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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大明不行,我行! > 第389章 姻亲笼络
  第389章 姻亲笼络
  自从来到东南之地,周君佑一直都是心头阴鬱,他原本其实不是这个性子,是因为当年被流放一事才性情大改。
  之后又因为父亲病故无有抚恤,长兄战死山东,愤慨渐渐充盈心头,一直到山东三战三捷之后,周君佑的性情才渐渐有了变化。
  仅仅两年,百手起家而至今,手握数方雄兵,占据数州之地,周君佑觉得前方的道路渐渐清晰起来。
  “此生当有一日,能重返故土。”
  周君佑如此说,对面的长嫂王氏笑著頜首。
  自周家定居沈家门,周君佑每日归家,首先拜望寡嫂,晨昏定省,从无遗漏。
  “如今护卫军兵力雄厚,更是战力无双。”王氏嘆道:“不过今年战事凶险,你去了山东,要嘱咐三弟,战阵之上,要谨慎小心。”
  “是。”周君佑应了声,“若无意外,此番韃靶当会重兵压境。”
  “那是自然,陈千户、戚继光两人,听说是俺答汗也恨之入骨。”王氏扬声道:“天下纷乱,
  必有英杰出。”
  周君佑笑著点头,从前年开始,陈锐、戚继光两人就名声鹊起,可以说是他们两人改变了天下局势。
  若非是他们烧毁了囤积在通州的粮草,若非陈锐、戚继光两人在鱼台大战中力挽狂澜,大败韃靶,明军未必能在怀庆府扛住韃靶的猛攻。
  更別说去年两人联手在青州再次大败韃靶,使得俺答汗不得不从山西收兵,稳定北地。
  王氏其实也是军户出身,对兵事並不陌生,而且周家是將门世家,並不避讳家中討论兵事。
  一旁的周彦宏突然开口道:“二叔,明年我也想应募入军。”
  “你才多大?”边上的妇人是周君仁的妻子李氏,脱口而出道:“好好读书才是正经的!”
  “难不成还要赴南京科考?”周彦宏忿忿说:“就算我才高八斗,朝廷难道还敢取中我?”
  “怎么跟长辈说话?!”周君佑呵斥了声,才说道:“你明年才十六岁,不急。”
  周彦宏虽然年少,但也不是个傻的,知道自己是父亲唯一子嗣,二叔这是怕断了长房香火,突然跪在母亲王氏的膝边,“父亲坟莹尚在充州,儿子愿亲手迁至舟山。”
  王氏轻嘆了声,“周家乃將门世家,子弟成年,无不上阵,明年大郎也成丁了。”
  明朝男子成年是十六岁。
  周君佑有些为难,周彦宏扭头道:“今年成婚,明年应募,来得及!”
  这意思很明显,赶快娶妻,生个儿子,周彦宏就能应募入军了。
  李氏噗一笑,“大郎这是急著成婚啊!”
  周彦宏小脸红扑扑的,有些难为情,嘴里嘟嘟,“三婶这是说什么怪话——”
  周君佑眨眨眼看向王氏,后者笑著训斥儿子,“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你!”
  “谁家?”周君佑眉头一皱,以周家在舟山,在护卫军中的地位,还真没有谁家配不上的。
  顿了顿,周君佑问道:“是內书房?”
  內书房的人基本上都是两榜进士出身,书香门第,看不上武將世家,倒是有可能的。
  “不是。”李氏笑嘻嘻的说:“就在隔壁不远呢。”
  周君佑这下明白了,住在附近的都是老人,后来陆续进入內书房的金柱、黄九皋、裴天祐都不是住在这一片。
  而沈束的女儿沈慧儿·即使周君佑也听妻子说过,陈锐成婚当日,哭的眼晴都肿了。
  所以只有一家,陈家。
  陈锐下面只有一个弟弟,已故的长兄有两个女儿,不过都不满十岁,倒是陈锐的叔父陈默有个女儿,今年十五岁,还没有定亲。
  周君佑咂咂嘴,还真不好说呢,陈默虽然不起眼,但却是陈锐的叔父,很受信任,主持財务处至今,从无舞弊徇私之举。
  如今想攀附陈家的人多了,而陈家適龄的只有陈锐的弟弟陈铭和堂妹,所以周家求娶还真的未必能成。
  周君佑摸了摸下巴,平心而论,周家和陈家之间的关係已经足够亲近,但如果有姻亲关係在,
  那以后只要不出大事,那就是万事无忧了。
  “二叔,我和铭哥儿约好了。”周彦宏小声说:“他明年也正好十六岁,一同应募入军。”
  周君佑正要说话,外间的老僕在院子里大声说了句,这是有客来了。
  周君佑大为奇怪,三弟周君仁是个自来熟,好友甚多,不过自从周君仁驻守胶州后,家里很少有客来。
  出了门,周君佑看见了贺良。
  两人在侧屋坐定,周君佑让下人奉茶,直截了当的问道:“什么事?”
  贺良迟疑了会儿,低声说:“警备军到底———.“
  贺良是老四团的二营正,是在莒州之战前被抽调回舟山,参与新兵营的训练,已经定下来总领警备军。
  周君佑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透过窗户看见又有人来了,居然是徐渭。
  “哎呦,贺营正也来了。”徐渭笑吟吟的进门,不客气的让下人奉茶,笑著说:“是来问警备军的事吧?”
  “嗯。”周君佑点点头,“大哥组建警备军,一方面为护卫军后盾兵源,一方面维护地方,內书房有权临时调动—“
  说到这儿,周君佑眉头一挑,他这下子明白贺良来找自己作甚了。
  今年的山东战事,陈锐身为主帅,陈子鑾必定还是在莒州,而周君佑肯定是以师副的身份隨军—否则几个旅堆在胶州,几个旅正都是平级的,很容易出问题。
  如此一来,舟山这边要靠警备军护佑.-而兵权是个问题,不能大意。
  徐渭是个鬼精鬼精的,笑著说:“警备军需留守舟山,抽调你们这些將校回来—-因为你们可靠,你们握住警备军,不可隨意—“
  贺良是第一批应募入军的,此次与他一同被调回来的还有三人也都是第一批应募,都是相对来说能保证忠诚度的。
  周君佑低声道:“虽然內书房有沈先生,但最近补入几个新人,不能妄信,到时候大哥会將兵符交给沈先生,不见兵符不出兵。”
  徐渭补充道:“即使见了兵符,也要先行遣派兵力护住甲一村、军械作坊两地,只要这两地不失守,那就不会有大事。”
  贺良舔了舔嘴唇,“朝廷真的会遣派大军来攻?”
  “应该不会,但或许会有宵小之辈作乱。”周君佑冷然道:“再说了,总不可能所有兵力北上山东,舟山这边不管不顾吧。”
  “警备军首要护卫地方,其次要为护卫军后盾。”贺良细细道:“一旦军中缺员,就要从警备军抽调兵员,对吧?”
  “嗯。”周君佑点点头,却没发现徐渭在边上忍笑。
  贺良眉头一挑,嘿嘿道:“若是考核不过者入警备军,那日后补入护卫军——这不太好吧?”
  周君佑呢了声,按照以前的计划,警备军的士卒要入护卫军,是需要与下一批应募新兵一同参与考核的。
  贺良赶紧接著说:“不如这次考核之后,给警备军留些好苗子—?以后补入军中,也顺理成章了嘛。”
  看周君佑哑然,徐渭笑骂道:“你打的好算盘!”
  “你回舟山在警备军任职,应该是个团正,以后是肯定要放出去的。”徐渭摇头道:“留下些好苗子,也未必到你手里。”
  贺良笑嘻嘻的只顾著看周君佑,他是老人,很清楚军中將校调换这方面,徐渭的分量是没有周君佑重的—他不敢去找陈锐,倒是敢来找周君佑的,他最开始是周君仁魔下的。
  “再说吧。”周君佑含含糊糊的说:“明天就要开始新兵考核了,等结束之后再说。”
  贺良大为失望,可怜兮兮的看向徐渭。
  徐渭忍笑说:“我也不敢打包票。”
  其实徐渭是心里有数的,陈锐试图让警备军以后专职负责新兵训练,贺良的想法还是有用处的,不然以后补入军中的新兵都是软脚虾,那护卫军的战力就会受到影响。
  又閒聊片刻后,贺良起身告辞,周君佑侧头去看徐渭。
  “很快就要出兵了。”徐渭轻笑道:“其实我也是为了这事儿来找你的。”
  “山东战事开启之前,你要坐镇舟山顿了顿,徐渭收敛笑容,低声道:“留神点张瀚张子文。”
  周君佑神色一紧,“他有问题?”
  “不太清楚,但之前黄九皋去信邀请多位名士入舟山,一共是三个人,山阴赵理、钱塘陈洪蒙、上虞谢瑜。”徐渭嘿然道:“结果谢瑜婉拒,而张瀚却主动赴舟山。”
  “外情司那边查了下,觉得有些问题——”
  徐渭说到这儿住了嘴,看周君佑正在沉思,笑著就要起身告辞。
  “文长。”周君佑突然开口道:“尚有件私事,还要请文长襄助。”
  一刻钟后,徐渭走出周家,径直向东,百十步后到了陈宅。
  徐渭都不用人通报一声,大大咧咧的径直入门——-他有这个资格,在这儿,他是长辈。
  “舅父来了,用饭了吗?”萧堪腹部还没有隆起,起臥还算方便,正在堂前与陈锐用饭。
  “嗯?”徐渭阴阳怪气的嗯了声。
  陈锐嘴角抽搐了下,侧过头去,不想去看徐渭那张脸。
  徐渭大刺刺的坐下,让下人拿来碗筷,吃的不亦乐乎,嘴里在说:“刚才去了周家,周家大郎明年十六成丁,想应募入军。”
  陈锐没声,萧堪笑著说:“小叔明年也十六了,这几日也著明年要应募入军呢。”
  “有必要吗?”徐渭警了眼陈锐。
  “隨便他。”陈锐没什么反应,这两年来,虽然与父母关係维繫的不错,与二叔陈默来往颇多,但与其他几人的关係都很一般。
  萧堪小声说:“据说正在相看呢,石公上次来访,提及临朐张才甫次女,才貌双全,持家有道。”
  陈锐这下子反应过来了,“周彦宏—他要求娶嗯?”
  “郎君才看出来啊。”萧堪掩嘴浅笑,“周家大郎倒是不太来这边,不过常去西边。”
  如今陈家分为三处,陈述一处,陈锐夫妇一处,陈默夫妇在西边,不过距离也不太远。
  陈家是军户出身,倒是没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坐派,也就是说周彦宏上门,大都是看得到陈默的女儿陈妍的。
  徐渭喝了口汤,“也不是坏事。
  “自古以来,上位者以姻亲笼络,常事罢了,周家在军中势力不小,上当以姻亲示无疑。”
  陈锐深深的看了眼徐渭,他听得懂这廝的意思,如今护卫军中主要是两个山头,一个是周君仁、周君佑为代表的北地人,一个是陈子鑾、楼楠、叶邦荣为代表的义乌人。
  不同的是,北地人的联繫很紧密,周君佑、周君仁是兄弟,司马、胡牛、冯林不少將校都是周尚文亲卫出身,向心力很强。
  而义乌人不同,有后宅镇叶家、倍磊陈家、夏演楼家等等,相对来说比较分散。
  所以,要选择姻亲,那就应该选择周家而不是义乌人。
  陈锐沉思片刻后看向萧堪,“你明后日去问问,先问问阿妍。”
  “是。”萧堪笑著点头。
  陈锐心情有些不太好,他也知道这个时代说什么两情相悦有些扯淡,但还是不太痛快。
  说白了,陈锐始终將自己视为军人,而不是一个政治生物。
  饭后,徐渭与陈锐去了书房,刚坐下就说:“军中將校私下来往,甚至我这个谋主业参与其中,你不问问清楚?”
  陈锐清冷的视线扫来,默不作声的努了努下巴,徐渭侧头看向书案,上面摆著两张纸,
  徐渭嘴角都歪了,上面写的是贺良与自己先后登门拜访周君佑,“內情处到底在沈家门安插了多少人手?!”
  “我已经训责了段崇文。”陈锐轻声道:“我不会轻易相信谁,但如果相信了,就不会轻易的怀疑他。”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徐渭嘆道:“你的確有此气量,亦有此气度。”
  陈锐没有解释什么,身为上位者,对下属的怀疑是不可能完全消除的,之所以训责段崇文,说到底其实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陈锐有这个把握,主要是源自於舟山体系的建设,以及护卫军那与明军截然不同的待遇、福利,还有最重要的钱庄。
  陈锐相信,或许自己与明廷撕破脸之后,或许会出现叛变者,但他也相信,叛变者到最后一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