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夜(上)
水师团正邓宝放出斥候查探韃靶动向,同时遣派船只回胶县报信。
此地距离胶县不算近,至少半日路程,但船只到白河、胶莱新河的交匯处,专门有斥候快马往男。
此时,夕阳正渐渐落下,刘西率四旅剩下的兵力终於赶到了战场,三四千的大军在汉军大营外耀武扬威了一阵后才施施然退走,就在距离汉军大营八里外安营扎寨。
营內的石鏜被气的浑身发抖,倒不是完全觉得被羞辱了,而是自己手中只剩下四千左右的兵力.明日能扛多久,实在是不敢想像。
“还挺快的。”梅农有些吃惊,只是去敌军大营外转了一圈,回来发现帐篷都立的差不多了,“就是简单了点。”
“就你话多!”高大翻了个白眼,“才八月份,就算直接露营都行。”
“这也算是一次演练吧。”走过来的麻夏解释道:“不可能每次战事都是夏天,日后北伐,春秋冬都有可能,一旦不能入城镇,野外扎营,防寒防冻是首要。”
几人都点点头,至少自前来说,护卫军中的主力还是东南人为主,阴冷还能忍受,生冷和极低的温度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胡八所率的辐重营经歷了浮来山一战后,如今已经能熟练的立下营盘,辐重营主要是由应募青壮,以及部分新兵营筛选下来的新兵组成的。
汪古钻进帐篷看了几眼,“其实还不错,就是如果下雨,难免受潮。”
几人在这边閒聊,张邦士突然转头看向北边,跳起来看了眼,“那边有骑兵过来——別急,只两三骑。”
这时候,骆松那边已经做出了反应,数百士卒被临时调到了北边,有斥候驱马上前查探。
卢胜皱眉道:“邓宝带著那么多船只,而且还有数百战兵,难道没能得手?”
“得手了。”崔方简单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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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眾人都看懂了,三名骑士並没有朝护卫军而来,而是绕过去直奔汉军营盘。
片刻后,得到斥候回报的石鏜脸色惨白,白河上的数道浮桥都被摧毁,护卫军水师截断河道。
石鏜转头看向南边,现在史道成了唯一的指望,毕竟这位总领胶州战事的主帅手里还有近两万的兵力。
自己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要看史道肯不肯援手了—石鏜咽了口睡沫,低声吩咐了几句,很快十多骑向南疾驰而去。
看著这一幕的刘西、崔方与骆松、卢胜等人对视了几眼,嘴角都勾起一丝笑意。
夜幕已经降临了,营地內点起了篝火,为了防止夜袭,篝火是必须的,但也带来了一个问题,
太热。
如今是八月中旬,天气还是很热,篝火散发出大量的热量,让附近帐篷里的士卒都坐不住,纷纷跑到阴凉地方。
“噢噢,久仰久仰。”张邦士拱手行礼陈大有一把搂著张邦士的肩膀,“张家的名声——·就是舟山也是人尽皆知啊。”
张邦士的確是久仰陈家,毕竞陈子鑾、陈子良等人都是军中高级將校,张邦士刚刚被提拔为排长,上头的营副陈禄就是陈家人。
而陈大有的吹捧话也不算过分,张邦士的长兄张邦彦掌即墨內书房,二兄张邦直任职连云內书房,都是內政体系中很出挑的人物,战后很可能会得到提拔。
十几个人坐在拐角处,七嘴八舌的閒聊,时而说起新兵营训练的痛苦,时而说起这场战事,时而说起日照一战。
“噢噢,当时就是你献计溃敌的啊。”梅农惊嘆著看向一直不怎么声的李兑,“此战之后,
说不得能如丁公一般,连升上七八级呢。”
“不敢当不敢当。”李兑连连谦虚,丁邦彦在杭州一战还只是普通士卒,几个月后在山东战事中已经掌一营兵了。
护卫军中,就数丁邦彦的事跡最为传奇,都津津乐道的,李兑保持著沉默,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有些奇怪的地方。
侧头观察了好一阵儿,李兑才察觉到,奇怪的是那两个自称寧海籍贯的两人,一个是梅农,另一个是汪古。
奇怪的地方有两处,一个是口音,浙江沿海几个府州虽然临近,但口音差別很大,李兑毕竟在定海待了不少时日,觉得这两人口音不像是寧波人,倒是有些像杭州人。
而且天南地北,各地乡音都很重,所以经常出现听不懂话的现象,这在护卫军中都存在。
所以,护卫军將校选拔標准之一就是官话。
而这两人说话虽然带了杭州口音,但很多地方都是典型的官话。
普通士卒,刚刚从新兵营出来,说的是官话,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商贾,因为要天南地北到处跑,其二是士子,因为官话是吏部选官的標准之一。
前些年被弃市的內阁首辅夏言,就是以官话闻名得陛下宠信的。
商贾?
士子?
李兑觉得更可能是后者,他自己是书香门第出身,张邦士虽然是武举人,但却是秀才出身,陈大有虽然没有功名,但也自幼攻读经史,青年时期参加过县试、府试。
说白了,都有文人坐派。
但这两个青年言谈举止无有粗鄙,偶尔用词文雅,显然也是文人坐派,与眾人谈笑风生无有隔,这就是让李兑感觉不太对劲的地方。
李兑瞄了眼梅农擼起的裤腿,皮肤白皙,虽然手上有老茧,但不是因农具所致,像是军械所致。
到底是什么来路?
事实上,同样的疑问也在梅农、汪古心里存在,好一会儿后,麻夏过来转了一圈,將眾人都赶进帐篷。
“小心点,刚刚旅正才告诉我。”麻夏低声说:“他是吕本的幼子吕兑,现改名李兑。”
四旅中,知道十三童子案的只有刘西一个人,就连旅副崔方也不知情。
“噢噢,原来是他!”汪古恍然大悟,“当年我们在杭州应道试的时候就听说了,据说好不容易逃回江南,但族人不容,没想到来了舟山。”
梅农喷喷两声,“之前听说,吕本这次也隨韃靶来了山东,也不知道是在胶州还是在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