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確实是更浓了。
能见度比刚才还要低。
陆天明知道这是黑娃的一种能力。
但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黑娃要突然把雾弄得那么大。
他也来不及去多猜测了。
因为他再次听到了廉为民的声音。
“厉修罗，你先別著急挖。”
浓雾中，廉为民伸手拦住了正准备徒手开挖的黑袍人。
“您要做什么？”厉修罗诧异道。
“让他死得透一点！”
廉为民从怀中摸出一支毛笔。
然后在厉修罗诧异的目光中。
將毛笔伸入了雨中。
接著一笔一划写了个“山”字。
黑色的山字在空中散发著怪异的光芒。
缓缓向前飘动。
所过之处。
无论是雨水还是浓雾，都纷纷飘散开去。
嗡——！
飘出去三四丈的距离后。
那山字突然间开始膨胀放大，最后竟真的有一座小山般那么大。
“幽影啊幽影，你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学生，只是想不到，你我师生二人竟然会有反目成仇的一天。”
廉为民话音落地。
那个巨大的山字突然间朝本已凹陷的地面砸去。
轰隆一声。
就像有巨人突然间搬来一座山放下去，把地面给夯实了一遍。
兴许是一次不够，担心幽影死不透。
廉为民大笔一挥。
那山字再次飘到空中。
接著势大力沉的落了下去。
一时间，那砸地的声音，完全盖过了雨声。
山字连著落下十数次之后。
廉为民咳嗽了一声。
抬手遮住嘴巴的同时。
血水从指缝中冒了出来。
看起来，此种稀有的术法，对他的身体负担非常重。
“宰相大人，您没事吧？”
旁边厉修罗满脸担忧。
廉为民摆了摆手。
“落笔山河现之术，极耗真气，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了，否则怎么可能出现如此狼狈模样。”
言罢。
他將手上的毛笔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同时朝已被夯实的地面努了努嘴。
“你先挖吧，我休息片刻。”
厉修罗点了点头。
可等他跳下凹陷的大坑里时。
背著廉为民立马皱起了眉头。
由於夯实得太厉害的原因。
雨水已经在坑里堆积。
双腿踩在里面，虽说释放真气护体不至於湿了裤脚。
但脚底下那种粘稠的感觉，实在是令人难受。
但这都还算好的。
最令他无奈的，是紧实的地面。
厉修罗在乾坤宝物里翻出一把铲子。
一铲子下去，怕是掀起来几百斤的石头和泥土出来。
只是几百斤听上去虽然很多。
但总归是杯水车薪。
也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马月，才能把幽影给挖出来。
几十铲子下去。
凹坑上面的平地堆起了一座小山。
厉修罗抬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廉为民。
发现宰相大人竟已盘腿坐下闭目养神开始运气修整起来。
“娘的，不会真让我一个人挖吧？”
厉修罗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哪知廉为民突然睁开眼睛，冷眸盯著他看。
厉修罗哪里再敢多说一句。
急忙低头继续忙活起来。
刚才廉为民写的那个“山”字消失以后。
浓雾和暴雨再次席捲而来。
黑灯瞎火加上不停灌下来的雨水。
让厉修罗愈发的狼狈。
他抬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本打算休息片刻。
哪知突然看见浓雾中闪过一条长长的黑影。
厉修罗急忙揉了揉眼睛。
发现那黑影又不见了。
他再次抬头看向廉为民。
发现后者仍然双目紧闭，看来那什么『落笔现山河』的术法，果然消耗极大。
既然廉为民都没有动静。
那说明看错的可能性极大。
厉修罗吐了几口浊气，再懒得顾虑那么多，继续干活。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
总算看见之前石室里的那些个石柱。
厉修罗也终是等来了希望。
於是急忙屏著一口气，铲子舞得几乎要冒出火星子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
又一铲子下去。
手上回馈的力道偏软。
厉修罗眼睛一亮。
知道挖到了想挖的东西。
他放下铲子伸手去抓。
只抓出一堆碎肉出来。
衣服，皮肉，骨头什么的都已被砸成了烂泥。
压根就认不出来到底是谁。
厉修罗仔细观望。
依稀能看见这人上半身少了半边身子。
於是想起来是之前被自己当成傀儡的龙哥。
“娘的...”
厉修罗忍不住啐了一口。
把龙哥的尸体扔到一旁后。
依著离开暗道时幽影撞石柱时奔跑的大概路线。
继续开挖。
又捣鼓了半个时辰。
他总算是在两根石柱的底下。
挖到了又一具“尸体”。
厉修罗之所以不敢断定是不是尸体。
主要是因为相比於龙哥。
这具身体明显完整了许多。
想来就是那两根石柱交叠后，形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起到的作用。
通过衣服判断。
此人就是幽影。
幽影的能耐厉修罗也清楚。
无法断定对方的生死。
厉修罗也不敢贸然上去。
他抓起铲子，小心翼翼捅了捅幽影的腰窝。
毫无反应，同死人並没有两样。
不过厉修罗还是不放心。
想了想。
他高举铁铲。
对准幽影的后脑。
狠狠砸了下去。
然而铲子还没落下。
浓雾中突然穿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那黑影头顶一双鹿角。
长长的身子上满是鳞片。
双眸更是闪著凶悍的仿佛要吃人的寒光。
“龙...龙？！”
厉修罗嚇了一跳。
哪里还想著幽影的死活。
连滚带爬就往后快速奔跑。
好在是黑龙並没有穷追不捨。
它来到幽影身边后突然停下。
然后。
厉修罗这才发现龙身上坐著一个人。
一个头髮有半数已经发白的年轻人。
“陆...陆天明？”
龙背上的陆天明冷眼瞥了厉修罗一眼。
然后欠身就把地上的幽影抓在了手里。
黑龙来得快去得也快。
地面上的廉为民將將睁开眼睛。
黑龙已驮著陆天明和幽影钻入了浓雾之中。
廉为民眉头紧蹙。
他只看见一条长长的尾巴，並没有看清楚钻入雾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哗啦一声。
他自平地上跳入巨坑之中。
一把攥住厉修罗的衣襟。
“到底怎么回事？”
兴许是因为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生物的原因。
厉修罗面色煞白。
他结结巴巴道：“大...大人，刚才我已经找到幽影的尸体了，但是突...突然从浓雾中钻出一条黑龙，陆天明那小子在龙背上，他抓起幽影的尸体，便没了踪影...”
“龙？你在胡说什么？”廉为民愤怒道。
厉修罗啪啪拍打胸口：“千真万確，確实就是传说中龙的模样...”
廉为民双眸微颤。
一把將厉修罗甩开后。
便要循著刚才那长尾巴的东西追去。
可跑没两步他便停了下来。
矗立良久后才道：“你確定，幽影已经是具尸体了？”
厉修罗一时没敢回答。
直到廉为民回头冷眼瞪著自己。
他才回道：“不...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