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魂渊破誓，序令开天
魂渊裂面，虚空是凝固亿万年的腐血。
粘稠、死寂、散发着令人魂髓冻结的恶寒。
天穹，在脚下倒悬，如同被巨力撕扯后抛弃的残破幕布。
断裂的山峰，如同被啃噬殆尽的巨兽枯骨，覆盖着永不消融的玄冰，诡异地悬浮在“头顶”的虚无之中。
破碎的魂碑、扭曲的魂简残骸、以及无数形态各异、闪烁着幽绿或猩红怨念光芒的枯骨……
它们不是铺陈，而是如同活物般蠕动、堆积，构成了这片“大地”与“天空”令人作呕的肌理。
没有风，唯有亿万亡魂沉淀的、足以碾碎任何生者意志的绝望与怨恨，在死寂中无声咆哮。
时间，被残忍地钉死在此地主宰被粉碎、剥离出主世界的那一瞬，永恒的酷刑在此上演。
楚宁立于这片扭曲界域的核心。
每一块魂碑的崩裂之痛，每一缕枯骨的诅咒之毒，都化作无形的尖针，疯狂穿刺着他的护体魂锁，试图瓦解他的意志，将他同化为这绝望之冢的一部分。
五道魂纹在他周身流转不息，金光在无边怨念的侵蚀下明灭不定，如同风暴中的孤灯。
远方，那倒悬的“天穹”上，无数魂体碎片汇聚成遮天蔽日的黑色潮汐，疯狂涌向一点。
一尊由万千残魂怨念强行糅合、半虚半实的恐怖巨灵缓缓塑形。
正是将他拖入此绝境的“魂渊”。它的身躯是无数痛苦面孔的聚合，流淌着粘稠的怨念血光。
“楚……宁……”声音非自一喉，而是亿万亡魂的呓语迭加，低沉、含混，却带着洞穿神魂的穿透力，直抵楚宁魂锁核心。“汝……可知……此界……第一尊‘魂主’……为何物？”
楚宁沉默，眼神如万载寒渊，魂锁铮鸣，将侵入的怨毒寸寸绞碎。
“汝可知……界锁初开……混沌蒙昧……吾等妖王、魂魇、乃至陨落神祇……不过是汝人族……用以‘镇界’、‘定序’……所必须献祭的……血食与薪柴？！”
魂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亿万根锈蚀的巨钉同时凿击空间。
整个裂面剧烈震颤，悬浮的枯骨山峰簌簌崩落，地面堆积的骸骨发出共鸣的凄厉尖啸，汇成毁灭性的精神风暴，狠狠撞向楚宁。
“汝立于此五纹之位……掌此魂狱之钥……却连……权柄起源……皆蒙昧无知！”
“何其……可笑！可悲！！！！”
嗡！
楚宁眉心五纹如同被重锤轰击，金光爆闪。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淡金魂血，脚下“大地”龟裂蔓延。
但他身形如扎根磐石，眼神锐利更胜之前，寒冰般的声音斩碎怨念狂潮：
“那便——说！”
魂渊那由万魂碎片构成的巨口咧开一个撕裂般的“笑容”，充满了极致的嘲讽与怨毒：
“魂主一位……其源……便是‘主镇万魂’！魂锁之力……其根……源于‘万魂交印’！”
“混元……汝辈所颂之先祖……不过是最早……坐上那‘魂狱封主’之位……以吾等血肉魂骸……铸就其权柄王座的……刽子手！！”
“而汝……”流淌着血光的巨指如同审判之矛，轰然指向楚宁，“不过是……那冰冷狱则……挑选出的……下一把……行刑之钥！”
“而我……”声音骤然变得低沉、粘腻，如同深渊毒蛇的嘶鸣，充满了致命的诱惑，“便是汝那钥匙……注定要开启的……第一道……真门！”
楚宁周身魂力如压抑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玄袍鼓荡如怒涛中的战旗，声如惊雷裂空：
“你要拉我……永堕此渊？！”
“非也……”魂渊巨大的头颅缓缓摇动，魂体碎片摩擦出令人神魂欲裂的噪音，“吾要汝……取代吾！”
“成为……新一代……”
“裂域之主！万魂之冢的……永恒主宰！！！”
吼——！
整个魂渊裂面彻底疯狂。
天倾地覆！
轰！轰！轰！
无数悬浮的枯骨山峰不再是背景，而是化作魂渊的武器。
它们如同被无形的巨拳攥紧，裹挟着万钧之力，撕裂凝固的虚空，从四面八方朝着楚宁狠狠砸落。
枯骨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亿万亡魂在齐声诅咒。
楚宁眼神一厉，身形不退反进。
“魂锁·断岳！”
他左臂猛地一振，缠绕其上的两道魂锁链条如同活过来的金色巨蟒，带着撕裂空间的锐啸，悍然抽出。
砰！咔嚓！！！
一座迎面砸来的巨大骨峰被硬生生抽得爆碎。
碎裂的骨渣如同暴雨般激射，在楚宁护体金光上撞出密集的火星。
但另一座骨峰已从斜后方呼啸而至，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烈阳·焚空！”
楚宁左掌虚握，核心处的混元印记光芒暴涨。
一轮直径丈许、流淌着炽白火焰与秩序符文的金色烈阳在他掌心瞬间凝聚。
他反手一推。
轰——！！！
烈阳与骨峰悍然相撞。
没有僵持，只有摧枯拉朽的湮灭。
坚逾精金的枯骨山峰在烈阳真火下如同蜡油般迅速熔穿、汽化。
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附近几座较小的骨峰直接掀飞。
然而，攻击才刚刚开始。
地面堆积如山的骸骨，此刻如同活了过来。
无数惨白的骨爪破土而出，紧接着，数十条由骸骨凝聚、缠绕着粘稠黑气的狰狞骨龙冲天而起。
它们的眼窝燃烧着焚世魔焰特有的、带着毁灭与腐蚀气息的幽紫色火焰。
龙口大张，喷吐出混合着魔焰与亡魂怨毒的毁灭吐息。
幽紫的火焰洪流如同数十道死亡之河，瞬间封锁了楚宁所有闪避空间。
“焚世魔焰？！”楚宁瞳孔骤缩，瞬间认出这标志性的力量。
这绝非猿侯残魂能拥有的力量。
魂渊果然与魔焰勾结，或者说，它已成了魔焰侵蚀此界的载体。
“五纹·镇域！”
楚宁暴喝，双掌猛然合十于胸前。
五道魂锁脱体飞旋，急速勾连为环，构成一面铭刻符文的金色巨盾，将他严密护住。
——“魔焰之毒，侵魂蚀骨，唯镇域可御。”
他清楚，这一式“镇域”虽能封锁外焰，却并非万全。它御守有余，攻势不足，若敌再起重击，则需另择破局之策。
嗤嗤嗤——！！！
数十道幽紫魔焰吐息狠狠撞在金色光罩之上。
刺耳的腐蚀声令人头皮发麻。
金色符文在魔焰侵蚀下剧烈闪烁、明灭，光罩表面荡起剧烈的涟漪，甚至出现细微的裂痕。
恐怖的冲击力让楚宁双脚深陷“大地”，裂纹蛛网般蔓延。
魔焰中蕴含的毁灭意志疯狂冲击着他的魂识，试图点燃他的魂火。
“呃！”楚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淡金魂血。这魔焰的侵蚀力远超预料。
就在他竭力维持“镇域”光罩，抵抗魔焰吐息之际，头顶的倒悬“天穹”骤然裂开。
一只遮天蔽日的、由纯粹的焚世魔焰构成的巨大魔爪，撕裂了凝固的虚空，带着焚灭万物的恐怖高温，狠狠抓向金色光罩。
魔爪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融化，那些悬浮的枯骨山峰甚至来不及坠落就被汽化成虚无。
这才是魂渊融合了焚世魔焰本源后的真正杀招。
内外交攻！
真正的绝杀之局！
“魂主！化为吾等重燃的薪柴吧！！”魂渊那亿万亡魂迭加的咆哮，伴随着魔爪的降临，震得整个裂面几欲崩解。
生死一线！
魔爪撕裂虚空而下，那一瞬，楚宁心神并未因绝境崩溃，反倒异常清明。
——“烈阳尚在，魂源犹存。‘镇域’虽能拖延，却终难挡焚世魔爪。唯有——逆势破局！”
他眼中燃起最极致的金光。
面对这吞世魔劫，他非但未惧，脑海中竟一时浮现那句魂祖古训：
“开天者，不问生死。”
楚宁身形猛震，抛却防御之念，直扑天穹，扬掌托日。
“想焚我？！凭你们——也配？！”
“混元·开天印！！！”
他放弃了防御！在魔爪即将拍碎光罩的千钧一发之际，
楚宁双掌猛地向上一托，那轮护体的金色烈阳瞬间化作炽天洪日，烈焰汹涌。
——“此阳，原为守。今将之逆用为斧——断天！”
他知此式“开天印”本非杀伐至上之术，而是重构万象之引魂天术。
然今之局，若不破开此魔焰虚空，便是万劫不复。
他将一切魂力、意志、信念灌入烈阳之中。
一念开天！
一印绝命！
其上流淌的秩序符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温和的创生，而是带着开天辟地、重塑乾坤的绝对霸道。
轰隆——！！
烈阳与魔爪悍然对撞。
没有声音，只有纯粹光与暗、秩序与毁灭的终极湮灭。
一个吞噬一切的黑白光球在碰撞点瞬间诞生、膨胀。
恐怖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利刃，疯狂切割着周围的一切。
残余的枯骨山峰、地面堆积的骸骨、甚至空间本身，都在无声无息中化为齑粉。
楚宁脚下的“大地”彻底消失。
他整个人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砸向下方无尽的黑暗虚空。
护体金光瞬间黯淡破碎，玄袍被撕裂，身上崩开无数血口。
而那只魔焰巨爪，也在烈阳的轰击下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飞舞的幽紫魔火。
然而，就在这毁灭性的爆炸中心，在楚宁被轰飞、魂渊与魔焰意志也被暂时震散的瞬间。
咔啦啦！
在魂渊裂面那倒悬的、布满焦痕与空间裂口的“天穹”最顶端，一道细微却无比纯粹、仿佛由最本源秩序之力构成的金色裂痕，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如同黑暗中诞生的第一缕晨曦，骤然闪现，并急速蔓延开来。
那是混元开天印与魔爪对撞时，极致秩序力量短暂撕裂这怨念魔焰空间所留下的——唯一生路。
楚宁染血的眼中，那决绝的精芒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射。
“就是现在！！！”
他强提最后一口魂源，不顾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将残存的全部力量、意志、以及对“引魂归序”的信念，尽数灌注于双腿。
“燃魂·遁虚！！！”
轰！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燃烧着生命本源的璀璨金虹。
——“此术一出，魂火将殆，若不破界，便神魂俱灭。”
可他没有犹豫。
那道金色裂缝，微小得几乎看不见，却是他此役唯一生机。
“若命注定为钥，那便由我——亲手撕开这道锁！”
他怒喝，金虹贯穿混乱能流，生生劈开一线曙光。
不再管下方追击而来的魔焰余火和重新凝聚的怨念触手，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朝着那道在混乱中急速弥合的金色裂缝，逆冲而上。
金虹所过之处，残留的怨念与魔焰被强行排开、净化，在绝望的黑暗中撕开一道短暂却耀眼的光明通路。
他将一切，赌在了这稍纵即逝的一线生机之上。
“阁主——！！！”
魂渊之外，一直以魂识死死锁住那片扭曲空间的李敬安，在金光刺破无尽黑暗、如同启明星升起的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狂吼。
他须发怒张，手中“辰昊”古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白光芒，不顾一切地化作一道撕天裂地的剑罡，狠狠刺向金光出现的那一点虚空。
“锁渊断界！万法归墟！封！！！”玉星水脸色苍白如纸，显然维持三重空间封印大阵消耗巨大。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封律魂简”之上。
魂简光芒暴涨，其上符文活了过来，化作三条横贯天地的法则锁链，缠绕向那道刚刚被金虹撑开的、极不稳定的裂缝。
锁链与空间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鸣和火。
赤焰等供奉也红了眼，不计代价地将魂力注入玉星水的大阵，稳固那摇摇欲坠的空间封印。
嗤啦——！
楚宁所化的金虹，如同烧红的烙铁刺穿寒冰，硬生生从那道被里应外合强行撕开的裂缝中悍然冲出。
他浑身浴血，玄袍破碎，魂锁光芒黯淡，气息暴跌，但眼神依旧如寒星般锐利。
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来不及喘息，他猛地回身。
“以吾之名——”
染血的手掌凌空虚按，掌心五道魂纹疯狂旋转、燃烧。
“律令·永锢！！！”
轰——！！！
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厚重、蕴含着楚宁魂主意志与混元本源的暗金色光网，瞬间成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