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眉和陈成承还以为黎婉约是冲他们而来。
因为黎婉约来到近前的时候。
明显做了个伸手要抓他们的动作。
只是这大山之中。
忽地莫名其妙响起了一阵海浪声。
然后他们就见，黎婉约没有任何迟疑从他们头顶一跃而过。
黎婉约前脚刚走。
曲白的身影转瞬到来。
横剑在身侧的曲白並不认识二人。
只留下了一句。
“赶紧打坐调理气息，否则你们会死。”
声音渐行渐远的同时，曲白也消失在了山道上。
燕眉和陈成承至此时才发现。
心臟跳动很厉害，砰通砰通的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嚇一般。
可是刚才黎婉约和曲白的动作都非常快。
快到他们还来不及害怕。
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的燕眉和陈成承。
只能按照曲白的建议。
原地盘腿坐下就这么在山道上调整胸口处紊乱的气息。
然而又是一阵风起。
二人猛地睁开眼。
发现只有周边的草木在剧烈的晃动。
陈成承一脸茫然道：“师姐，刚才是不是又过去了一个人？”
燕眉抬头瞭望山顶。
大山跟静謐的夜一般安静。
狭长的山道上，只有几棵松树在轻轻摇曳。
“不要管那么多，先运气调整身体。”
另一边。
曲白对黎婉约紧追不捨。
剑走偏锋突破到七重天，加上挨了一记红莲怒。
他此刻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
已经到了咬牙坚持的地步。
眼瞅著远在山顶的流水涧大殿一点点浮现。
曲白一著急，脱口道：“黎婉约，是人总是要死的，你进了流水涧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觉著我会在乎一群陌生人的死活？”
曲白显然已经猜出了黎婉约的意图。
后者冷笑道：“一个人死，太孤独，若是有一群人陪著，心情会好很多。”
不等曲白搭话。
黎婉约又道：“而且你现在说的绝对，但到时候真看见流水涧那些活生生的人一个个倒下，相信你会有不一样的看法，说不定还要主动跟我求和呢。”
黎婉约说著。
反手一道剑气斩来。
曲白脚下一垫。
躲过剑气落地的时候，发现黎婉约借著这短暂的间隙，与他拉开了三两丈的距离。
都追到这份上了，曲白怎么会放弃。
继续咬牙坚持。
“其实你们红莲宗，行事大可不必如此霸道，自上岸以后，採取怀柔的態度会不会好一些？”
曲白绞尽脑汁，企图分散黎婉约的注意力。
可是黎婉约一句话就把曲白给呛了回去。
“螻蚁始终是螻蚁，连想法都如此的天真幼稚，我问你，你平时走路会蹲下来，跟隨时能被你踩死的臭虫们，好好说话吗？”
听闻此言。
曲白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面色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过分的无奈，而变得煞白无比。
黎婉约本来还以为曲白会就吃打住闭口不谈。
哪知曲白忽地说道：“可我们始终是同类不是吗？”
黎婉约挑了挑眉头，嘲讽道：“有实力才叫同类，一群伸指便能捏死的蚂蚁，凭什么跟我是同类？”
“你不觉著，你今天晚上如此狼狈，就是因为那种高高在上的想法导致的吗？”曲白又道。
这会换到黎婉约沉默了。
很明显，她也在后悔，自己的警惕性实在是太差了些。
假若知道北洲有一个人有实力危及自己的性命，想来她会更认真的对待。
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
黎婉约抬了抬头。
发现流水涧的大殿已经近在咫尺。
大殿周围灯火通明，恐怕流水涧那帮人，最近都没怎么睡过安稳觉。
距离山顶还有二三十级阶梯的时候。
已经能很清晰的听到人们激烈爭执的声音。
黎婉约忽地自嘲一笑：“想不到有一天想要活命，居然还要靠这群压根就看不上的螻蚁，真是讽刺啊！”
说完。
黎婉约猛地加速，卯足了劲往山顶上冲。
......
“师弟，我觉著咱们应该要攻下山去，主动製造混乱，给弟子们创造逃跑的机会。”
流水涧大殿前的空地上。
有一白鬍子老头满脸愁容道。
他的旁边，站著流水涧的涧主何不慧。
相比之下，何不慧要年轻得多。
白鬍子老头话刚说完。
何不慧还未来得及表达自己的看法。
一旁的红脸大汉便鄙夷道：“大师兄，如果想跑，咱们早就跑了，又何至於被逼到如今出不去山门的地步？”
白鬍子老头闻言。
立马黑了脸。
“之前不是因为还心存侥倖吗？认为那些朋友会来帮咱们，可事实是，火烧眉毛了，连个鬼影都没有等来。”
红脸大汉怒道：“听大师兄的口吻，好像在责备二师兄做出的决定？”
白鬍子老头闻言也怒了。
他伸手指著红脸大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这里挑拨离间？难道不应该赶紧想个办法出来？”
红脸大汉不屑道：“想什么办法？咱们生是流水涧的人，死是流水涧的鬼，流水涧上上下下一条心，一起对抗外敌就是了。”
白鬍子老头伸出一指，愤怒到了嘴巴都不利索。
“你...你...”
红脸大汉根本不给他机会。
转而望向空地上几百號流水涧的弟子。
朗声道：“我想，你们都已经做好了为流水涧牺牲的准备了，对不对？”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环境，突然间安静下来。
本来还有些得意的红脸大汉，这才发现竟无一人给予自己回应。
他有些尷尬的望向何不慧。
“师兄，此时此刻，你应该站出来给大伙打打气才对啊...”
一直默默不语的何不慧意味深长的望了红脸大汉一眼。
然后才道：“怕死，是人的天性，而且当初若不是你拍著胸口保证你那几个狐朋狗友会带门下弟子过来帮忙，我流水涧也至於落到如此绝境。”
不等红脸大汉反驳。
何不慧又道：“当然，我是涧主，有著不可推卸的责任，倒也不能全怪在你一个人身上。”
说著。
何不慧目光茫然的看向夜空。
“现在只希望燕眉和陈成承这两个孩子，不要回来最好，这样的话，咱流水涧起码还剩下个名存实亡。”
最后四个字，可见何不慧此刻何其悲观。
旁边的白鬍子老头並没有因为红脸大汉的聪明反被聪明误而得意。
他只嘆气道：“那两个孩子，性格刚直，绝对不会苟活的，想来已经死在山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