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动手，我跟你们走！”
柳卉似乎早有预料。
在手刀落下的前一刻，突然间开口。
幽影的手僵在空中。
表情古怪的望向陆天明。
似乎是在询问：“你刚才不是说，她很难沟通吗？”
陆天明也不理解今天的柳卉为何如此『通情达理』。
可又生怕对方会突然改变主意。
二话不说。
把柳卉面前的茶杯拿走。
然后陪笑道：“时候不早了，咱早去早回。”
柳卉出奇的没有发脾气。
乖乖起身走在了前面。
李灵瑶难得见陆天明一面。
说什么都要把陆天明送出皇宫。
期间，她把皇宫內的情况给陆天明说了个大概。
通过其口述。
陆天明得知。
李天命最近过得很是难受。
肖双阳、王全、胡蛮山等实力最强的几人，最近都在闭关。
剩下的一眾六重天强者们，大有缺少一个带头人的意思。
所以皇命虽然难违，但也不是不可违，无非就是藉口合不合理。
那些个曾经为了李家江山能够捨弃性命的强人们，在看见了有可能突破到七重天的希望后，明显都变得惜命起来。
这也是人之常情，陆天明很难说道些什么。
出了皇宫。
李灵瑶依依不捨。
陆天明让她好吃好喝，说什么天落下来，有闻人信扛著。
等他道过別转过身的时候。
发现柳卉已经窜出去了十来丈远。
得亏有幽影跟著，不然人可能就样跑了。
陆天明三两步跟上，正打算询问她是不是还想著要回端木城。
哪知柳卉突然抱怨道：“那碧玉宫，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端木府那个沉稳的城主夫人，瞬间化身成了聒噪的妇人。
“怎么不是人呆的地...”
陆天明话没说完。
柳卉转身，心有余悸的瞅了一眼还在远远挥手的李灵瑶。
“炭黑色的红烧肉你们见过吗？甜口的麻婆豆腐你们尝过吗？白菜燉青虫，你们吃过吗？”
学医的人记性特別好。
她碎碎念叨著，把每一道出自李灵瑶之手，能震碎人观念的菜品说了个一清二楚。
李灵瑶是公主，陆天明怕柳卉祸从口出。
等觉著柳卉差不多发泄完了后。
颇有些没有底气的劝慰道：“她从小到大都是別人伺候著，刚才还跟我说，为了討好你，还变著样的给你做菜呢，柳姨，你理解一下。”
柳卉一摆手。
忿忿道：“换著样给我做菜？换著样折磨我还差不多！要不是怕自己扛不住饿死，那些个狗都不吃的东西，我是一筷子都不会动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
柳卉侧目认真盯著陆天明。
“你如果不把我送回宫里，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蒙汗药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如果你不惦记著回端木城，想去哪里去哪里，何况这么久过去了，萧叔他若没死，那就不会死，他若死了，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陆天明轻声劝慰道。
柳卉沉默。
须臾后点头道：“我知道。”
就这样，三人再不说话，安静的向福临街行去。
来到街口的时候。
柳卉突然攥住陆天明的袖子。
然后一本正经道：“看完这个病人，你帮我租间房子，若再把我往皇宫里送，我就死给你看！”
原本以为柳卉在替端木萧难过的陆天明目瞪口呆。
......
“情况怎么样？”
傍晚时分，柳卉走出了柴大钟睡的房间。
陆天明急忙迎了上去。
其实情况如何，从医师的表情就可窥探一二。
此刻柳卉眉头轻轻锁著。
看样子柴大钟的情况並不乐观。
“不难治，也不好治。”柳卉前后矛盾道。
陆天明愣住：“什么意思。”
“除了风寒以外，身体上还有一些积劳成疾后不可逆的老化现象，本来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但拖了太久，哪怕救回来，寿命上可能要打个折扣。”
这不算好消息，但也绝对算不上坏消息。
陆天明侧目望向这个世界上除了柴三金外，最在乎柴大钟的人。
后者面色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就那么定定站著，像在冷眼旁观。
陆天明又只好转而朝柳卉说道：“他孙子还小，还请柳姨倾尽全力，我陆天明一定会记你这个情！”
柳卉白了陆天明一眼。
“不要把我跟那些骗钱的江湖郎中混为一谈，我既然来了，就不可能不管。”
稍作停顿，她认真道：“要想他恢復得快，必须保持良好的心情，所以一会该怎么跟病人说，就看你们说话的水平了，我歷来实事求是，不善於此道。”
陆天明听得认真。
跨步就想往里面进。
却被幽影拉住。
“我来说。”
幽影拍了拍陆天明的肩膀。
自顾钻了进去。
一进去，柴大钟便笑道：“刚才柳医师给我看病时笑呵呵的，我就说嘛，我这把老骨头没什么问题，对不对？”
柴大钟一看就不善於骗人。
最后三个字，让幽影听出了他急於想知道真正答案的心情。
幽影走到窗边坐下。
很少有什么表情的他。
眉头微微拧在了一起。
柴大钟见状，脸都嚇白了。
“柳医师说，你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啊？”柴大钟急得差点坐了起来。
幽影伸手轻轻將柴大钟扶起靠在床头。
“我问她，能不能再让你活个四五十载，她说不行，神仙下凡都做不到，你最多还能活...”
幽影伸出三根手指：“三十载。”
柴大钟闻言愣在当场。
半晌后难掩惊喜道：“她真这么说的？”
幽影眉头锁得更紧了些：“確实是这么说的，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医师，什么样厉害的人物都见过，想来也没有骗人的必要。”
柴大钟长长舒了口气。
见幽影一脸凝重。
他伸手拍了拍幽影的手臂。
“我这把岁数了能再活个三十年，还奢求什么？”
幽影轻轻嘆气：“对我们修行中人来说，五十年，真的不算长。”
柴大钟呵呵笑了起来：“我一个臭卖葫芦的，哪里能跟你们比？”
幽影点点头。
须臾后一本正经道：“那你要赶快好起来，把葫芦的手艺传给我，不然你死了，我估计就要饿肚子。”
柴大钟颇有怨言道：“我又没有藏拙，压箱底的东西都教给你了，奈何你的悟性太差...”
幽影从房间里出来后。
贴在门边偷听的陆天明诧异道：“我以为你不会安慰人呢，想不到这么厉害。”
幽影摇头：“需要安慰的不是他，而是我。”
陆天明扯了扯嘴角：“所以你就反过来让他安慰你？”
幽影頷首。
一本正经道：“剑走偏锋，效果不错。”
陆天明一脸愕然，突然想起了有关猎物和猎人之间的那句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