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
  阮小柔下意识紧张起来,立刻关掉吹风机,出声询问。
  “怎么了?“
  “我煮了薑茶。“顾沉舟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放在厨房了。“
  阮小柔愣了一下,隨即收拾了一下头髮,打开了门。
  顾沉舟已经离开,只能听见臥室门关上的声音。
  而厨房的吧檯上,果然放著一杯冒著热气的薑茶。
  阮小柔端起杯子,薑茶的香气钻入鼻腔,她抿唇饮啜了几口,
  刚才用矿泉水洗头的的寒意被驱散殆尽。
  这一晚,又是入梦很快。
  ……
  “呃。”
  阮小柔在晨光中蹙眉醒来,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莫名的冷意,让她下意识蜷缩身体,却发现身上空空如也,羽绒被不知何时滑落在地,只剩一角堪堪掛在床沿。
  於是阮小柔伸手抓住了被子,向上拽去,可一瞬间,却有些头晕,似乎是著凉了。顿时她感觉无奈,自己这么大了,居然还能把被子弄掉地上,还把自己弄感冒了。
  窗外又下起了雨。
  玻璃上凝结著冰晶般的雾凇,寒意顺著裸露的脚踝攀上脊背。
  “阿嚏——“
  阮小柔揉著发红的鼻尖坐起身,指尖触到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血管。
  真感冒了。
  於是她赶紧给自己冲了一杯感冒冲剂。
  落地窗外雨丝斜织,將城市笼进灰濛濛的纱帐。
  阮小柔正对著杯沿氤氳的热气发呆,突然被炸响的铃声惊得手腕一抖。
  叮铃铃——
  听见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有些头晕的阮小柔没有仔细看,直接接听。
  “餵?你好。“
  一瞬间,听筒里传来细弱的抽泣声,让阮小柔心间一颤。
  电话那头哭泣的人,居然是傅天天。
  “妈妈...“
  这个七岁的男孩呼喊著他。
  阮小柔的瞳孔急剧收缩,仿佛看见傅天天对著电话手錶说话的样子。
  ——这孩子总要把听筒捧得离耳朵太近,呼吸声会混著电流声沙沙作响。
  “天天?“阮小柔冷淡的声音裂开细缝,食指紧紧抵住突跳的太阳穴,“你怎么...“
  “我想妈妈了...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天天的童声裹著浓重的鼻音,带著委屈。
  “爸爸不在家,沈阿姨也很忙,奶奶也出去了,她和牌友约好了,家里只有我和保姆阿姨,奶奶给我换了个保姆阿姨,但是我不喜欢她……我好想你啊。”
  剎那间,阮小柔心在颤抖。
  傅天天这番话的话,让她心里难受不已。
  虽然没有血缘关係,虽然她说过与傅家再无瓜葛,但是毕竟是她养了7年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割捨?
  阮小柔握紧手机,指节泛白。“天天,你...吃药了吗?“
  “吃过了。“傅天天吸了吸鼻子,声音突然拔高,“我就是想妈妈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啊……“
  听筒里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孩子在用袖子抹眼泪。
  阮小柔望著窗玻璃上蜿蜒的雨痕,喉间像堵著浸水的。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隱忍的抽泣突然变成嚎啕大哭,傅天天忽然忍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我会听话的,我真的咋也不捣乱了......妈妈,你不要丟下我~“
  记忆如潮水漫涌。
  阮小柔的情绪有些崩溃,她受不了这样的哭声,幼年丧失父母的她,比谁都在乎亲情。
  就算这有可能是陷阱,她也忍不住深陷其中。
  “天天......“她声音发颤。
  “妈妈,你知道吗,今天是运动会,別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来看运动会......“傅天天哭得打起嗝,“我咳嗽不能跑步,只能参加其它人少的项目,可没有人知道,家长也没来,只有司机送过去,我真的好难过......“
  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响忽然变得很遥远。
  阮小柔看见雾气朦朧的镜面上,映出自己通红的眼眶。
  不如,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再去见一见,傅天天?
  “如果你真的很想......“阮小柔抹了把脸,“妈妈下午陪你去运动会。“
  电话那头传来“咚“的闷响,像是孩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真的吗?我们九点开始!妈妈要穿的好看些哦,我一眼就能看见!“
  掛断电话后,阮小柔盯著感冒冲剂沉淀的褐色药渣有些发愣。
  她怎么就心软了呢?
  阮小柔嘆了口气,走出了房屋。
  看见顾沉舟还没有起,最终还是撕下一张便签纸,潦草地写下“去见傅天天,放心”几个字贴在冰箱上。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雨后的空气里还带著潮湿的草木香。
  由於车子被扣,於是阮小柔只能打车。
  等计程车在学校门口停下时,操场上已经热闹非凡。
  彩旗飘扬,孩子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她站在人群边缘,目光扫视著,很快就在角落里发现了傅天天——他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抱著膝盖,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天天!”她忍不住喊出声。
  傅天天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妈妈!”
  男孩跳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她跑来,一头扎进她怀里,小小的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
  阮小柔被他撞得微微踉蹌,下意识地回抱住他,鼻尖縈绕著孩子身上淡淡的小狗味。
  “妈妈,你真的来了!”傅天天仰著脸,眼睛湿漉漉的,“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阮小柔喉咙发紧,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髮。
  “妈妈答应你了,怎么会不来?”
  “妈妈,我待会儿要扔铅球!”傅天天拉著她的手,兴奋地说,“老师说我力气可大了!所以就算生病刚好也没问题。”
  阮小柔笑了笑,跟著他走向比赛场地。
  她站在场边,看著傅天天笨拙地抓起铅球,小脸憋得通红,用力一推——铅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不远处的沙坑里。
  “铜牌!”裁判宣布。
  傅天天欢呼著跑回来,把奖牌塞进她手里。
  “妈妈,送给你!送给最爱我的妈妈!但是我还有一个更好的礼物,要送给你。”
  阮小柔眼眶发热,忽然就有些后悔了。
  其实她也没有必要那么绝情,不是吗?
  孩子其实、
  正想说什么,阮小柔余光却突然瞥见操场入口处站著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大的身形,狂狷不羈的面庞,如同鹤立鸡群般
  是傅景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