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叔！”
陆天明对於吴铁牛的那丝不爽。
终於在傍晚时分见到闻人信的一刻烟消云散。
相比於一个多月前。
闻人信的脸色明显红润了几分。
精气神也比之前肉眼可见的要好。
正在凉亭里消食的闻人信笑了笑。
“怎么比你信上说的要晚了些？”
“路上太拥挤，车马行得慢，所以耽搁了些许时间。”
刚进小院。
陆天明就將身后的几人让了出来。
三个人里，有两个闻人信没有见过。
而见过的那一位。
其眸子中明显还保留著警惕。
“你开客栈呢，带那么多人回来？”
不晓得是不是和疯婆子处了太长时间的原因。
闻人信明显没有单独面对陆天明时那么好相与。
陆天明也没想到闻人信会这么不讲情面。
站在原地愣了愣。
片刻后突然语出惊人道：“要不，闻叔您出去住？”
闻人信怔住。
须臾后有些许愤怒道：“你这说的是人...”
话字没出口。
陆天明打断道：“少数將就多数，你出去住，钱我出！”
然后。
目瞪口呆的曲白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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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能看见了一幅奇怪的画面。
闻人信不知从哪找了根竹棍出来。
撵得陆天明在小院里鸡飞狗跳。
“小兔崽子，你爹都不敢跟我说这样的话，你要翻天啊？”
骂是真骂。
打也是真打。
啪啪啪的响声里。
竹棍每一次落下后。
陆天明的白衫上都会印出一条清晰可见的血印子。
陆天明苦不堪言。
跑也跑不过是打也打不过。
最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抬手去挡竹棒的同时。
哀求道：“闻叔，我错了还不行吗，再打...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闻人信停手。
转头望向院门口。
那里空荡荡的鬼影都没有一个。
他这才满意地將竹棍扔在一旁。
“长个教训，以后跟长辈说话注意言辞。”
拍拍手，闻人信重新回到凉亭里坐好。
凉亭的石桌上有几样糕点。
绿绿的很是好看。
陆天明手扶著腰进入凉亭。
看见桌上那些小玩意后。
下意识道：“怎么尽吃些娘们吃的东西？”
话一出口。
他便后悔了。
咻的一下就要往院外冲。
可这次闻人信没有追来。
“刚才那顿打，是打给华无畏他们看的，我虽然是你爹的好弟兄，但到底不是你爹，哪能真的揍你，而且我要真揍你，你现在哪里还有力气跑。”
听闻此言。
陆天明这才发现刚才站在院门处的华无畏等人没了踪影。
他一瘸一拐的走回凉亭中。
期间还把那根竹棍踢得老远。
不解道：“闻叔，至於吗，他们都是信得过的人，你这样做，我以后还怎么混？”
闻人信抬头斜斜瞥了陆天明一眼。
“您能不能混，混得好与不好，那都不是我需要去考虑的事情。”
“这么无情？”陆天明惊道。
“我从来都不是个热心肠的人。”闻人信正色道。
陆天明坐下，无奈道：“你跟我爹，性格差那么多，到底是怎么走在一起的？”
“请你注意措辞，我们没有走到一起，而是玩在了一起。”
闻人信颇有些较真。
不过也能理解，由於长得过於漂亮的原因，他这辈子可没少被別人造谣。
相较於其他前辈。
闻人信在陆天明心里的定位不太一样。
更属於长辈那种。
所以陆天明还是收起了平时跟朋友们相处的那种隨意。
想了想，他压低声音道：“闻叔，我师祖提的意见，你怎么看？”
相关遭遇，陆天明早已在前几天的来信上提过。
只不过担心走漏风声。
当时信上没有说明老鬼就是钱北幽。
闻人信没有反应过来：“你师祖？”
陆天明凑得更近了些：“老鬼，就是我的师祖钱北幽。”
听到这话。
闻人信的眉头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沉默须臾后。
才回道：“我就说，当年我跟你爹陆痴，基本没有怎么分开过，怎的不曾听他提起过一个叫老鬼的朋友，原来是他！”
从那双不停颤动的眸子里，看得出来闻人信的內心也很激动。
只不过他从来都是一个不怎么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人。
“师祖给的建议，我认为不错。”陆天明补充道。
闻人信不置可否。
片刻后『平静』道：“那我三千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这...”
一路上，陆天明其实都有想像过现在这种画面。
更是有考虑过闻人信会问出这句话。
但无论在脑海里勾勒多少次，他都找不到答案来回復。
毕竟三千年的时光，哪怕是对於上三境的修行者来说，也算不得短了。
然而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要斟酌出一个还算恰当的回覆时。
闻人信微微一笑：“不必这么为难，其实把天捅破，主要是为了你爹。”
他这突然间的释怀，让陆天明手足无措。
“为...为了我爹？”
闻人信点头：“南洲有史以来最有天赋的剑客，怎么能在北洲这个牢笼里荒度余生呢，他陆痴答应，我闻人信不答应。”
陆天明猛地站起来：“难道我爹...我爹没...”
话没说完。
闻人信摇头：“你爹死了，真死了，他若不死，把天捅破的话，謫仙阁一定会问罪，届时九龙宗要跟著遭殃，而我不怕，謫仙阁也好，九龙宗也好，彩霞宗也好，对我来说其实都一样，除了你爹，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重要。”
陆天明倒是没有太多失落，仅仅是生出一种出乎意料的激动过后的无奈。
当然，他同时也对闻人信对陆痴的这种情谊感慨。
好在这样的朋友，他也有一个。
“不能把活人送回去，那就送死人，如果是老鬼，我不答应，拼了命我也要阻止陈归鸿补天，但如果是你的师祖，那么我能多活些时日，又何乐而不为呢。”
闻人信说出了內心的真实想法。
陆天明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其实钱北幽跟闻人信是同样的人。
一个冒死要把陆痴送回南洲，一个冒死要把陆痴接回南洲。
心中感嘆的同时。
陆天明也在替闻人信感到惋惜。
“闻叔，你真的甘心吗？”
闻人信摇头：“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謫仙阁就是一座大山，一座连你爹都翻不过的大山。”
听到这话，陆天明心里也鬆了口气。
只要闻人信不想著硬来，那么最多十年，十年以后他一定有办法把闻人信送回南洲。
可刚稳住的心绪，在闻人信的下一句话后，再次掀起了波澜。
“但孙照夜不是大山，他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