
李诺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
呵，我就知道今天会遭受总督安排的刺杀。
过去一个月，我每次出门在外都有伊莎贝尔陪着，一直没有给杀手动手的机会，肯定把杀手给憋坏了吧。
目光放远，李诺在身后千米开外的房屋屋顶上，看到了这次的杀手。
那人全身被黑色斗篷遮住，从布料的轮廓线上来看，是个货真价实的壮汉，战斗力绝对不俗。
这人使用亚音速爆矢弹和爆弹狙击枪远程狙杀自己，一点放水的迹象都没有。
那么好，自己这次也不用留情了。
既然是杀手，想必你已经做好了被反杀的觉悟。
李诺脚下一踩，爆矢弹呼啸而至，却被他灵巧躲开。
“砰！”爆矢弹撞击地面炸出大片剧毒水银。
“什么？！他居然能躲开亚音速爆矢弹！？”德尔顿蹭的一下从桌边站起，瞳孔猛缩，紧紧地盯着沉思者的屏幕。
另一边，站在楼房屋顶上狙杀李诺的刺客也跟见了鬼一样发出怪叫：
“该死！这家伙为什么能躲开亚音速爆矢弹？！这他妈的是什么怪胎！？”
刺客的声音是刺耳的电子合成音。
他把枪背到背上，按下腰带上的按钮。
“滋滋滋————”
电流声从斗篷上划过，光学伪装启动，斗篷将刺客的身体掩盖起来，只在空气中留下轻微的光影褶皱。
就在刺客进入隐形状态的同一时间，李诺拖曳道道残影，旋风般冲进路边的巷子。
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地带，他激活菌能力-光学隐身，成为了完全透明的神秘存在。
这一刻，德尔顿同时丢失刺客与李诺的身影。
他飞快切换监控摄像头，却始终没能找到二人的踪迹。
下巢的监控不具备红外感应能力，也无法针对光学隐身装置的电磁信号进行精确扫描。
那名刺客身上的斗篷，明显是总督卫队的高端货。
他无法被监控摄像头找到，这在情理之中。
可李诺怎么也没被找到呢？
这小子去哪了？
德尔顿挑了挑眉，莫非…李诺掌握了能够隐身的灵能？
“嘭。”
闷响从某个监控画面里传出。
德尔顿定睛看去。
只见一道魁梧的人影在窄巷内挥臂格挡。他的金属手臂向右一扫，将射向面门的砖块挡开。
人影掀开斗篷随手丢掉，露出遍布钢块与金属管线的身躯，目光在巷子里游走，面朝空气说道：
“呵，你还挺有两下子的，不仅能隐形，还能把我从隐形状态中找出来。现身吧，咱们正面过过招。”
说话之人，正是总督手下的头号打手，现任第8卫队的队长，契卡夫。
他抽出腿上的链锯剑。
“嗡嗡嗡——咔咔咔咔。”
链锯剑上的链条飞速转动，发出阵阵爆响。
契卡夫握剑左挥右斩，疯狂劈砍，想要把李诺逼出来。
可是，没有任何人被剑刃所伤，巷子内并未出现第二个人影。
契卡夫背靠墙体，高速运转体内的扫描类植入物。
声波雷达，光学成像扫描仪，气味追踪器，灵能嗅探器，电磁扫描仪，磁场信号识别器…
各种扫描仪的结果无不指向同一个结论：
巷子里，除了自己，再无别人。
“该死，你居然溜了。哼，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我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契卡夫准备再次激活光学伪装斗篷离开此地。
“砰嚓————”
玻璃碎裂的声音让契卡夫身形一顿。
抬头看，负责监控这条巷子的监控摄像头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坏了。
玻璃渣从高处滑落，在路灯下反射星点般的耀光，摄像头内的管线噼里啪啦地冒出电火。
这一幕让契卡夫略微失神。
也就在这一刹那间，监控摄像头所在的地方，一道透明的人影从那里无声无息地扑过来。
“滴滴滴————”契卡夫的扫描类植入物发出一连串警报。
在他的全息视野中，一个处于隐形状态的模糊人影被红色线条勾勒出来，正从屋顶上飞速接近自己。
“哈，找到你了。”
契卡夫举起爆弹狙击枪，刚要扣下扳机，忽地身躯一震，双眼失神。
“噼啪。”他的颅内电击器及时将他从恍惚中唤醒。
迎面而来的针头在契卡夫眼中迅速放大。
契卡夫赶忙侧身闪避，握住剑柄向上挥出。
这套动作还没能做出来，他再度陷入恍惚。
这一次，他的颅内电击器没能保护他。
契卡夫双眼失焦，大脑一片浆糊。
一根针头扎进他的面部，不痛不痒，只是有点微微发麻。
一秒后，契卡夫恢复清醒，拔掉侧脸的针头，随手甩到地面上，手握链锯剑左右挥舞，催动扫描仪搜寻对手的下落。
“呼哧…呼哧…”
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迟缓，吸气和呼气的间隔越来越长。
最终，在一声绝望的呜咽中，契卡夫呼出人生最后一口气，像是一堆废铜烂铁般摔倒在地。
那枚被他丢在地上的针头随之消失。
巷子内死一般的寂静，自始至终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过，就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契卡夫的独角戏。
过了良久。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个身穿特工武装的总督特工冲进巷子。
“嘶——死了？契卡夫居然死了？”
威克不可置信地看着全息视野里的生命体征扫描结果，只感觉面前一幕匪夷所思。
这可是8号卫队的队长，人形机械暴兽，随便挥出一拳都能砸穿钢筋混泥土的猛人。
可他竟然死在这条没有名字的巷子里，就像是一条野狗！
梦娜持枪左右扫视，缓缓靠近契卡夫，将对方的尸体翻转过来，仰面朝上。
尸体面部的微小针孔进入梦娜的视线。
她取出鸟卜仪进行扫描，沉声道：
“契卡夫死于毒杀。一种毒性极强的毒液让他心脏停跳。凶器应该是一根注射器上的针头。”
威克走上前，瞅了眼契科夫腰上的折射力场发生器，困惑地问道：
“为什么契卡夫的力场没有生效？”
“因为针的质量和飞行速度低于阈值，折射力场发射器没有把它视作为威胁。杀死契卡夫的人正是抓住这一漏洞，把毒液注入契卡夫体内。”
梦娜站起身，侧首仰望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
她激活通讯说道：
“长官，契卡夫阵亡，现场的监控也被破坏了。你应该能通过我们的战斗记录仪看到这里的情况。”
“是的，我看到了。”德尔顿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
“你和威克把尸体带回来，然后在基地里待命。我可能有新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是，长官。”
德尔顿结束与特工的通讯，转过身看向沉思者，向屏幕上的伏盖斯摊了摊手：
“大人，很抱歉。我的特工去晚了一步。有人死了，但万幸的是，死者不是李诺。”
画面中的伏盖斯刚刚结束漫长的会议。
他大口大口抽烟，愁眉不展，年迈的脸上写满困倦、愁苦和后悔。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考虑契卡夫的死亡会造成什么影响了。
一封刚刚通过本地星语庭送来的函件，让他的心情无比复杂。
这封函件的发出者，正是铸造世界迪莫斯。
…
尊敬的艾皮迈特总督阁下，
今日，我们的代表与您的一位巢民达成了商业合作，这对迪莫斯和艾皮迈特双方都有利。
在欧姆弥赛亚的指引下，铸造世界迪莫斯长期为帝国军生产他们所需要的武器装备和引擎。
然而，由于我们都知道的原因，即使是最纯净的制造过程，也会产生一些污秽的废弃物。
我们目前有大量的钷素精炼残渣需要进行无害化处理，未来还会有更多。
这些残渣虽然不具备直接的战略价值，但如果不妥善处理，将会对火星、火卫二，甚至是泰拉所在的行星系造成不必要的负担。
经过仔细的评估和协商，我们与您巢都的一位巢民——李诺先生签订了一份互惠互利的契约书。
契约的全部内容，可通过附录查看。
我们相信，这项合作将进一步加强迪莫斯和艾皮迈特之间的联系，并为我们双方乃至整个帝国带来繁荣与昌盛。
我们期待您的积极回应，并预祝合作取得圆满成功。
愿欧姆尼赛亚的光芒指引我们。
铸造世界迪莫斯，制造副监，斯兰。
附录：《契约书照影件》。
…
契约书里的内容，看得伏盖斯冷汗直冒。
他看到了年度净利润的测算数字——365万王座币。
他看到了得到机械教认可的新型药剂和制备合成淀粉的新技术。
他也看到了药剂与新技术的发明者、专利的持有人、365万王座币年度净利润的最大受益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妈的被自己指派杀手去测试自保能力的李诺。
伏盖斯拿着烟斗的右手剧烈颤抖，眼神飘忽不定，汗珠如雨点般下滑。
他不是专业人士，但这不妨碍他看懂新技术和新药剂背后的庞大价值！
整个帝国有那么多无用的钷素精炼残渣需要处理，它们就像大粪一样被人嗤之以鼻。
但是！
从今天起，这些以往被人唾弃的无用之物，将会被李诺的药剂和技术转化成食物，养活许许多多在饥饿线上挣扎的穷苦之人！
帝国的人口爆发期很可能因此出现！
难以想象，要是死在巷子里的人是李诺，自己这个总督会有什么下场！
“德尔顿！把把把把李诺…把李诺给我请到王庭区来…快，快点！让你手下的老特工全部过去保护他！”
“是，长官。我这就让特工们出发。”
伏盖斯颤抖着站起身，浑身上下每一块赘肉都在摇晃。
他顾不上关闭通讯频道，直接转身冲向屋外，边跑边大喊：
“缇朵！缇朵！我的女儿！快换衣服！快点！把你最漂亮的那身衣服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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