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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天明侧目望去。
  “那把刀,叫愚人?”
  “是自嘲也是自省,李长河年轻的时候,其实也是个公子,只不过姓李的原因,不像普通紈絝那么张扬而已。”
  华莜柔望著广场中央肩扛长刀的李长河,眼眸中闪过一股道不明的亮光。
  “有一天,三十岁还是四十岁来著?他突然醒悟,放弃了一切,酒,女人,过往?然后找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工匠,打造了愚人!
  从那以后,世间再很少听闻他的消息,等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然躋身山峰之巔,成为天底下可望不可及的六重天强者。”
  陆天明仔细打量站在广场中央的李长河。
  后者看上去意气风发,像个未经世事的热血少年。
  “你喜欢他?”陆天明突然问道。
  华莜柔愣住。
  片刻后一把捏住陆天明的后颈。
  “你是不是觉著,本官不敢杀你?”
  “你杀不杀我,影响你喜欢李长河?”陆天明倔强道。
  华莜柔眉头微蹙。
  適当增加了手上的力道。
  陆天明咳了两声。
  鲜血止不住从口中流出。
  华莜柔见状,鬆开了手掌。
  同时警告道:“你若再胡说八道,我定不让你好过!”
  陆天明揉了揉后颈,伸手擦拭嘴角的血跡。
  “廉为民的话其实並没有那么管用,对吧?”陆天明莫名其妙道。
  华莜柔眉头微蹙,看上去非常意外。
  陆天明不管不顾道:“他明明优势占尽,却还提出一对一的赌注,其实是因为,说话管用的人还没有到,是与不是?”
  华莜柔眯著眼,握住软剑的手紧了又紧。
  “十三对八,怎么看都是胜券在握,廉为民不是善人,他不想给李长河机会,但是有人有言在先,不得不给?”陆天明幽幽道。
  华莜柔银牙紧咬,伸手便抓住陆天明的后颈。
  “你是不是想死?”
  陆天明一个趔趄,探手搂住了华莜柔的腰肢。
  同时低头大口喷血。
  华莜柔见状,不得不卸掉半数的力道。
  “留下我一条狗命的,其实也不是廉为民,对吧?”
  陆天明昂起头,眼角弯成月牙。
  他的嘴角布满了鲜血,看上去甚是骇人。
  华莜柔眯著眼,眉头微微跳动,看上去非常的不耐烦。
  陆天明笑笑,没有多话,將目光投向了广场中央。
  “我来会会他!”
  黄青羡摆脱不了市井气,一马当先站了出来。
  廉为民嘴角微扬,同时摇头道:“你不是李兄的对手。”
  黄青羡面色铁青,双拳握得嘎嘣响。
  廉为民丝毫不在乎黄青羡的情绪。
  探手將旁边矮小汉子手中的茶杯接了过来。
  “老赵,能否取胜?”
  矮小汉子躬身行礼。
  望向李长河的双眸中,波澜不惊。
  “老爷,老奴若不能完成使命,请把我一家老小的脑袋砍下来!”
  言罢,矮小汉子上前一步,站在了廉为民的身前。
  后者没有说话,浅浅抿了一口茶。
  噹啷——!
  廉为民將茶盖扣在茶杯上。
  矮小汉子长袍鼓起,原本唯唯诺诺的表情下,闪现出浓浓战意。
  “李大人,您的妹妹被在下所伤,您要是念及兄妹情深的话,还望不要留...”
  『手』字没有说出。
  对面李长河已高高跃起。
  他的身影快若流星,丝毫不受胸腹处那道狰狞伤口的影响。
  “前朝余孽,也配在本王爷面前狺狺狂吠?”
  李长河是车马部新任左侍郎,同时也是承袭了爵位的世子殿下。
  他肩扛愚人宛宛若黑夜,几乎將整片天空遮挡。
  矮小汉子眼神微凛。
  那套不合身的长袍转瞬展开。
  露出了里面成百上千把的暗器。
  每一把暗器,只有半截小拇指的大小,形制有剑也有刀。
  嗡——!
  数十把暗器转瞬射出。
  矮小汉子胸有成竹立在原地,没有任何惧怕之色。
  噗——!
  每一把暗器都弹无虚发。
  空中李长河身上冒出无数血线。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一往无前的决心。
  下一刻,他鬼魅般站在了矮小汉子的身前。
  手腕翻转,肩上长刀毫不留手的落下。
  “如果不是被偷袭,你们这群乌合之眾,谁人能挡住我的愚人?”
  哗啦——!
  寒光迸射。
  愚人转瞬斩入矮小汉子的肩头。
  若不是他及时后撤,这一刀非將他整个人劈成两半不可。
  “老赵,不要大意!”
  坐在太师椅上的廉为民突然跃起。
  躲开了李长河隨即斩出的第二代。
  嘭的一声。
  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太师椅,转瞬被斩成两段。
  李长河伸出一手將嘴角的血跡擦净。
  隨即扛著长刀再次跃起,直奔矮小汉子而去。
  “老子女人玩够了,活也活够了,再无什么可留恋的!你们这些覬覦大楚江山的畜生,不留点血,就要坐享其成?笑话!”
  李长河咧著嘴,状若癲狂。
  他顶著胸腹处数道不停狂飆的血线,直奔矮小汉子所站的方向。
  “李长河要拼命!”
  廉为民朗声提醒,同时落在了一精壮汉子的身后。
  矮小汉子来不及管肩膀上的伤势。
  他左手已经抬不起来。
  只能用右手发力。
  嗡——!
  无数道寒光飆射而出。
  空中无法借力的李长河,就像那强弩之下避无可避的猎物一般。
  无数道暗器穿透血肉的声音响起,数不清的红色蕾在空中绽放。
  然而李长河来势不减。
  嘭的一声响。
  他已稳稳落在了矮小汉子的身前。
  “愚人不会愚己,杂碎,你死期到了!”
  接近五尺的长刀宛若月华落下,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世间没有恶魔,但如果有人要问恶魔是什么样子,那么现在的李长河再合適不过。
  眼瞅著矮小汉子马上就要被『愚人』劈成两段。
  廉为民手一扬。
  將挡在近前的汉子扔了过去。
  嗡——!
  长刀势如破竹,斩碎了一切阻碍。
  噹啷一声。
  李长河长刀插入地面,单膝跪在了地上。
  望一眼被自己斩碎的那人。
  李长河摇头笑道:“廉为民啊廉为民,你倒是与以前大为不同了,想不到为你效力的狗,也分那三六九等!”
  廉为民面色颇为难看。
  他瞅一眼几乎被卸掉半个肩膀的矮小汉子。
  沉默良久后沉声道:“庙堂是庙堂,江湖是江湖,各有各的规矩,我想大家一定会理解我的!”
  无非是『用人唯亲』罢了,在场皆是人精,並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剩下的十一人面色各异,静静看著单膝跪地的李长河。
  “你没有贏,我也没有输,李兄,今日之事,得罪了!”
  言罢,廉为民大手一挥,发起了进攻的信號。
  最强之人已经力竭,得到指令的十一人再忍不住,准备朝对面眾人发起总攻。
  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突然听闻有人喊道。
  “你们但凡敢动一下,我就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