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老熟人
七月初二,亭口镇。
护卫军欲依託胶莱河与韃靶周旋,亭口镇乃是周转重地,此地北望昌邑,东指平度,南抵胶州,西边更是偌大的百脉湖。
陈锐站在略高处远远眺望,虽然看不到什么,但通过斥候的回报,他知道,靶正在北侧十里处搭建浮桥渡过胶莱河。
为靶搭建浮桥的大都是已经降敌的明军士卒,还有部分从昌邑周边征伐的民夫,速度不是太慢,已经有部分韃靶骑兵渡河。
身边响起咯吱咯吱的响声,徐渭费力的攀著木梯爬上来,气喘吁吁的说:“这次韃靶倒是学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诺延达喇那廝领兵。”
原本陈锐、徐渭的打算是將韃靶引到亭口镇的西面,位於现河、观河之间,但韃靶主將在遭遇小股护卫军的挑逗时候並没有顺势追来,反而收兵,选择在亭口镇的北面渡河。
所以,徐渭觉得这次有可能是诺延达喇领兵,去年他就是在巨洋河、丹河之间的狭长区域內被击溃的。
“適才传来战报,数百韃靶轻骑南下,应该是试探高密守备。”徐渭开口说:“此外,尚有千余步卒隨行。”
“不用去管。”陈锐摇头道:“高密境內地形复杂,楼楠率三旅足以抵御。”
“靶主將手里也就四五千骑兵,不等主力抵达,就搭建浮桥渡河——”
陈锐冷冷的说:“不一定是轻视。”
“挫敌锐气。”徐渭点头赞同。
靶主力未至,双方对彼此都没有一个整体的概念,不管是陈锐,戚继光还是俺答汗都不会选择贸然进行决战。
所以,以一场小规模的战事来试探,才符合常理,毕竟护卫军的战力是得到过验证的,不是一触即溃的明军可以比擬的。
“戚继光到哪儿了?”
“他亲率两千骑兵沿著现河北岸往亭口镇方向。”徐渭回道:“约莫停驻在三十里外。”
陈锐点点头,三十里,这是韃靶斥候、游骑遮蔽战场的极限了,戚继光显然是刻意为之。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看了下日头,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正午,陈锐思索片刻后道:“全军渡河,在现河以北五里处布阵。”
只是一次试探,韃靶能出动四千余骑兵以及千余步卒,而护卫军却要將半数家底掏出来,登州军也要拿出最为珍贵的两千骑兵。
显而易见,双方的实力有著不小的差距。
但陈锐並不认为,护卫军会首战失利。
一个时辰后,现河以北,炊烟裊,那边韃靶大军还在忙著渡河,而护卫军这边却在开伙。
十余骑从北疾驰而来,为首的是斥候头领阎丁,翻身下马,疾步走到陈锐面前,“已然渡河的约莫两千多骑,总兵力在五千上下,其中千余步卒。”
“动作也太慢了。”王如龙牢骚道:“跟裹了脚的女人似的!”
眾多將领也是连连摇头,护卫军日常训练中,搭建浮桥、渡河、强行渡河、抢滩登陆等战术都是常规的训练科目。
难以想像昨天就开始搭建浮桥,而护卫军这边完全没有骚扰,而今天天亮到现在都半天过去了,靶大军居然还没一半渡过胶水。
即使韃靶军中有大量战马,速度也太慢了些,而五六千护卫军搭建十余座浮桥,在一个时辰內就完成了渡河。
楼华松跃跃欲试,“天哥,冲一把?”
眾人都是歷经战阵的將领了,很清楚目前的局势,配合的好的话,护卫军以鸳鸯阵前压,水师撞毁浮桥,使戚继光率骑兵从侧面进击,取得一场小胜是不成问题的。
不等陈锐开口,周君仁就摇头道:“不急,不急。”
周君仁是心里有数的,这一战虽然要挫敌锐气,但却不能太锋芒毕露,不能將所有的后手都拿出来。
为此,北上的一旅、直属团甚至都没有携带石雷。
“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徐渭摇了摇头,提醒道:“因为浮桥遮蔽河道,水师难以查探北面。”
眾人都沉默下来,的確如此,若是韃靶主力再次遣兵力东进,在昌邑县附近搭建浮桥,大战之际,突然现身,那就是巨大的威胁。
毕竟现在护卫军只有一旅、直属团,加上水师的战兵,也不过六千余兵力。
“不错。”陈锐点头赞同,“再等等———-阎丁你细心查探,待得韃靶渡河兵力在四千左右,水师北上,摧毁浮桥。”
周君仁有些担忧,“倒是不怕韃靶来攻,就怕他们不攻。”
二团正李伟也是边军出身,沉声道:“靶轻骑最擅此道,时远时近—“
徐渭轻笑了声,“护卫军北上,虽有意挫敌锐气,但首要是拖延时间,使得即墨境內民眾得以安全撤离。”
陈锐轻轻点了点头,战术的使用是要配合战略目的的。
简单的商议了细节和配合之后,眾將散开,閒的没事的阎丁大大咧咧的就在直属团找了个地方坐下,从怀里取出几个饃饃。
“阎丁,这边!”
“嗯?”阎丁看不远处的胡八在吆喝,笑著起身走过去,“你怎么也来了。”
胡八是陈锐在双屿岛的旧部,跟著陈锐北上南下,在鱼台与阎丁也是老相识了,如今主管辐重营。
“手痒痒呢。”胡八骂骂咧咧的说:“我跟大哥说了,这一战之后,我也入军——当年鱼台孤山一战,我也杀了三个子呢!”
阎丁笑骂道:“省省吧,大哥之前就说过,双屿岛上的,就你武艺最是稀鬆!”
“阎哥,来尝尝。”边上的骆尚志笑嘻嘻的端了碗肉汤递过去,“我从舟山带的醃肉。”
阎丁大大喝了口,赞道:“好味道啊。”
在平时算不上好味道,但在战时就是美味佳肴了,正常情况下,战时护卫军士卒都是以饃饃之类的乾粮,以及炒米充飢。
几人正聊著呢,外围突然有十余骑飞驰而来,阎丁一口喝乾肉汤,嚼著肉块,抢上前问道:“怎么?”
为首的斥候舔了舔了发乾的嘴唇,“问出来了,是脱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