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起的好处有许多，比如1+1可以大于2。
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说起来也奇怪。
找元潇要了联系方式，发送了好友邀请，然后问了宁宁姐一嘴这儿附近的机厅哪家最好。
宁宁姐给出一个坐标，说打maimai的话可以去「晴天游乐城」，机器多，环境无干扰。
自己顺势而来，想也没想为什么宁宁姐会知道自己要玩的是maimai，
来了之后更是奇怪，
这里似乎需要办会员才能进，毕竟门口的布告栏上写着“近期店长不在，暂停会员受理服务”，
然后，输入了宁宁姐给的一串密码，
直接畅通无阻的进来了。
机器都是开启的。
室内设备全部通电的。
来此的第一印象，
像是落幕过后，空无一人的舞台。
【如此氛围哪怕撤掉机器，开一场乐队live……都能算得上是一处非常好的场地了。】
这样的寂寥十分契合自己的喜好，
扫了二维码就开始了20盘天梯的爬升，
小上了2000分。
此时此刻，连雅站在背后。
刚刚联系过的人，
也通过某种肉眼不可见的方式，牵线木偶般，被放置到了自己的身前。
一曲落毕，
苏澈察觉到猫的存在，
转身回眸——
——
“啊…”
“你好。”
——
miya有些害羞。
毕竟被他当面的夸夸了。
「不可替代」什么的，是没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从小到大，生活在平庸的人家，
亲戚是暴发户，父母却平平无奇，也无人从事音乐领域，基因不知从何而来，或许是上帝的眷顾？
好在，结识了天海最强的师父。
而今，在光芒的庇护下，成为了外人艳羡的模样，
自己也愈发觉得，除了弹琴以外，别的任何事，自己都是做不好、也没必要去做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朋友」，便成为了极为奢侈的词汇。
【我的朋友，除了元潇，没有一人。】
【亚里她们是队友，是很强大的队友，存在着契约关系，并非能够敞开心扉倾诉的对象。所以，不是朋友。】
眼前的他，似乎可以试着成为朋友，
毕竟能一起玩maimai的，就算是成为了半个朋友。
“我迷路了，所以进来了。”
说出了很可爱的话。
苏澈听得莞尔，也根本没有去追溯什么，
“今天你姐姐不在，要一起玩吗？”
“…”
连雅抬头，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苏澈的分数——
五段·9990。
于是，像许久未摸琴一样，掌心开始发痒。
点了点头，
“一起。”
——
……
miya拿出手机，询问在店长不在的情况下该如何购买币子。
苏澈道：“起初我也好奇，后来发现可以线上购买虚拟币，扫一下码就支付了。”
“原来如此。”
她点了点头，欲要操作，他却说，“我邀请你，所以请你。”
“好。那我教你。”
miya不会推拒，只是登入了自己的账号。
过气大神——新版本掉到了13000分。
“哇趣，你这么厉害的吗？”
苏澈很是惊奇，毕竟他以为孩子是纯萌新选手，不一定玩过maimai，
而miya却觉得没什么值得在意，“你也很厉害，玩这么几天就万分了。”
“哈哈，”
被反夸的苏澈有些不好意思，“音乐生或者乐手玩音游上手都很快的，毕竟我们更依赖耳朵而非眼睛。”
“认同。”
连雅点了点头，等待选歌页面读取完毕。
“你选吧，我都能打。”
曾经的巅峰选手不是盖的，拿出了大神的风度。
苏澈想了想，直接选了难度为11+的「白雪」，作为二人第一次共同游玩的起始点——
曲目来自专辑月下漫步，是苏澈为数不多特别喜欢的歌曲之一。
哒、哒、哒、哒……
四下节拍器提示音响起，类似鼓手的提醒。
音乐启动，走带开始，
二人在光污染又寂寥的环境里，开始了同步的打歌。
。
很奇妙的感觉——
无需说话，无需沟通，
但却在同频享受着音乐。
你一首我一首，
低互动着交换喜欢的歌，
向对方传达着一种能够直达内心的审美，
双方会认真倾听，会相互理解，会进一步了解，更会产生某种奇特的羁绊。
时隔多月，bo仍旧是满连，一如她在网咖里玩跳舞类pc端音游，从不失误。
虚假的13000分，实则有16500+的实力，就像她的演奏水准一样，无懈可击。
苏澈故意miss了几个音符，
目的是用余光观察一下全神贯注的少女。
今天的距离难得很近，
不过臂与臂之间的关系。
【仔细一看，她穿的是mars的十字架连衣裙。】
黑灰的色调，低调得像一只在你眼前滑过、又瞬间窜进角落的小野猫。
比起元潇那样会主动停留在面前求抚摸，
miya给人的感觉是只会默默躲在阴影深处舔舐伤口，不喜说话，更不会进行任何不必要的交流。
她的发型是银灰色的齐肩发，染过后微微有些掉色的那种，
如果稍加打理，会变成类似缘之空里某穹那样的侧双马尾，搭在胸前，属妹妹系。
身材是娇小型，没有什么规模，但这样的体态背着电吉他演奏时不会对姿势造成阻碍，属于加成效果；
腿部是光着的，鞋上方是过膝短袜，清纯朴素；
制服鞋不带跟，让她本就一米五几的身高更会产生出反差，给人一种娇小的观感。
“你掉节奏了，苏澈。”
“啊……是的。我萌新，弱弱的。”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再偷看我了。”
miya说话时的语调是平的，像一条横线，不带任何情绪感，
但小脸上的红晕却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不化妆就是这点不好，
害羞就会脸红，
脸红就会被对方发现。
“抱歉。”
苏澈收回视线，云淡风轻的和她真言对真言：
“因为太可爱所以错拍也是很正常的，希望你能够体谅一下。”
“……”
这下，一万6水准的miya也掉了个音。
perfect变成了good。
——
……
【他夸我的时候眼睛里有光，不是在违心的说谎。】
【可我没有被外人这么近距离的夸过，我分不清他会不会对我有一些图谋。】
连雅思索着。
认真的思索着。
很快得出结论：【应该不能。】
【我个头矮小，又没有胸部，我不会化妆，也不会说出魅人的情话。我只会弹琴。】
【我还打maimai。】
【我这样的人，他会对我有所觊觎吗？】
【应该不会。】
连雅噘了噘小嘴，莫名的，感觉有些憋屈了。
第二首歌。
轮到连雅选择。
选了海百合海底谭，权当是对苏澈审美的归还。
“陪一首。”
她说。
两个曲子的曲师皆是n-buna，早期巅峰形态的音乐制作人，苏澈喜欢，连雅也喜欢。
“有点难，我只能打红谱。”
“如果你打紫谱那你就是天才了。”
在maimai里，曲子的难度似彩虹，按照等级从低到高，分为绿黄红紫白，lv对应1到15，每越一级都要付出足量的辛苦。
类似练琴。
由于二者都是吉他手，所以深知「肌肉记忆只能通过反复的训练来走捷径」，
别人以为的苦累，对二人来说，全都是「达成过后的正反馈」。
那样的延迟满足，
那样的上头感，那样的颅内高潮，是任何其它的潮水都无法比拟的。
虽然，孩子不懂那些。
——
这次，连雅选择了低强度的红谱。
美其名曰复健，实际目的是切换视角，对他进行偷瞟。
简单的谱面对一万六千分的大神来说闭着眼睛都能打，这样就能够实现同步视奸。
由于是连雅选的歌，所以苏澈这回开始认真了。
肌肉记忆尚未彻底形成，不像弹琴那样丝滑，所以苏澈打得非常努力，全程高强度注视屏幕，留给小猫一份至尊级侧颜。
小猫不知道他平日里练琴是否也一样努力，但见他专注于打歌的样子，几乎可以看得出，对待其它事物，他也是一个追求高分、高质量、高完成度的偏执者——
因为不全打成perfect他就会浑身难受，表情十分凝重。
“这只是一个游戏，苏澈，你不要纠结…错了也没有关系。”
明明是sss的分数，但少了个加号，不是sss+的理论满分，苏澈就会感到非常介意。
他对自己的要求严苛到了连游戏都如此较真的地步，而这，近乎是写在了脸上的。
“并非纠结，只不过是想更接近你。”
“啊…”
“想要更快的变厉害一些，然后才能更好的与你一起。”
后面的“玩”被连雅自动省略了。
听觉系统开始过滤了一些不需要的东西。
【原来，努力，是想靠近我吗……？】
【是为了和我减少差距，为此不惜一切，去研究新的领域……】
【是这样吗？】
【明明只是陌生人而已，我的身上，又到底有哪里值得他如此付出呢？】
【他……】
“苏澈，就算你笨笨的，我也不会嫌弃你。”
连雅认真摇头，“何况你很有天赋，已经做得比当初入门时的我要好。”
“是吗？”
“嗯，不骗你。”
第三首曲子的倒计时已经响起，但两人谁也没有着急。
她想跟他说，更多的话。
“我姐姐不让我和你一起玩，上次还没收了你递给我的小纸条，其实并不是我的本意…”
忽然的，解释起来了。
苏澈觉得很可爱，因为自己根本没问，也没有一丁点儿怪罪她的意思，
不如说，这种结果，甚至是自己猜想到了的。
便打趣道：“maru的店我去过一次，可能……她觉得我不像好人吧。”
“唔…”
“但她的初衷估计也是保护你，怕你被邪恶的社会人士给骗走……所以，我可以理解。”
“嗯…”
连雅不会说任何人的坏话，包括向来严苛的姐姐。
姐姐maru并非亲姐，而是堂姐，
但因自己家里在天海的亲戚就只有这么一个，而且还是开店性质，能够收留自己免费寄住，不用费大量的房租开销，因此就这样边上学边粘着姐姐出门了。
“你说去过姐姐的店……”
“是的，我去买衣服。”
“你…也喜欢地雷系吗？”
“喜欢。”
苏澈想都没想，当下点头。
miya问完，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毕竟眼前的他穿的就是地雷系，自己却问他喜不喜欢，感觉傻傻的。
但心里其实主要想确认的是——是不是自己穿地雷系他也会很喜欢。
【他认得出吗…？】
【不，他肯定认得出。他夸我可爱时的目光不是很随意的那种敷衍，而是欣赏过后的品评。】
果不其然——
“mars的大十字属实很适合你，下次也可以尝试一下volcan和sexpot，都不错的。”
“！”
连雅张了张小嘴，欲言又止。
【姐姐的店里就有许多sexpot印t，而且上面有许许多多可爱又高质的二次元萌妹图……】
奈何，自己由于害羞，所以总是不敢穿，怕真人没衣服那么萌。
对颜值的不自信几乎是从小到大一直贯彻下来的，
小时候学习成绩不好，只有数学是满分，所以在班里被同学们起绰号叫“工科女”，“男人堆女”，并且被说以后只能考进全是男人的学校。
初中的时候，转学去学音乐，因那时认识了师父，被他引荐到专业的学校，
自己在学校里本身并不显眼，但是在修行完顺手拿下了mosse个人杯的大奖之后，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会开始被注意到，
会被人评论，评判——“那个学姐弹琴好厉害，但是长得平平无奇，也不会打扮，怪一般。”
“她天天睡觉，而且乐理和声演奏课分数全第一，是不是「琴呆子」啊她？”
“听说她又要转学了，是念不起我们学校了吗？”
类似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原本自己低存在感的生活，渐渐的也被打破了。
事实上，仔细想想就能知道，
没人会闭着眼睛直接捧到大赛奖杯。
爱困，也不过是因自己有通宵练琴的习惯——
因「绝对的安静才能构造出如止水般的心境」，这时进行有效练琴，无论手指记忆还是大脑记忆，都会投进音乐之神的怀抱，瞬间攀上正轨。
每一夜，都是一种技法跳进的机会。
虽然，这个坏习惯被师父严重警告过：“miya，你这么做不健康。初高中生不睡觉，会停止发育。以后你自己会后悔的，我最后提醒你一次。”
可惜。
叛逆的自己没有听。
【唉。】
现在，十分的难过。
歌曲的倒计时走到最末，
自己却在悔过，
当时为什么不听师父他老人家的，好好睡觉，把身体发育好，这样遇到了喜欢的人就能更加自信一些，不至于被夸也会陷入内耗。
“苏澈，你……你有女朋友吗？是元潇吗？”
——因没朋友导致在意什么就会直接问出来。
过度的直白甚至超脱了某些边界，
对于极度在意边界感的苏澈来说，本该属于跨界问题，
然而，连雅这样毫无交友阅历的话语只会让他感觉到异常可爱，不禁听得笑意难掩。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元潇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他反问道。
“不是…就是……就是她好像很喜欢你，不舍得把你推过来。所以我……我不确定可不可以坦然的接受你的好意……”
“啊…”
【这孩子。】
【为什么会礼貌得这么萌。】
【她想表达，她是有原则的少女，是这样吗？】
苏澈思索了片刻，按捺住了伸手摸摸孩子的头的rua猫冲动。
略作解释道：“元潇她被曾经的队友欺负过，我看不下去这个，所以选择帮她一把，陪她在音乐的道路上走下去。后来发现，原来最开始指点过她的人，是你。”
“这样的吗…”
miya抿紧小嘴，有些没自信：“我觉得她比我可爱，所以教她琴的目的是想跟她学习一下如何变得可爱，我在近距离观察她……后来发现学不来。她是天生的…”
“噗。”
苏澈越来越觉得miya是个有趣的猫猫了。
这样僵硬又生涩的沟通，充满了坦诚与纯真，让他无比沉迷。
“倒计时过了，随机了一首……”
聊嗨的二人忘记了选歌，
机器自动帮他们做出了抉择——
居然是极为错误的「恋爱裁判」，纯纯情侣歌儿，好不好听不说，主要是不适合刚认识的异性朋友选……
这下坏了。
miya的小脸马上又开始散发出惊人热度，
苏澈也是有点头疼，因为maimai并不能切歌，如果没调“miss则跳歌”等选项，一旦开始了，就必须得听完打完才行。
“呃…”
“没事，一起吧。”
事已至此，miya决定继续拼机。
乐曲很快开始。
二人无暇多思。
各就各位，中断了聊天，专注于打歌。
机厅里，暧昧的音乐配上噼噼啪啪的键位声，空荡的声场充满了诡异混响，
让苏澈和连雅真正意义上的置身二人世界。
当不在意音乐的歌词内容，只是去享受音乐和游戏，那么时间的流速就会莫名加快——
…
…
监控室里。
看着屏幕上正对着的少男少女，
店长moe叼着电子烟，翘着渔网袜大长腿，单手拿着手机，给宁夜发送了一条语音消息：
“小夜，辛苦你了。”
宁夜秒回：“你给钱了，应该的。”
“哈。”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近期会想要入坑这个的？”
“不是我知道，是我老板知道。其余的就不要多问了，保持金钱关系就好。”
“好的。”
宁夜是只认钱的性子，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能多赚一块绝不只赚9毛，
这也是她能够在消费超高的天海市站稳脚跟的基础。
moe摇了摇首，不再回复，而是直接找到另一个联系号码，打算先汇报进度。
她的身后，站着一排随时听从吩咐的黑衣成年人，负责搬运设备、修理机器、拦截混子、以及殴打不听劝的小崽子。
“老板，事情的进展很顺利，稍后我将视频同步过去。”
“好的。”
语音条里，传来成年男性的声音。
“小雅她还适应这里吗？”
“适应，她很喜欢和少爷一起玩，从全景监控里看，已经脸红好几次了，本来该有的水平也没有发挥出来。”
“哦哦，还挺喜欢的啊？”
“是的，如果按照首次正式约会的标准判定的话，目测小雅会和少爷在今天之后关系更进一步，相约经常来玩。”
moe店长如实汇报道。
“非常好。”
男人心情不错，挂断电话前，突然又提到：
“这几天搭建一个舞台在厅里，方便打完游戏可以随地练琴的那种，设备等级要livehouse级，琴从我工作室恒温库里取，3天之内装修完。”
“了解，老板。”
咔哒。
moe收到了新的任务，直接起身，对着身后一群人下达次级命令：
“今晚去一趟「晴天studio」拿神器，另外联系一下装修公司，下订单升级店面。”
“收到。”
一行人迅速散去，分工干活。
moe手指捏着遥控器，对着屏幕点击，放大、放大、再放大。
监控是九宫格图，其中一个全景特写可以正对着maimai机，将二人专注的神情完全收录。
其实不止今日，之前连雅每次来玩的状态，全都已被如实上报了。
或士气满满、或心情一般、或有些小颓、或哭丧着小脸儿，孤寂淹没游戏时该有的欢喜。
发现新的宝地时是开心的，
但开心的阈值会升高，
一个人久了，就会变得没那么开心，
分数高了，也会变成被游戏支配的推分机器。
最初的sss就会展露笑容，如今lv14的sss+也并不会开心到哪里去，
反而——
和苏澈在一起玩水歌，陪着他一起成长，变成了今日笑容的集聚。
【笑起来不是也蛮好看的么？小雅。】
moe店长欣慰想道。
监控摄像头里传来音频捕捉的同期声：
“一个人打maimai，一局是3首歌，但是两个人拼机，可以打4首。”
“哦哦，还有这种说法……我才知道。”
“是吗？是第一次拼机吗？”
“是的，第一次就跟你拼的机。之前在机厅有女孩子要教我，我没同意。”
“！”
连雅听罢，抓住了他的袖口——
“不要同意。”
“诶？”
“以后跟我拼机好不好？我……我带你。”
“是吗？”
“嗯！我比她们都厉害。无论是弹琴还是maimai，我……我是最强的。”
少女看着他的脸，有生第一次，说出了大胆的话。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