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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了?
  盈珠眸光瞬间变得凌冽。
  王长胜脸色狰狞一瞬,訕笑道:“小孩子胡说的,我一时气急胡言乱语了几句,就被她记去了。”
  “究竟是胡言乱语,还是你的真实想法?”
  盈珠护著怀中的小女孩,毫不客气怒视王长胜。
  “你把她关在这马车里,我一整天都没听见她吱个声,到底是她顽皮,还是你偷人孩子去卖,不满孩子哭闹又拿她泄愤?!”
  “怎么会呢?”
  王长胜眼底划过一抹心虚:“盈姑娘,你当真是误会了,那是我夫人嫡亲的外甥女,我又不是吃不起饭了,怎么可能卖她呢?”
  “我一个糙汉子,不怎么会带孩子,孩子一闹,我就只会打,要是打扰到你们休息,那我就儘量不动手了。”
  “杏儿,来!”
  他冲缩在盈珠怀里的小女孩招手:“快回来,姨夫不打你了,真的!”
  “快回来,別打扰盈姑娘她们了。”
  见小女孩始终不动,还越发往盈珠怀里钻,他有些恼了,威胁道:“你要是再不回来,就別回来了!”
  “你还想不想见你小姨了?”
  “她现在害怕你,让她去我车上睡一晚吧。”
  盈珠不由分说地抱著孩子就往外走:“正好我车上备了伤药。”
  “哎——”
  王长胜急了,这小娼妇怎么这么好管閒事?
  他刚要追过去,又被武大洪拦住。
  男人山一样挡在他面前,偏偏好声好气的:“叫我家姑娘为你带一个晚上,说不定孩子就不哭了,你说呢?”
  王长胜觉得,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
  武大洪的拳头就要落到自己身上了。
  他强忍下不忿,挤出笑:“我也觉得这样好,那就麻烦你家姑娘了。”
  盈珠带著杏儿回去的时候,把郑家夫妇嚇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这孩子怎么伤成这样?”
  郑秉文疼女儿,自然也看不惯对孩子动手的人:“就算是姨夫,也不该对孩子这么重的手啊!”
  杏儿也不知是不是被打怕了,除了盈珠和玉蕊,她谁也不要。
  郑秉文夫妇想看看她脸上的伤,她也一个劲儿地往盈珠怀里钻。
  盈珠差点抱不住她。
  简单交代了一遍情况,就赶紧將人带上马车给她上药。
  玉蕊在旁边掌灯,看清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那个王长胜,当真是你姨夫吗?”
  杏儿抽泣著点点头。
  盈珠又问:“是你爹娘將你交付给他的?”
  杏儿摇摇头,哽咽著说:“是,爹娘生了病,要姨夫给我一碗饭吃。”
  “可他总是打我。”
  她不敢说让盈珠救她,只是哭著道谢:“两位姐姐,谢谢你们。”
  盈珠听得心酸,轻轻理了理她凌乱的刘海:“放心,你在我这里,他不敢再打你。”
  马车外传来林秀兰慈和的声音:“盈姑娘,我煮了热汤,给那孩子喝一碗吧。”
  玉蕊掀开车帘,林秀兰將汤碗递进来。
  热腾腾的香气瞬间盈满车厢,杏儿立刻就吞了吞口水。
  汤里是菌菇和肉乾,还有掰碎了几乎要煮成粥的饃饃。
  杏儿眼里的渴望几乎要化为实质。
  玉蕊將马车上的小桌子支起来,將筷子递给她,“吃吧。”
  杏儿舔了舔唇瓣,忽地退开去,朝著盈珠玉蕊和马车外的林秀兰就磕了个头。
  “谢谢,谢谢!”
  然后才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林秀兰看得眼眶一红,下意识柔声道:“慢点吃,小心噎著。”
  真是个可怜孩子。
  马车外传来厚重的脚步声。
  是武大洪回来了。
  盈珠看了努力吃饭的杏儿一眼,交代玉蕊看著她,就起身下了马车。
  她去寻武大洪:“武大哥,麻烦你了。”
  汉子笑得爽朗:“应该的,保护僱主是我们鏢师的职责。”
  盈珠又问:“按照白日里的速度,我们明日到淮安,后日能彻底出扬州吗?”
  武大洪眉头皱起来:“若幸运,明日下午就能出扬州的范围,若是不幸遇上那些匪徒……”
  “一些小的山寨倒也罢了,我们兴隆鏢局的名號摆出去,就能震慑住他们,棘手的是黑虎寨。”
  见盈珠忧心忡忡,武大洪又劝慰道:“不过盈姑娘也不必太过忧心,那黑虎寨轻易不出手,我们这三辆马车,还入不了他们的眼。”
  但盈珠依旧没有放下心来。
  她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明天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似的。
  可她又知道武大洪说的是真的。
  看向远处蛰伏在漆黑夜色中的大山,盈珠勉力驱散心中的担忧。
  眼下只能去赌,明日能顺利离开扬州吧。
  火堆仍旧在烧,但赶路中的旅人却已经陷入沉睡。
  夜色里,一行人骑马在官道上疾奔。
  领头的正是本该在广陵府衙休息的江竟云。
  天知道他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有多后悔愧疚。
  若是他能早点解决那些人,若是他能亲自到藏春阁里去看一看。
  他就能找到那个他惦念了许多年的人。
  明明只隔了三条街,明明他来广陵大半个月。
  结果还是错过。
  可江竟云又庆幸。
  还好他来广陵,还好他封了藏春阁。
  不然,等到她及笄,等待著她的將会是更糟糕的前路。
  幸好,幸好。
  庆幸之余,他又不解。
  若盈珠当真想起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选择上京寻亲,可她为什么不就近来找自己呢?
  还是说,她把他忘了?
  万千思绪在心头千迴百转,只化作深深的惦念。
  “你就是江竟云,是我的未婚夫?”
  “你生得真好看!”
  “云哥哥,我不要別的彩礼,只要一间糕点铺好不好?”
  “我不要娘亲管著我,我要吃吃个够!”
  “云哥哥,你怎么和我爹这么像?”
  “我不要嫁给你了,你也想管著我!”
  “嘿嘿嘿,別生气啦,我比你小那么多呢,你就该让著我嘛。”
  记忆里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渐渐变成那个在青楼里为保全自身步步小心不得不諂媚於人的盈珠。
  他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快些,再快些。
  晏熹。
  盈珠。
  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