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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天明的身上必备有几样东西。
  除了剑和银子,酒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
  只不过他没有拿出来。
  “有是有,但不能给你喝,否则你身体里的毒会蔓延得更快。”陆天明解释道。
  屈洛闻言失望的嘆了口气。
  然后咂嘴道:“本官这嘴巴里面全是血腥味,实在是难受的紧,想不到死都要死了,还要招这样的罪。”
  话刚说完。
  余光便瞥见陆天明递了根烟杆过来。
  “酒不能喝,烟可以抽,兴许还能提提神。”陆天明一本正经道。
  屈洛没有立马表明態度。
  而是诧异道:“你才多大年纪,居然抽这玩意儿?”
  陆天明耸了耸肩:“我基本上不抽,备著这东西,主要是为了人情世故,我朋友多,有些个老傢伙就好这一口。”
  这句话当然只是说辞而已。
  但屈洛却信以为真。
  他试图抬手去接陆天明手里的烟杆。
  奈何实在是使不上力气。
  最后只得苦笑道:“还得麻烦你帮本官点一下,顺便再搭把手。”
  陆天明也知道『难回头』的威力有多大。
  话不多说便打燃了火摺子。
  將菸嘴放进嘴里,使劲猛吸一口后,菸叶总算被点燃。
  “咳咳咳。”
  陆天明从来没有抽过这种旱菸。
  那古怪的味道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腾出一手將裊绕在面前的烟雾扇开后。
  把菸嘴递到了屈洛的嘴巴底下。
  屈洛也不嫌弃陆天明。
  张嘴便吧嗒吧嗒吸了两口。
  他吸菸的动作看上去也不是很熟练。
  但依然比陆天明强上不少。
  “这菸叶哪里买的,怎的有些回甜?”
  陆天明解释道:“朋友送的,他从哪里弄来的就不知道了。”
  屈洛嘴角微扬:“真是好东西,只可惜以后没机会了,不然你介绍本官跟你那位朋友认识,定能让他赚上一大笔。”
  陆天明没有搭话。
  只静静看著屈洛那既难受又享受的样子。
  过了片刻。
  菸叶子燃烧殆尽。
  屈洛將最后一口烟雾吐出。
  然后缓缓开口:“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何廉大宰相要跟一个小小的县令过不去?”
  陆天明把烟杆在台阶上敲了两下,抖出里面的菸灰后。
  回道:“屈大人果然是聪明人。”
  屈洛显然也想开了。
  没有过多隱瞒。
  直接说明了廉为民为何要派人杀死袁清秋的来龙去脉。
  陆天明默默听著,对方说的倒也和之前袁清秋在他家院子里说的八九不离十。
  简单概括还是『杀鸡儆猴』四个字。
  只是现在鸡没杀掉,拿刀的人,却要死了。
  於是陆天明忍不住问道:“这种小事,其实大可不必派你一个工部尚书过来啊?”
  “我说过,我只是忌惮庄玄隨时回京,错失良机而已。”
  屈洛说的认真,看来对庄玄也是真的惧怕,否则不会都快死的人了,还在提庄玄的名字。
  陆天明摇头:“这个理由不充分,仍旧没有解释清楚为何你要亲自过来。”
  听闻此言。
  屈洛侧目望来。
  他微微蹙著眉头。
  片刻后不快道:“陆天明,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真的很討厌?”
  陆天明浅浅一笑:“有多少人討厌我,就有多少人喜欢我,我个人並不是很在意。”
  屈洛无奈道:“你还真就是跟他们说的一样,特立独行!”
  说完。
  屈洛再次沉默。
  他盯著被冬雨打湿的街道。
  整个眼球都在颤动,眼皮也因此鼓动得厉害。
  片刻后。
  他忽地严肃道:“廉为民这个人,拋去宰相的身份,其实更像一个商人。”
  陆天明没有搭话,耐心倾听。
  “天底下几乎所有的商人,都逃不离一个『奸』字,什么叫奸,唯利是图就叫奸,当无利可图的时候,或者说,当他在你身上看不到过多的价值以后,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陆天明不解道:“堂堂工部尚书的身上,都找不到价值了?”
  屈洛苦涩道:“工部尚书只是一个官位而已,这个官位可以由我屈洛来担任,自然也可以被其他人所取代。”
  稍作停顿。
  屈洛解释道:“其实自上次我面对庄玄,丟了金库的钥匙以后,廉为民便对我颇有微词,当然,到底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还不至於把我打入冷宫。
  本来如果能维持现状,他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好死不死,前不久京城来了个老道,更不巧的是,我还招惹了那傢伙。”
  说到这。
  屈洛停了下来。
  並朝陆天明问道:“当真不能喝酒?”
  陆天明见屈洛的七窍已经停止流血。
  故意装作思考状。
  隨即掏出一壶酒,递过去让屈洛抿了一口。
  “爽!”
  屈洛舔著嘴唇。
  稍作回味后继续道:“那老道留了一道真气在我体內,导致我所受內伤迟迟不能恢復,而且一旦调用我本身的真气,便会加重伤势。
  刚受伤那段时间,廉为民经常过问我,见我伤势迟迟不见好转,他便对我愈发冷漠,颇有种把我边缘化的意思。
  所以...”
  屈洛没有把话说完。
  怔怔望著街面。
  陆天明接过话头道:“所以你不得不亲自来一趟黄土县,证明自己还有些用处,至少让廉为民知道,这些个危险性不高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你。”
  屈洛眉头微微颤动著,很明显被陆天明说中了心思。
  须臾过后。
  他忽地惨然一笑:“其实如果不遇到你,我也只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一个无法恢復的六重天,对廉为民来说並没有太大的用处。
  而工部尚书新的人选,实际上已经敲定,哪怕我把袁清秋一家杀了,仍旧无法改变结局。”
  陆天明疑惑道:“既然如此,你更不应该来这里,反正都是无用功,不是吗?”
  屈洛闻言长嘆一口气:“我知道和参与的事情太多,如果不尽力做点什么,我怕连这条老命都保不住。”
  陆天明诧异道:“你是说,廉为民会想办法除掉你?”
  屈洛点头:“他不见得会明面上直接把我弄死,但要暗地里让我『老』死,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陆天明沉默著不说话。
  屈洛问道:“讽刺吧?这就是商人的思维,哪怕是条忠心护主的狗,一旦没有了太大的用处,端上餐桌,对商人来说才是最佳选择。”
  陆天明没有回话。
  在他看来,廉为民確实畜生。
  但是屈洛有今天的下场,又何尝不是自作自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