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成婚
大致的事情討论完毕,细节方面等后面再慢慢协商,眾人起身准备回甲一村—都已经下午了,陈锐还要赶著去迎亲。
一边走著,陈锐还在一边与沈束商量財务处的事-他希望財务处能发挥出財务预算的作用,但沈束很为难,因为今年护卫军能有什么样的战果实在很难说。
而且秋收时候有多少入帐,募兵时候到底多少新兵,各种事务都可能隨时变化,甚至顺利的话,护卫军还会势力往外扩张,这都是说不准的,財务处也很难办。
正说著呢,前面徐渭嘿的笑了出来,“殷正甫来了。”
“谁?”
“殷士儋啊。”
陈锐抬头看去,一位约莫三旬的中年人正在与金柱、石茂华、裴天祐等人相互见礼。
稍稍寒暄后,殷土修转头看来,呈现在自己视线內的是一个身量颇高的青年,衣著简朴,似古並无波的神情,但挺直的身躯,闪烁著的锐利眼神,让人有著眼前一亮之感。
“陈千户。”殷士儋行了一礼,在心里想,真是名不虚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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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锐这个名字在南京城內已经是无人不知,但却没有多少人见过——-陈锐的形象很是吻合殷士詹的揣测,虽是武夫,却非有武夫之像。
“正甫是为相贺而来吗?”徐渭笑吟吟的说。
“是。”殷士儋坦然直言,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陈锐,却知道对方是个不喜欢绕圈子的人,“裕王殿下遣在下赴沈家门,贺陈千户婚事。”
一边说著,殷士儋一边从袖中取出一份礼单递了过来。
陈锐没有去接,而是盯著殷士儋看了会儿,“可惜了。”
殷士儋扯了扯嘴角,“適才才知晓陈千户有言在先,但无奈有命在身。”
陈锐早就放过话了,婚事不收礼。
“可惜了。”陈锐重复了一遍。
殷士詹无奈的收回礼单,嘆息一声却没有说什么,眾人中徐渭和裴天祐最清楚陈锐这句【可惜了】的涵义。
护卫军拿下海州之后,陶大顺奉命主持內书房,其中给予他最大助力的就是殷士儋。
可惜在內书房操劳数月后,殷士修还是选择回了南京。
陈锐沉默了片刻后,延手道:“多谢来贺,请。”
显然陈锐指的是殷士儋本人来贺,而不是指殷士修所代表的裕王。
“都什么时辰了,还在这儿拖拖拉拉!”陈默一路小跑过来,道:“快去换衣服,难道就穿这么一身去迎亲?”
看著十七八人过来,十几只手扯著自己往后院走,陈锐有些头皮发麻他其实有点洁癖,最不喜欢杂乱,前世在家里,什么都要摆的方方正正。
“徐文长,你不是要做檳相吗?”吴良高声指挥道:“快点,快点,也要去换衣服!”
“大喜日子,居然还要议事!”
徐渭笑骂道:“你个钱庄管事跑来主持婚事,还没找你算帐呢!”
“不错,不错。”一边的老哈笑嘻嘻的说:“回头扣他月钱!”
“有你什么事!”
吴良瞪了眼,老哈也不声,笑著退开,今日陈锐成婚,沈家门內人员复杂,他领总外情司,人手散在其中,与內情司一同窥探,殷士修刚登码头他就知道了。
两刻钟后,换了一身新服的陈锐被推了出来,鬢髮上居然还插著一朵锦,
边上的徐渭笑得直打跌·陈锐的形象与往日相差太大。
“此刻倒是有些—”裴天祐授须笑著说:“嗯,少年意气,虽然也二十多了。”
殷士儋也拋开心里的烦事,“真是好人物!”
看著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离开,裴天祐请殷士儋在不远处的家里落座,“正甫此来,不仅是为了贺礼吧?”
其实殷士儋不太想聊这些,但想了想还是说道:“无非朝中忌惮舟山罢了。”
“也不讳言,今岁若是护卫军败北,朝中必有动作。”
“即使是相持不下,只怕也会后院著火。”裴天祐笑了声:“只要他们承当得起后果就行。”
殷士儋苦笑道:“是啊,若是朝中行不轨事,以陈千户脾性,只怕东南大乱。”
“不会。”裴天祐冷静的说:“我虽在內书房,但有时候议事堂內,军政两方是一同议事的。”
殷士儋眉头一皱:“何意?”
“连云两个团,足以牵制江北军、吴淞军。”裴天祐轻笑道:“舟山水师运载主力在嘉兴府登陆,兵分两路,一路北上,沿长江西进,与刘大章所部对峙,
一路绕过太湖,取道湖州、宜兴,三日后可攻入应天府內。”
殷士修嘴角抽搐了下,他知道人家不是在夸大其词,以护卫军的兵力和战斗力,这是的的確確能做得到的,这也是南京那些大佬拼了命劝景王忍气吞声的原因。
迟疑了会儿,殷士儋低声问:“不是出自陈千户之手吧?”
“的確不是,是徐文长。”裴天祐点点头,这是寧海事后,徐渭做出的预案,不过当场就被陈锐否决。
殷士詹视线游移不定,好一会儿后才低声道:“若护卫军在山东战事不利,
裕王府或能援手一二,不使后院著火。”
裴天祐眯著眼打量了殷士儋片刻,这时候外间有嘈杂声,应该是迎亲队伍回来,他才轻声说:“待得明日再说。”
出了门,看著轿从路上经过,两人都有些神思不属,到这场婚宴都快结束了,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其实裴天祐、殷士詹两人心里都有数,陈锐至今在明朝只领了个定海中所副千户的虚衔,白手起家至今,与朝廷做切割,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如果说之前还懵懂,而在山东三战三捷之后,很多人都看得出来,陈锐有大志向,但不希望身上戴个“篡”字。
如果舟山接受了裕王府的这份好意,那舟山就有可能会被动的捲入朝局之中,这是陈锐不希望看到的。
来到这个时代,陈锐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索,但此时此刻,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思索了,挑开的盖头下,是一张似喜似嗔的艷丽容貌。
但陈锐最先关注的是那双极有神采的眸子,真真称得上是顾盼生辉。
挥手让丫鬟退下,陈锐身上再无往日的凌厉、冰寒气质,脸上掛著柔和的笑容,伸手出去,如同给玉米剥去须,露出里面白玉般的果实。
白日里天气尚好,但夜间却渐浙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打芭蕉,似有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