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中年妇女的哭天喊地的嚎叫声尖锐又刺耳。
“老少爷们都来瞅瞅啊！”
李凤霞一拍大腿，脚踩著雪跺得嘎吱嘎吱响。
“江帆这小孩丧良心啊！”
“卖来的麦乳精还掺了苞米麵！你们瞅瞅……还不知道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我给我儿媳妇喝了之后，她今天就肚子疼去了职工医院卫生所看诊！”
她十分夸张的把自己儿媳妇的症状渲染的悲惨又壮烈。
什么见红了，流產…
听得旁边人一愣一愣。
一听到麦乳精导致了她儿媳妇流產，原本买了麦乳精几乎人家都凑了过来。
“真流產了？”
“都见红了！”
“不会吧？麦乳精我昨天拿回去之后还喝了一点，我喝著没问题啊。”
“难不成我还会用自己儿媳妇流產的事来栽赃不成？”
“那这是麻烦了，要不这麦乳精还是別买了，退了吧？”
“要我说搞点鸡蛋和红水就成了，喝什么麦乳精，万一里边掺了点什么不好的东西呢？”
围观的人嘰嘰喳喳。
不少买了麦乳精的其他五户人家都有些犹豫。
她们对这些事情也不懂。
村子里远，家家户户也没什么念书的。
可没有婆婆会拿儿媳妇流產的事陷害別人吧？
…
小姜若南十分担心。
麦乳精可是特需商品，那是要供销社统一调配的。
在他们这个小山村里，就算是供销社里有，那也是优先供应病患。
而且购买也需要用工业券。
不会是假的吧？
“哥哥，你的这个麦乳精…是真的吗？”
“不然呢？”
“这要被逮起来的！”
小姜若南一脸紧张。
她攥著裙摆，犹豫了半晌，囁嚅了一下嘴唇。
“要是是假的的话，你就说是我妈妈买的…我妈妈以前身体不好。”
“我家里有卫生所开的条子。我妈妈需要营养品补身体。”
小姜若南语气逐渐坚定：“她们不会怀疑的。”
妈妈去世了。
他们就算想查证也没办法查证，可是哥哥如果进去了，那就没人给她吃饭了！
“你去叫吱吱和小乐起床。”
江帆原本就不担心。
根本没当回事。
他起身朝著厨房准备去拿早餐。
“今天早上就泡点麦乳精喝吧，晚点我出去弄点东西回来。”
“这两天只能吃点麦乳精和泡麵。”
“过两天我想办法换点肉和鱼回来。”
这李凤霞倒是挺迫不及待。
按道理。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困难，不至於落井下石，除了徐家…
一想到徐家，江帆才忽然想起来。
李凤霞有个女儿王娇娇。
王娇娇似乎正在和徐家老五说亲。
“难怪。”
“看来是徐家人找她过来的，想把我手上的钱给拿走，然后让我拿著房子跟徐家低头？”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
在厨房里泡了四碗泡麵出来。
江帆一眼看到小姜若南一脸虔诚的双手合十不知道在拜谁。
他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
“在双手合十拜谁呢？”
“我……呃，没没什么。”
那神神叨叨心虚的小模样，江帆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你这是有信仰？你信佛？”
以前怎么没发现？
“不是。”
“那你刚刚神神叨叨的。”
“我，我在跟我妈道歉。”小姜若南眼角有些发红，揪著衣角：“我怕我妈妈怪我。”
“怪你什么？哦…你是说棺材的事是吧？”
江帆喝了口泡开的麦乳精：“村长说了棺材先赊著，你等会去找村长就是。”
这小妮子这几天恐怕是担心坏了。
“不是这个。”
“不是？”江帆疑惑：“那是什么？”
“我……”
小姜若南表情纠结又沮丧：“我等会要破坏她的名声了，过几天就是妈妈头七了，她会不会气活过来？”
她真不孝啊…
妈妈可是她唯一的亲人。
现在为了不去孤儿院，竟然开始依靠“仇人的儿子”，而且还让妈妈顶罪。
妈妈会怪她吗？
肯定会怪她吧。
…
“你还在担心那个麦乳精啊？”
江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有些哭笑不得。
“你还真打算让你妈妈帮我顶罪啊？”
“我不孝。”
小姜若南垂著脑袋：“我不想哥哥坐牢。”
江帆嘴角一抽，看著她似乎是真担心了，心底竟诡异的有几丝安慰。
“我是让村长代卖的，还是拆开卖的。”
“当场她们拿的时候就验过货了，那些都是正品。”
“你这会真笨，你昨天不是喝了吗？那你昨天喝的时候，觉得那麦乳精是真的还是假的？”
对哦！
昨天喝过！
一下子，回忆起昨天晚上喝的时候那甜甜的味道，小姜若南的腰杆子都挺直了。
“麦乳精是真的！”
“知道就好，来吃麵吧。”
呼嚕呼嚕的吃麵。
三两下江帆就把面给吃完了。
才刚抬头，就感觉到一只柔嫩的小手用毛巾帮他擦他嘴角的汤汁，细嫩的手指隱约擦过他的嘴角。
这一下就让江帆愣住了。
眼前小姜若南眼睛乌溜溜的。
他抬眼看去，她也只是眼神清澈的朝著他灿烂一笑，这笑容比上辈子遇到他时，那假模假样的笑容要真诚得多。
眉目如画，肌肤白嫩得像个小白麵团子，她细声细气。
“哥哥，你嘴上沾东西了。”
“……”
“南南已经帮你擦掉了。”
她擦完之后，漂亮的小脸上还有些傲娇，耳朵尖尖有些红。
这个“仇人的儿子”虽然有时候凶了点，可是还给她喝麦乳精耶！
他真是个好人！
…
吃完早餐。
江帆才不紧不慢的打开门走到了外边。
还没来得及说话。
李凤霞指著他的手指都差点直衝他面门。
“赔钱！”
“你故意在里边这么久不出来，心虚了吧？”
“不要以为逃避就能解决问题！”
冻了许久。
等得李凤霞浑身直打哆嗦。
她心底的怨气也直衝头顶。
原本是徐老大过来让她闹一闹，把江帆手里剩余的钱拿走就行。
可没想到…
这小子竟然敢让她在外边冻这么久！李凤霞的目光忽然贪婪的看著眼前的这个宅基地。
她咧嘴：“要是没钱的赔的话，可以拿这个房子先抵押。”
“行啊。”
江帆十分爽快的一口答应：“没问题，赔偿是应该的。”
“你別想逃……啊？”李凤霞都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一瞬间卡壳。
“你说你赔？”
“是啊。”
“你不会唬人吧？”李凤霞一脸狐疑。
有这么傻的人？
她半信半疑：“我也不多要，就二百块钱。”
房子他应该没傻到会真赔给她，但是从他手上炸点钱出来应该没问题。
也算是给徐家有了个交代。
江帆眼神幽幽，忽然笑了，拿出了一张纸。
“赔钱的话，当然得正式点，先把前因后果写下来吧。”
“写完了，我就拿钱给你。”
“记得摁个手印！”
今天不立个威。
让大家知道他们家不好惹。
以后这种事只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