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墨家四派，无能为力
纸上学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只看原剧情的话，会觉得墨家就是坚定的反秦势力。
但真正深入到墨家，就会发现这个传承久远的学派，实际上分成好几个不同的派系。
任何一个势力一旦建立，一旦发展起来，必然会根据不同人的不同利益诉求，分成各种各样的派別。
这世界上流传最广的学说，毫无疑问就是儒家学说，遍布九州四海各国。
但各个不同国家也都有著不同的儒家学派。
秦国这里是儒学的发源地，尚且可以分成八大派系，被称为儒学八门。
要注意的是，此八门只是儒学最主要的八大派系，其他次要的派系，因为势力小，经常被人视而不见。
这还算好的，毕竟是儒学发源地，八大派系各自的儒学主张虽然有所不同，但还没有太脱离儒学原旨。
但是出了秦国，继承了汉国的隋唐两国，乃至更加遥远的明，宋，清所传承的儒学，那真是面目全非，除了都顶著一个『儒』字之外，基本就已经和原本的儒学没什么关係。
即便是孔子復生，见到这些儒学思想，也都得问一句你是谁。
墨家也是一样，在秦国境內，好歹还有几分学派思想，出了秦国，提起墨家，基本就和工匠画等號。
而秦国境內的墨家，同样也分成诸多派系。
首先就是显派和隱派。
所谓显派，便是显现於世间，游走於七国，试图让各国君主接受墨家思想的眾多墨家弟子。
为了让各国君主接受，这些墨家弟子也都將一些墨家思想进行修改，从而形成了秦墨，楚墨，齐墨这三大派系。
秦墨主张务实，注重技术开发。
楚墨主张保护平民，反对权贵战爭，多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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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墨主张通过柔和方式，尤其是以辩论来反对战爭和一切暴力。
而在这三者之外的，便是隱派。
其核心自然就是机关城。
主张避世隱修，不参与七国之间的任何纠纷。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机关城是墨家弟子的一条退路。
一旦退入其中，就不能再重出江湖的那种退路。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机关城比少林寺还像佛门。
当然，这里说的，都是以前的机关城。
伴隨著秦灭六国，机关城內的思想风潮就逐渐发生变化，毕竟从显派转化为隱派，从外界退入到墨家机关城的墨家子弟，大多数都是来自於六国。
属於秦国的秦墨，基本没有人退隱。
毕竟，若是有机会，谁愿意退隱山林？
无非是自己的思想主张完全得不到君主的重用，心灰意冷之下，才会选择退隱。
但秦国数代先君，皆为贤明之主，秦墨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重用，自然不会退隱。
反倒是其他六国君主，普遍昏庸无道，便使得诸多墨家子弟心灰意冷，从而导致墨家机关城中的墨家子弟，绝大多数都是六国之人，少有秦国人。
伴隨著秦灭六国，这些六国之人得知自己的国家被灭之后，自然是心怀不忿，从而对秦国產生仇恨。
另一方面，秦灭六国，连连发动战爭，而墨家最反对的就是战爭，因此很多机关城之中的老墨家，也都对秦国毫无好感。
这种思想上的改变，在上一任墨家巨子六指黑侠时期，还仅仅只是一种思想，没有真正的付诸行动。
但到了新任墨家巨子上位之后，墨家就彻底转变成了反秦阵营。
毕竟，这位新任的墨家巨子，可是英国的那位太子，燕丹。
秦国灭掉了他的燕国，他怎么可能无动於衷呢？
上任巨子之后，燕丹不仅没有遏制机关城中的这种思潮，使得机关城回归本源，反而继续引导这种思想扩张，並且积极救助外界的反秦义士来到机关城之中。
而这些反秦义士的到来，则更进一步推动了反秦思潮的增强。
直到现在，整个墨家上下，基本上都已经是坚定的反秦派。
哪怕是徐夫子，班大师等老墨家，也不会，同时也不能阻止其他人。
数百年来，被称为世间乐土，天外魔境的机关城，在新任墨家巨子的带领之下，已经捲入到天下风云之中，再也回不去了！
当然，燕丹只是坏，他不蠢。
他所救下来的反秦义士，是真正的反秦义士，而不是那些嘴上说著反秦，实际上毫无举动，顶多就是给点金钱支持的六国权贵。
同时，燕丹也很清楚，区区一个墨家，根本不可能对抗整个秦国。
这天底下，就没有哪一个门派，能够和国家对抗。
所以，燕丹仅仅是將墨家机关城当作是一条退路，一个堡垒，一个生產基地而已。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带著墨家直接反秦。
那是纯粹的找死。
是以，墨家机关城才能依旧保持和平。
但这也仅仅只是表面上的而已。
燕丹实在是有些高看自己，也有些看低了秦国的那位皇帝。
嬴政这样霸道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都躺地上，存在著一片自己无法掌控，还站在反秦阵营的土地呢？
命令已经下达，军队都已经出发。
他甚至都没有任何的隱藏，只要有心之人，立刻就能探查到这位始皇帝的目標是哪里。
而墨家机关城中的这些人，恐怕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在这座庇护他们和平的城池之中，大肆谈论著反秦之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將这座和平了数百年的城池，拉入到战火之中。
或许有人意识到了，但却无能为力。
又或者……
徐夫子拍了拍武良天的肩膀，道：“放心吧，这座机关城匯聚了无数墨家弟子的心血，坚不可摧，世上没有谁，能够攻破墨家机关城！”
武良天摇头：“徐夫子，你总说我的机关术设想是异想天开，让我脚踏实地。但你这种对於机关层的盲目信任，岂不是另一种异想天开，为何不脚踏实地一点呢？这世上，真的有完全攻不破的堡垒吗？”
正午的阳光下，一只鹰的影子，投射到机关城之中。
武良天抬头看了看那鹰，道：“光照的进，水入的来，就连鹰都飞的进来，更何况是人呢？”
“光……水……鹰……”
徐夫子口中念叨著这三个字：“光且不说，水乃是整个机关城能够运作的核心，若在这方面做手脚，的確是有可能影响到整个机关城的运作。
至於鹰……我墨家有机关朱雀，可飞天。公输家却也有机关飞翼，虽只能乘风而行，但也有飞行之能，或许也能以此侵入机关城。
这两方面的问题，不得不防啊。看来，我要想办法补足机关城的缺陷了。”
武良天无语道：“我说徐老头，你可真够固执的，机关城的问题，是把这方面补足就能解决的吗？治標不治本而已！”
徐夫子苦笑：“我也清楚，但那本源问题，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弥补一些表面上的漏洞了。”
武良天呵呵一笑：“说的好像那些表面上的漏洞，你就有能力解决似的。来，你说说，你想从机关城的哪一方面入手？”
“额……”徐夫子顿时被懟的哑口无言。
机关城可是当初墨子率领眾弟子建造，至今数百年的时间，无数墨家机关大师前赴后继，查缺补漏，才形成现在的机关城运作体系。
想要在这个运作体系上动手，稍微一不注意，只怕还没等补足缺点，先把机关城给搞垮了。
別说他一个铸剑师，就算是现在墨家最擅长机关一道的班大师，也顶多只能对於机关城的现有机关体系进行修补而已。
改造？
没那个能力知道吧。
这一番谈话，总体来说，毫无用处。
討论了半天，发现自己啥也干不了。
恰似两个田间老农，凑在一起聊了半天天下局势，忧国忧民，扭头回去，一个挑水一个锄田。
这俩人实际上也一样，谈论完之后，一个回去打铁，一个继续研究机关。
不过，武良天第二天就发现，这一番討论，还是有影响。
“徐老头，你不是说只给一块五金之精吗？怎么换成先天异铁了？”
徐夫子捋著鬍鬚，嘆息道：“我是想了一夜，只感觉自己能力太弱，面对机关城倾覆的危机，却几乎没有办法。
若是机关城覆灭，眼下我珍藏的这些异铁，也会落在秦军手里。既如此，倒不如我们自己用了。”
他思索之后，始终觉得机关城不可能挡得住秦军。
秦国兵力何等之强大雄壮？
在灭六国的过程中，曾经一度发动了超过六十万兵马，並且在同时，还需要面对北方和南方的双重威胁。
其总体兵力，甚至超过百万！
而这还只是在灭六国之时，眼下六国尽灭，秦国一统，若要徵兵，兵力数量还能往上暴增。
別说现在已经没落的墨家，就算是人数最多，號称有十万弟子的农家，也不敢和秦国正面作对。
而机关城內，更是仅有千余人。
唯一的优势就是机关城处於群山峻岭之间，又有三百年来打造的无穷机关和昔日墨子留下来的机关四圣兽作为守护。
但始皇帝下令，直接调动十万大军前来，那真是连山都能直接剷平，何况一个机关城？
既然机关城保不住，这些异铁还继续藏著，又有什么用呢？
因此才这般慷慨，竟是直接对武良天打开了自己专门存放各种异铁的密室。
只见密室之中，一块块形状不一的异铁堆在一起，在烛火的照耀之下，反射著金属之光。
“徐老头，都说你们家是铸剑世家，即使到了这里，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铸剑世家的底蕴啊！”
徐夫子得意一笑：“那还用说！”
大秦是剑的国度。
在其他国家，剑这种武器使用的人的確也很多，但都不像大秦这般，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只要能搞到兵器，那基本都是在用剑。
除了战场上的將军和士兵之外，江湖上，很难找到剑以外的其他兵器。
如此庞大的市场需求，也诞生出了大量的铸剑师，甚至还存在著专门评断剑之优劣的相剑师。
春秋时期，楚国有一位风鬍子，便是著名的相剑师，铸剑师，曾经协助欧冶子，干將铸造出了著名的龙渊，太阿，工布三剑。
他一生所见之剑眾多，品评其优劣，匯聚成了一册剑谱，得到了江湖上的广泛认同。
时至今日，代代有名剑出，皆以风鬍子剑谱为根本，来竞爭剑谱排名。
徐夫子的父亲，铸造出了著名的妖剑鯊齿，因为其造型特殊，可以说是专门为摧毁其他的剑而铸造，因此被所有的相剑师和剑客，排斥，拒绝將其列入剑谱。
此事成为了徐夫子之父的心病，因此鬱鬱而终。
排除掉人为因素，鯊齿本身的质量，足以使其排在剑谱前三。
徐夫子的母亲，只有一件闻名天下的作品『残虹』，乃是屠龙之剑，为荆軻刺秦所用。
刺秦失败之后，残虹被秦国得到，由最好的铸剑师將其改造，铸造成了现在剑谱排名第二的『渊虹』！
而徐夫子本人，也有名剑铸造，唤作『水寒』，乃是剑谱排名第七。
一家三口，人人都有名剑出產，而且个个都在剑谱前十。
可见其家传铸剑之法的精妙。
徐夫子同时也是墨家最优秀的铸剑师，除了自己的家族传承之外，还有墨家弟子帮忙搜寻天下异铁，这才有了现在的深厚底蕴。
至於为什么积攒了这么多的异铁却不用，原因很简单。
不能浪费。
想要铸造一把天下顶级的名剑，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甚至有时候还需要强大剑客的配合。
比如水寒剑，在铸造之时，徐夫子就请了高渐离配合，最终铸成名剑剑，和高渐离的剑法易水寒相互匹配，才成就了剑谱第八的水寒。
以上的各个要点如果存在哪一方面的缺失，最终可能就只能打造出一把稍微厉害点的利剑。
名剑却是不可能的。
明明是能够打造名剑的材料，最后却只造出了利剑，对於铸剑师而言，就是严重的材料浪费。
是以，徐夫子家族收集了眾多的异铁，却出不了几把名剑。
最终不断积攒之下，才有了这么一整间密室的异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