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历史军事 > 红楼晓梦 > 第393章 心思
  第393章 心思
  嬉闹一场,平儿自行回了凤姐儿院儿回信儿。余下几日平安无事,只宝玉吵著要去北静王府,倒是惹得王夫人好生不快。
  却说这日辰时才用过早饭,瀟湘馆忙乱一番,黛玉便领著紫鹃、雪雁並两个武婢往前头而来。
  因机会难得,陈斯远也带了晴雯、香菱、五儿同行,不过为掩人耳目,陈斯远倒是早了一盏茶光景出行,刻下正在路口等著。
  二姑娘迎春亲自来送,路上附耳打趣了黛玉一番,待送过仪门,迎春又艷羡著瞧了两眼,这才悵然迴转。
  临到辅仁諭德厅前,正撞见送罢食盒迴转的平儿。二人略略契阔便彼此別过,平儿挪动莲步回了凤姐儿院儿。
  进得正房里,挑开珠帘便见凤姐儿正肘撑炕桌、手托香腮,眉头微蹙、暗自凝思。
  平儿悄然靠近,低声说道:“奶奶,方才撞见二姑娘,说是送了林姑娘启程了。”
  “嗯。”凤姐儿含糊应了一声儿,心下愈发不快。
  她素日里掐尖要强惯了的,便是早先与贾璉相处,也总要贾璉哄著、劝著。偏生轮到与陈斯远往来,这廝床笫间野牛也似不拿她当人也就罢了,过后略有温存小意,转头儿忙起来也不寻她,全然是將她丟在一旁、忘了个乾净!
  她也是自小宠到大的。做姑娘时便被宠在手心儿里,嫁了贾璉后更是得了老太太青睞,不然也不会养成这般泼辣的性儿。
  这会子她虽不承望改嫁他人妇,可也不想被人吃干抹净后不明不白的丟在一旁。
  有道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琢磨越亏!凤姐儿恨不得立时追上去问个究竟。
  过得半晌,凤姐儿略略舒了口气,又抬眼看向低眉顺眼的平儿,问道:“你月事还没来?”
  平儿绞著手摇了摇头,心下忐忑难安。
  凤姐儿略略蹙眉,沉默半晌到底说道:“罢了,这两日你请了二爷来,多灌些酒也就遮掩过去了。”
  平儿吸了吸鼻子,这才瓮声瓮气道:“多谢奶奶。”
  凤姐儿正待说些什么,忽而听得后院传来一阵吵嚷声。主僕两个细细听闻,却是秋桐又与张金哥的丫鬟拌了嘴。
  平儿就道:“奶奶真箇儿不管?”
  凤姐儿冷笑一声,说道:“我本道张氏也是个狐媚魘道的,谁知性子颇为刚烈。若换做寻常,这等女子未尝不能做个手帕交。如今这般,我不去招惹她,她也別来招惹我。至於秋桐如何闹腾,她自个儿处置就是了,又与咱们何干?”
  平儿立马应承道:“奶奶说的是。”她生怕凤姐儿嫉恨张金哥腹中怀了孩儿,再使出阴私手段落得个一尸两命,那可是损了阴德要遭报应的。
  如今凤姐儿置之不理,自是极好的。那秋桐先前倒是得了二爷宠溺,奈何张氏一过门便遭了冷落。如今张牙舞爪不过是个样子货,既无得用人手,也借不著凤姐儿的力。
  每日家不过犬吠几声,全然不被张金哥放在眼里。
  凤姐儿又想起陈斯远来,不禁心下愈发烦躁,摆摆手示意平儿退下,自个儿手托香腮兀自烦恼不已。
  ……………………………………………………
  马车轆轆,窗帘掀开,內中嘰嘰呱呱,几张小脸儿一会儿一换,兴高采烈地往外头张望。
  眼看过了能仁寺,雪雁迷糊道:“不是说去金鱼池吗?怎地往北面儿来了?”
  紫鹃就道:“谁叫你贪睡,昨儿个晴雯来说了,金鱼池人满为患,且到处都是达官显贵,远大爷思量一番,那金鱼池逼仄,莫不如往什剎海来呢。”
  雪雁眨眨眼,道:“这般说来,岂不是要去发祥坊的新宅了?”
  见紫鹃頷首,雪雁忙又去瞧黛玉。便见自家姑娘也挑了窗帘往外观量著,面上噙了若有若无的笑意,显是心下极为愉悦。
  俩丫鬟不敢搅扰,相视而笑,隨即又嘰嘰呱呱说起旁的来。过得半晌,果然进了发祥坊,兜转著停在新宅门前,俩丫鬟下来扶著黛玉下车,旋即便见门前早有一女子俏生生迎立。
  俩丫鬟对视一眼,都知这位乃是夜奔做妾的尤三姐,因不知如何招呼便僵立在此间。
  这会子陈斯远已大步流星过来,与尤三姐低声笑语几句,旋即引著其来见黛玉。
  “林姑娘。”尤三姐笑吟吟见礼。
  黛玉忙敛衽还了一礼,尤三姐就笑道:“无怪哥哥说林妹妹是閬苑仙葩,如今真箇儿出落得愈发嫽俏了。我在此间监工,林姑娘若是累了,便先行歇歇脚;若是不累,劳烦挪步,不过半条街外便是什剎海。”
  黛玉笑著应下,道:“一直乘车,都不曾走动,哪里就累了?正愁无人说话儿呢,你可要同行?”
  尤三姐掩口而笑,偷眼瞄了陈斯远一眼,道:“我是劳碌命,过会子还要去盘帐,此番就不做陪了。”
  “那倒是不凑巧了。”
  二人略略契阔,彼此恭敬而疏离。待尤三姐扭身进了新宅,紫鹃、雪雁两个顿时舒了口气。
  因著陈斯远之故,尤三姐的事儿早就传得人尽皆知,更有好事的湘云赞其为当代红拂女。奈何红拂女做了李靖的正室夫人,这位尤三姐却只做了外室。
  俩丫鬟都生怕尤三姐心下吃味,对著黛玉犯了口舌,谁知此番竟风平浪静。
  二人忙伺候著黛玉戴了帷幕斗笠,往什剎海而行时,略略輟后的二人更是嘀嘀咕咕个没完。
  雪雁后怕不已,紫鹃这会子倒是想通了,笑道:“论起来还是咱们姑娘在前,莫忘了老爷早早儿就给了远大爷婚书。”
  雪雁这才恍然:“是了,我竟忘了此事。”
  紫鹃笑而不语,心道:再者说了,自家姑娘承的是林家宗祧,算林家妇,那尤三姐就算要吃味,也合该算在二姑娘迎春头上。
  眼看雪雁转眼將此事拋诸脑后,紫鹃顿时心下古怪起来。不禁暗忖,这雪雁是隨著姑娘打扬州来的,虽最为亲近,奈何却不大中用。除去认定了远大爷与姑娘的婚事,过后便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再不做他想。
  饶是如此,只衝著这一份忠心,不拘姑娘还是远大爷,来日都要许雪雁一个姨娘位份。
  真真儿是好命啊。
  反倒是自个儿,当日一念之差,惹了姑娘不快,说不得还惹了远大爷不快。隨后老太太指了鸳鸯陪嫁,说不得还要算上远大爷房里的晴雯……这么多人爭一个,紫鹃顿觉前途晦暗。
  暗自嘆息了一声儿,紫鹃琢磨著再往远大爷身边儿靠……只怕不大妥当。须知远大爷如今一门心思的准备下场,再说房里红柳绿的,又哪里能显得著自个儿?
  说不得须得另想法子,总要显出自个儿有用才好。
  思量间一行人出了巷子,到了后海沿岸。举目望去,海子上波光粼粼,真箇儿让人心下开阔。
  不远处便有一小巧码头,其后停泊了一艘双层画舫,又有陈斯远身边儿的小廝庆愈早早守候。
  眾人到得近前,庆愈忙迎上来道:“大爷,画舫一早儿就包下来,还预备了一桌席面。”
  陈斯远应下,挪步到得栈板前,忽而顿住身形,扭身朝著身后的黛玉伸出手:“妹妹小心。”
  黛玉俏脸儿一红,亏得戴了帷帽遮掩。她难得出来一趟,心下本就愉悦,再说黛玉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如今身边儿又没外人,於是纵使心下怦然,还是递过手去。
  陈斯远牵著柔弱无骨的小手过了栈板,黛玉本道陈斯远会顺势放下,谁知这廝是个不要脸面的,牵著就不放了。
  於是二人又上了画舫二层,黛玉终於忍不住道:“你……你再不撒开,我如何摘了帷帽?”
  陈斯远嘿然一笑,这才轻轻放开。黛玉摘下帷幕斗笠,一张精巧俏脸儿业已腾了红云,娇嗔著白了其一眼,这才施施然落座。
  晴雯、紫鹃等嘰嘰呱呱上来,伺候著二人净手更衣,斟了茶水,又极有眼色地一併去了下层耍顽。
  二层便只余黛玉、陈斯远两个。
  黛玉羞赧,別过头去只顾著去瞧湖光山色。看了好半晌,黛玉心下憋闷褪去大半,恍惚觉著好似回了苏州。
  她扭过头来与陈斯远嘀咕了一番,却是说了许多在苏州时的趣事。
  “……雪雁比我大一些,便托著我上了树。我正摘著桑葚呢,谁知母亲就来了。抬眼瞧见我上了树,顿时唬了一大跳。”
  黛玉说起过往里,一双似泣非泣的眸子里满是光彩。
  陈斯远附和著道:“那伯母没责骂你?”心下暗忖,想来幼时在苏州的日子,便是黛玉最快乐的时光了吧?
  黛玉歪了头笑道:“母亲生怕我掉下来,哪里敢责骂?自是和顏悦色哄著我慢慢下了树,谁知才落地便挨了两下。”
  黛玉噘嘴故作委屈,旋即自个儿又掩口笑了。
  陈斯远哈哈大笑,又听其说过两桩趣事,眼见其心绪疏朗,便道:“看,出来走走总是好的,妹妹如今不就没那般多苦闷了?”
  黛玉瘪嘴道:“你说的倒好,这世间闺阁女子又有哪个能时常出来的?”
  陈斯远顺势便道:“那等妹妹过了门儿就好了……宅子毗邻此间,妹妹憋闷了便出来逛逛。等我得閒,咱们也往香山走走。”
  黛玉想起婚事来,顿时俏脸儿泛红。前两日宝姐姐偷偷摸摸递了话儿,说陈斯远有意明年便迎娶黛玉。
  黛玉虽心下早就认定了这门婚事,可心下总想著还要过上几年,一时猝不及防的,反倒有些拿不定心思。
  陈斯远早前得了宝姐姐递信儿,情知黛玉心有顾虑。他更是知道黛玉乃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不可等閒视之,因是乾脆开门见山道:“妹妹也知贾家情形,太太大权在握,连老太太都要避让三分,二嫂子更是落得个大败亏输。
  先前夏金桂在时,什么偏激的主意都敢用。妹妹若再寄居贾家,难保太太不会生出歹毒心思来。”
  黛玉眨眨眼,也顾不得羞赧,立时蹙眉道:“我如今离宝二哥远远儿的,又不妨著舅母自个儿挑儿媳妇,怎么就要害了我?”
  陈斯远冷笑道:“內宅蠢妇,又哪里有什么远见?旁的且不说,贾家如今入不敷出,妹妹的家產大半填了园子,可余下的也不是小数,谁也不知太太会不会为了银钱行那阴毒之事。”
  见黛玉蹙眉不语,陈斯远又道:“再说宝兄弟一会儿一个心思,谁知来日会不会又来纠缠妹妹?”
  黛玉將信將疑,道:“好歹有外祖母在,舅母总不至於——”
  “那老太太若是不在了呢?”
  黛玉顿时说不出话儿来。
  陈斯远瞧出林妹妹心中的彆扭,探手便擒了柔荑,略略摩挲便觉黛玉还是有些单薄。隨即语重心长道:“妹妹也知我心思,我急著迎了妹妹过门儿,並非是见色起意……实在是想护佑妹妹安寧啊。”
  黛玉心下动容,抬眼与陈斯远略略对视,忽而又腻哼一声儿,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护著我不过是想沽名钓誉罢了。”
  说话间便要抽出右手,谁知柔荑被陈斯远攥了个瓷实。非但如此,陈斯远更是挪动身形过来,顺势便將黛玉揽在了怀中。
  黛玉唬得霞飞双颊,慌乱地四下观量,眼见周遭画舫、乌篷船离得远,这才略略放心,又赶忙催促道:“你,你快起开,让人瞧见成什么样子?”
  陈斯远却不管,只正色肃容、脉脉含情道:“妹妹方才的话好生伤人,我虽起初心存不良,可自问待妹妹也是一片真心,哪里就算不得好人了?”
  黛玉噘嘴別过头去,慌乱道:“谁不知你那真心大半都留在宝姐姐处了。”
  陈斯远没皮没脸笑道:“妹妹可是吃味了?这却怪不得我,只管妹妹先前年纪小。”
  黛玉哭笑不得,道:“怎地又怪在我头上了?”
  陈斯远理所当然道:“自是要怪妹妹……那会子妹妹才几岁?我若每日往妹妹处走动,只怕老太太转头儿就能將我撵出府去。”
  黛玉眨眨眼,噗嗤一声儿掩口而笑。她那会子才十一,不比如今的惜春大。若身边儿人真箇儿往来兜搭,莫说是旁人了,只怕黛玉自个儿都要嚇个半死。
  “咦?妹妹笑了,可见我说的没错儿。”
  黛玉娇嗔道:“惯会胡诌,我可不信你。”
  她又扭动身子,偏生陈斯远赖皮缠也似缠上了就不放,黛玉便不再挣扎,须臾又乾脆靠坐在陈斯远怀里。
  二人一时静謐无声,只观量著四下景致。迎面一艘画舫错身而过,有丝竹声悠扬飘来。
  黛玉还在好奇观量,陈斯远就扶额懊恼道:“呀,竟忘了带瑶琴。如此泛舟湖上,妹妹抚琴,我以笛声相合,岂不美哉?”
  黛玉心下也生出几分嚮往了,隨即就听那货道:“不急,这才五月,等过些时日咱们再来。”
  黛玉瞧了他一眼,心道此番出来已算是大逆不道了,哪里还能总来?忽而又想起方才的尤三姐来,她便问道:“那位尤三姐……你打算如何安置?”
  陈斯远眨眨眼,道:“我与她提过两回,都说要一直留在外头。”
  黛玉嘆息道:“也好,免得见了面彼此彆扭。”顿了顿,转而又说道:“我……我倒是无异议,只是须得听老师与外祖母的话儿。”
  陈斯远顿时心怒放,笑道:“好说,大司马处自有我去说项。至於老太太,待我略施小计,保准妹妹称心如意。”
  黛玉白了其一眼,说得好似她急著嫁过来一般。
  下头香菱轻咳一声儿,二人赶忙分开,隨即香菱才笑吟吟端著棋枰上来。
  此时二人方才听得下层熙攘不休,黛玉就问:“你们好生热闹,在顽什么呢?”
  香菱撂下棋枰道:“大爷带了骨牌来,这会子正抹骨牌呢。晴雯手气差,输了一圈儿了,再输下去只怕下个月月例银子就没了。”
  黛玉掩口笑道:“你们只管贏她,她如今可是富得流油呢。”
  香菱笑著頷首,又为二人斟了茶,这才款步退下。
  画舫临近银锭桥,二人不好再黏在一处,便相对而坐,一边隨意说著话儿,一边手谈起来。
  待晌午用过午饭,黛玉犹疑半晌,便从袖笼里寻了个香囊来递过去。
  陈斯远接过来欢喜道:“妹妹这是——”
  黛玉赧然道:“你,你一直护著我,我自是知道的。奈何我是个手拙的,做不好女红,便只绣了个香囊来。你要是嫌弃,也不必戴在身上。”
  陈斯远知道姑娘家脸儿嫩,当下捧起来嗅了嗅,闻见內中苏合香味儿,又打开香囊,瞥见內中藏著一小把红豆。
  他再抬眼去瞧,黛玉已羞得扭过身子,陈斯远嘿然一笑,忙解下身上香囊,將黛玉所赠繫上。
  黛玉过了会子才红著脸瞧过来,眼见他果然戴上了,又忍著羞怯与其眉来眼去一番,这才抬袖遮面,匆匆往下而去。
  “我去瞧瞧晴雯到底输了多少。”
  ……………………………………………………
  徜徉一日,黛玉紓解了思乡之情,陈斯远自觉与之愈发亲近,唯独可惜的是只牵了牵小手。陈斯远倒是想得寸进尺,奈何黛玉小性子发起来便哄不好,陈斯远便自个儿安慰自个儿:左右好小,他等得起。嗯……待来年过了门儿,林妹妹总躲不过去了吧?
  这日回了荣国府,陈斯远安然无事,黛玉的瀟湘馆自是宾客盈门。宝釵暗自吃味,又见黛玉果然心绪转好,这才心思繁杂地回了蘅芜苑;宝琴艷羡不已,留下来与黛玉一道儿用了晚点,又嘰嘰呱呱说了好半晌方才回了东北上小院儿。
  凤姐儿心下杂乱,又不好自个儿送上门,便强忍著彆扭等著。心下暗忖,这回陈斯远那货总该来寻自个儿了吧?
  谁知不两日又是寧国府小祭,蕹哥儿有些中暑,邢夫人便出面催著凤姐儿往寧国府帮衬了一日。
  待小祭过后,转眼五月十三,正是陈斯远的生儿。
  因不是整生日,又赶上老太妃过世,是以陈斯远早前两日便与邢夫人说了不办。
  凤姐儿心下暗恼陈斯远,虽预备了贺礼,可平儿问起时却故作不知。
  生儿这天,凤姐儿自个儿又按捺不住,亲自提了贺礼往清堂茅舍而来。奈何时机不对,这会子李紈、宝琴都在,凤姐儿乾乾巴巴说了几句,又狠狠盯了陈斯远一眼,旋即领了平儿便回。
  不提凤姐儿心下彆扭,却说李紈一直捱著不走,显是有话与陈斯远说。宝琴察言观色,眼见李紈这般,她便先行告退而去。
  待宝琴一走,李紈递了个眼色,忙道:“远兄弟,我婶子那边有事儿要託付。”
  陈斯远闻弦知雅意,赶忙打发了晴雯等退下。
  此时李紈才道:“我……月事才走,可算是虚惊一场。如若不然,你可让我怎么活啊?”
  陈斯远挠头不已。前几日二人幽会,兴之所至便廝混在一处,谁知湘云那丫头竟闯了进来。
  陈斯远一个激动便没忍住,李紈战战兢兢好歹打发了湘云,过后许是因著胆战心惊,导致月事迟了三日。
  这可把李紈嚇坏了,前两日寻了陈斯远好一通哭鼻子,逼著陈斯远寻那虎狼之药来。
  陈斯远自知理亏,当面儿应承不说,又劝李紈忍耐几日。谁知转天李紈就来了月事。
  “都是我的错儿,兰苕要打要骂我都受著。”
  李紈白了其一眼,又见其一脸恳切,那责备的话儿便说不出口了。到底是芳心暗许,她又怎好责怪面前的小男人?错非身处荣国府,李紈倒是有心为其生养个孩儿来。
  嘀嘀咕咕腹誹了一阵儿,李紈见好就收,忙起身告辞而去。其后眾姑娘都来清堂茅舍坐了坐,唯独小惜春听闻陈斯远不摆酒有些不高兴。
  到得这日夜里,香菱、晴雯以及被迎春放过来的红玉等凑了份子,到底为陈斯远摆了一桌酒席。
  推杯换盏、嬉笑欢闹自不多提,待酒至半酣,陈斯远兴致高涨,揽了晴雯、红玉两个便往臥房而去。
  香菱、五儿两个笑著退下,那晴雯臊得脸面通红,一个劲儿的推拒,奈何陈斯远故作醉酒,又有红玉在一旁拱火,於是到底遂了陈斯远的意。
  於是狂风扫落叶、雨打烂芭蕉……內中旖旎繾綣自不多提。
  一夜疏狂,红玉情知晴雯撂不下脸面,早起便悄然回了缀锦楼。待晴雯醒来,自是好一番嗔怪,又被陈斯远好一番轻薄,这才將此事按下。
  陈斯远难得睡了回懒觉,直到辰时才起。此后梳洗、用饭,又钻进书房研读书册。
  待下晌时头昏眼,他这才往园子里去游逛。
  今日阴云密布,也不知何时便会下起雨来。他一路信步而行,不觉便转到长廊曲洞,谁知才到月洞门,忽而便听得身后有人轻咳一声儿。
  陈斯远停步观量,便见凤姐儿满面寒霜,正抿嘴冷笑著看向自个儿。
  陈斯远心下玩味,哪里不知凤姐儿如何想的?当下他扭身挪步而来,遥遥笑著拱手,待进了方厦圆亭,那凤姐儿就冷笑道:“远兄弟好生清閒啊。”
  陈斯远面上故作愕然,道:“二嫂子哪里的话?我一早儿研读至今,实在头昏眼这才出来游逛游逛。”
  “你——”凤姐儿憋了一肚子的话,偏生不好说出口来。她暗咬银牙,盯著陈斯远瞧了好半晌,这才道:“平儿……大抵有了。我……”
  见其欲言又止,陈斯远道:“那下回还去工坊?”
  凤姐儿哪里等得起?说道:“今儿个夜里我摆一桌席面,你只管来就是了。”见陈斯远蹙眉不语,凤姐儿自袖笼里摸出个油纸包递过来,压低声音道:“你提前服下,到时候包管他人事不知。”
  他……贾璉?
  陈斯远一个激灵,愕然之余忽而想起『夫目前』之类的莫名词汇,於是乎心下不禁跃跃欲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