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队这趟进山一共就四天。
因为他们的任务是驱赶为主，狩猎为辅。
所以下山的时候，也没有像上次一样带著满车斗的猎物。
但也不少了，他们带回了十几只黄羊、还有两头豺狼。
只是没有狩猎到最大型的，像是熊瞎子之类的。
这一代山脉绵延，是个巨大的天然宝库，山下还有广大的平原和草场。
离得稍远一些，还有大片的湖泊。
每年春季，黄羊是主要的狩猎目標。
因为它们繁殖太过迅速，疯狂糟蹋草场。
早些年的时候，黄羊就曾经泛滥成在灾。
黄羊是在草场上打到的，打完了以后就把巨大的黄羊给驱走了。
两头豺狼是饿狼，一直在山脚附近徘徊，被狩猎队碰见了就收拾掉了。
那辆巨大的解放牌卡车在山下等著他们，等他们下了山之后又一併把人和狗还有猎物给拉了回来。
狩猎队每次回来都是轰轰烈烈的，屯子里有没有去责任田的人，都会出来看热闹。
一般是先把猎物拉到库房那边，也就是赵家附近。
大娘这会儿已经带著赵映红去看望王莲了，只有赵有德在家，和匆匆赶来的李明。
白玉领著家里的两个孩子到那的时候，就看见库房那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著人了。
她赶紧带著孩子挤进去。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挺拔的孩子爹。
他还是走的时候那一身，在山里呆了几天，鬍子又冒出来了不少。
这会儿他正低头听旁边的人说话……
“你婆娘说你和小寡妇不规矩，还说等你回来了要你好看。”
白玉：“……”
这么快就传到这里来了？！
不对，那不就是张大伯吗？！
他竟然跑到这边来看热闹了！
隨著旁边的鬨笑声，秦大山回过头，找到了白玉。
然后，冲她挑了挑眉。
白玉：“……”
你听我解释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比较复杂……
“爹！”
“爹！”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同时欢呼著冲向了秦大山。
秦大山侧身抱起了秦小果，直接留给小树一个后背。
但抢到了爹的秦小果也就高兴了一秒，小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爹身上有点臭……
白玉想走过去救女儿来著。
她也想到了，秦大山在山里呆了那么多天，身上肯定有味儿的。
汗味、血腥味、泥灰味什么的……
她靠近的时候也闻到了，奇怪的是洁癖狂觉得这个味道好像也不是难闻。
不过小孩接受不了嘛，白玉伸手把孩子抱下来。
秦大山突然扭头问他的八卦儿子：“什么小寡妇？”
“轰”，旁边的人全都大笑了起来。
白玉有嘴说不清，赶紧抱著女儿扭头走到一边。
秦小树道：“哦，屯子东头那个王寡妇唄。”
此时秦小树只恨早上白玉看热闹没带上他，让他也说不清楚。
因此他只能问张大伯。
赵有德也在旁边，想要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但是也来不及了。
此时就听张大伯绘声绘色地在那说了起来……
“是的嘛，就是那个王寡妇，今天也不知道咋了，被人打了个半死，命都要没了，可怜哦。”
秦大山耐心地听了，然后又问：“跟她有什么关係？她打的？”
白玉：“？”
张大伯就道：“不是啊，是你婆娘和映红把人带出来的。就是小寡妇一直说跟你没事儿，她不信。说了一路呢。”
李田在旁边脸色变了好几变，终於忍不住，道：“谁给打的啊？”
“王牛家的”，张大伯隨口回答了，又夸起了白玉，“大山啊，你婆娘是好人啊，不信归不信，还带人家去看伤呢。”
秦大山这才又扭头看了白玉一眼。
白玉抱著孩子躲得远远的。
张大伯笑道：“你好好给人家说哈。”
秦大山从善如流，道：“嗯，我跟她没事。”
瞬间又引发了一通爆笑。
白玉顿时脸红脖子粗，直接冲他吼：“我知道！我知道！”
张大伯还笑话她：“你当时可是说你不知道啊……”
白玉意识到，这个事情的转机可能又来了。
现在把消息散出去就好了。
於是她就道：“那我要哄她去看病啊！她当时要寻死了！我不得吊著她点，让她先把伤看好，等你回来一起跟我解释啊！”
张大伯吃惊地道：“啊，你是这么想的……”
李田连忙问：“她为啥要寻死啊？”
赵有德在旁边清点猎物，这会儿背心就一堆汗。
不完全是热的。
因为来不及阻止……
白玉就道：“好像是王牛家的让她补裤子，可是她赶著做採集队的衣服，把王牛家那个活给耽搁了，王牛家的打了她，还把她缝纫机给砸了。”
立刻有人惊呼一声：“啊？！她赶著干公活啊，凭啥砸她东西啊。”
“就是啊，耽误了採集队下衣服，她王牛家的陪得起啊？！”
“可怜……那缝纫机是她死鬼男人给买的，她看得比命还重呢。”
秦小果道：“那个嫂嫂好可怜的，哭啊哭啊，她的手都被打断了。还说要干活呢，可是那个机又被搞坏了。”
李田眼里喷火，道：“这个王牛家的，还是她堂嫂呢！真不是个东西！”
瞬间就很多人附和他。
主要是因为这事儿伤害到大家的切身利益了。
这看热闹的好多採集队的，或者是採集队的家属。
“就是啊，肯定紧著公家的活先做啊，她凭啥啊……”
“还打断了人家的手，老赵，这事儿您可不能不管啊。”有人冲赵有德喊。
赵有德汗流浹背地道：“誒，好，好……”
他这心啊，七上八下的。
白玉若是只说到这份上，也不算不能收拾了。
但白玉突然又道：“王莲说她不干了。”
眾人大吃一惊：“她不干了？！那每年那么多衣服谁做啊？！”
白玉嘆气，道：“我也愁呢，映红嫂子也愁呢。可人家过得这么苦，这次又被打成这样，都不知道怎么劝。”
她过得这么苦。
其实大家都知道她挣的钱和工分都得上交，被吃著绝户。
以前就是觉得这个事情反正没法管。
但现在，说她不干了，別人就算了，等衣服的採集队就急了。
如果王莲好了还是不肯干，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別的裁缝，今年他们的新衣服可就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