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琢恶狠狠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们恶道根本没有心。”
  慕长渊微微一笑:“这就不劳烦盟主费心了,本座对玄清上神可是真心的。”
  “你怎么能证明。”
  慕长渊笃定道:“就凭这两道伤——沈盟主,你可以怀疑本座居心不良,但不能质疑归魂枪的威力。”
  一根神骨,三种天道级别的火焰淬炼,加上灌满雷海磅礴的能量,再多的算计也改变不了天道魔尊硬扛过归魂枪致命一击的事实。
  沈琢哑口无言。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在离开前,沈盟主想了想,然后停下脚步,转身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活下来的?”
  他当然不相信“血包”有起死回生的神奇能力,充其量只能让慕长渊早点醒来。
  沈琢以为慕长渊会有更周密的计划和备选方案。
  然而轮椅上的青年微笑着,望向远处山间云舒云卷,说: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
  **
  沈凌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院时,看见的只是睡在冷风中的慕长渊。
  应付沈琢是一件很耗心神的事,沈盟主离开不久,慕长渊就感到困倦袭来,没等书僮回来,就裹着裘衣睡着了。
  仙界的春天比人间来得晚些,山下的桃花早已开遍,小院里才刚刚冒出花骨朵。
  青石板上还有未化的雪,沈凌夕走近时,忽然心头觉得有一丝怪异,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在兰若阁里,慕长渊重病昏睡,自己守在身边。
  那时候他就在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守下去,哪怕只有人间百年,他都是愿意的。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一道细如发丝的伤口吸引过去,伤口在喉结附近,血迹已经被擦干净。
  玄清上神眉头微蹙,认出这是血棠剑造成的痕迹。
  他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明知以对方的恶劣程度,很可能故意让自己看见这一幕,却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身为天道杀神,救死扶伤并非他所擅长的,不过解决不了致命伤,皮外伤倒是没什么难度。沈凌夕两指并拢,精纯的灵力迅速聚集,正准备抹去那道伤口,一只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他的指尖。
  慕长渊睁开眼,眼底清明毫无睡意。
  沈凌夕蓦地一惊,当即就要抽出手来σw.zλ.,但又顾及对方的伤势不敢用力,堂堂天道上神,竟然在凡人手中挣了两次都没能挣脱。
  慕长渊拉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亲昵举动一如从前:“听说你三年都不曾来探望过本座?”
  “假的。”
  魔尊心满意足地笑了:“本座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
  见他如此笃定,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玄清上神态度不仅没有软化,反而生出一股子不甘心,当即改口道:“骗你的,我没有来探望过你。”
  慕长渊蹭着他的指尖,全然无所谓道:“那你就继续骗,反正本座也不要你证明些什么。”
  “……”沈凌夕气结。
  来之前玄清还想着,不能跟伤患计较,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此番下凡确定他平安无事就好,然而魔尊就是有这个本事,三言两语就达到火上浇油的效果,他越是不当回事,沈凌夕就越生气。积压了三年的郁气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慕川,不要以为那件事就翻篇了——你做那么危险的决定之前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慕长渊正等着呢,闻言冷笑道:“你在打算同归于尽之前,是不是也没准备跟谁商量商量?”
  “那是我的事!”
  “那也是本座的事,你管不着。”
  “你……”
  神魔各有各的骄傲和坚持,谁也不肯妥协,从前见面不出三句话就吵架,再有两句必定动手,如今仿佛又回到针锋相对的原点。
  慕长渊见沈凌夕气得说不出话来,忽然没头没脑地提起了别的:“本座醒后,顺便翻了一下心魔的记忆,发现天虞山那个姓蓝的小姑娘,原来还修炼到了半神的境界。”
  沈凌夕气鼓鼓地瞪着他。
  “她被三毒毁了道心,在堕魔前自杀,并让亲传弟子砍下她的头颅挂在山门前以作警示。”
  “但那弟子没有完成师父临终交代的事,因为他在砍下头颅时就已经彻底崩溃了,三毒乘虚而入,利用这名弟子打开山门,鬼将倾巢而出,天虞山就此覆灭,成为恶道在仙界的第一个据点,哦对了,最终山门上的那颗脑袋还是三毒帮忙挂上去的。”
  沈凌夕:“……”
  这些在灭世初期发生的事,上神知道的并不多。
  慕长渊这才回到重点:“你们无情道总是这么偏执又死脑筋,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办法,不是同归于尽就是鱼死网破,要么玉石俱焚,但凡你们加起来能有姓裴的一半那么想得开,都不至于个个道心不稳!”
  沈凌夕:………
  玄清上神两辈子都没被这么教训过,反应过来后浑身透出一股不服气:“我——”
  慕长渊强硬打断道:“所以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冲本座发脾气,到底是你的办法好,还是本座的办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