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三清道祖,诸般佛陀,抑或是各位圣人!垦求诸天正神救我一命!”
“还请救我!”
“还请……”
那慾念愈发混杂冗乱,仿佛立马便要归於疯魔,思绪亦然开始不清晰,或者说……张清和能够贴切的感觉到,在他祈祷的前一刻,事情本已然成了定局。
只因为……那侵蚀好似源自於仙神之中个头最大的三位!
既然脚下天都那浩瀚无比的天道之海中有动,即便不带著主观意志,而是由於那三位因为某种程序或者仪式產生了类似於本能机制的反应,那么那人原本就该凶多吉少。
但是……
但是他听到这呼號一般疯魔的求助时,却被浓浓地恐惧包裹,那並非先前对前路未知的恐惧,而是因为已知……因为已知,因为既定的事实,而对未来產生了绝望。
“怎么……可能……”
他目光呆滯无神起来,以太素的视角俯身观望身下那光阴的枝杈,岁月的分流……在主干一个异常重要的节点处,中天大界的某处天外天之中,有一个一身学子青衣的少年,浑身颤抖地恳切祈祷著。
自然,下一刻这少年就不再是少年了……他在压抑之中生出几百个眸子,萌发了一身的肉芽,还有骨骼的飞速移位重组与增生。
在身合太素的张清和眼中这只是一个可进可退的过程,然而在那少年或者说少年所化的怪物眼中却是生死大局。
那少年仿佛无暇他顾,顶著头顶三尊难以理解的可怖目光,再压抑不下心里的慾念。
他只能祈求三清、六御这种正牌神仙保佑,若是能渡此劫难,必定在这方世界留下真修道统,把这些歪门邪道的骨灰给扬了。
在他身前,有个半边身子都被啃噬殆尽,肉身异化的长隨……
他若是能照镜子,便能看见一堆不可名状的指爪与触鬚黏合在一团血肉之上,不断扭曲蠕动。
张清和向下看著,仿若仙神看著凡俗,仿若伟大者看著螻蚁——然而他的心境却在激烈地动盪,仿佛身处深渊最深处。
他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究其种种,仿佛比仙神一直在观望著他还要难以接受。
“再等等……会出现的……”
“你再等等……”
“你再等等,祖师们一定会出现的……”
张清和不断地呢喃著,也不知是对那濒临异化的“怪物”说,还是对著自己言说。
他犹豫著,逐渐身子也如同眼底那少年一般颤抖起来。
可他就要將全过程执拗地观遍,莫大的危险感即將遍布全身,仿佛有源自於概念的力量即將使自己捻作劫灰时……心头那股子心惊,却依旧使得他作下了决定。
他压抑著声音中的颤抖,逼不得已地诵出那一回应,將它自重重高天之中递下——
“善。”
而在那少年看来,是冥冥之中,大道天音跨越高天而来,那是更深的不可知之处,直接越过了天穹之上的那些存在,竟然生生將他被外魔异化的过程打散。
由是这少年的身体便成了两方博弈的战场。
身合太素之间,张清和整理著这自己几乎立马就要崩塌的理性与情绪,念诵出那一段他铭刻在心湖,不知有多熟稔的大道天音来,將消弭李少白棺中的异化一般,要將那天外天中的少年肉身异化消弭殆尽……
“视之不见,名曰夷;
听之不闻,名曰希;
搏之不得,名曰微。
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復归於无物。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隨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没有祖师,从始至终……压根就没有什么祖师……
他无神的念诵著,仿佛成了一具木偶泥塑,心中最大的倚仗与凭依仿佛也被刨得干劲,似乎中天大界对於他而言,此刻已然成了个不可解的死局……
最后几句念毕,这少年心已成灰。
“那这……这怎么能贏呢?不可能贏的……”
“定然是不可能贏的……”
但是还由不得他多加思考,脚下天都的天道海之中却翻腾起无尽的波澜,仿佛有什么存在自沉眠之中復甦——
“太素”所在的这片天地都为张清和敲响了警钟,仿佛若是他再不果断,便要连同整片上苍崩塌。
星辰天在復甦,灵官天在骚乱,除了五帝各带情绪,有些敬畏,无数仙神都在瑟缩跪伏。
“是太始……”
仿佛万道合鸣,梭巡著什么,直直往上苍之上而来——在张清和惊骇的眼神之中,这方天地在崩裂,在塌陷,在失去凌驾天地的能为,重归於某种死寂与朽坏,散发著浓稠的大道腐臭……
要知道,前一刻,他还视此地为净土,而现如今腐烂在蔓延,若他並无选择,就要与之一齐归於沉寂,不明不白死在高天更高处。
“祂有异动。”
天地之间又是一阵震颤,岁月仿佛都因此截流了一番——这被仙神肆意搬弄的概念,不过是某位天尊的躯壳罢了。
“在哪?”
像是自问自答,这三道声音不在一个时空內出现,又如同贯穿了每一个时空,混沌敲锣打鼓,带著噁心噪杂的欣悦,搅动著这方不知名的维度。
混沌与模糊的大道隨著上苍之上的崩塌就要往张清和的性灵之中钻去,自本质上將他侵染污秽。
会死!
反倒是这个时候,他顾不得沮丧了……
张清和求生的本能终究大过了绝望,一头扎进岁月的枝杈之中,任自漂流著,再也寻不到踪跡……
而岁月枝杈之上,被张清和所救的那天外天中的青衣少年,耳边却从高天之上、莫能观测之处传来几声晦涩杂乱的嘶吼,仿么东西强硬地挡在屏障之外,那声音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情感,只有最隱晦的神秘。
但是其表达的特质,他强加理解的话,却是一种財物被盗窃,自身被愚弄的懊恼,还有失去小偷行踪的狂躁。
在嘶吼结束的一瞬间,两道猩红从他耳窍流出,接著是眼、鼻、嘴……他只能在这荒山野岭静坐调息,用灵气修堵七窍流血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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