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能看到土地成了红褐色，四周瀰漫著焦臭味和血腥味。
棠妙心也算是见识过战场的残酷，只是之前的残酷和现在的残酷比起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堵得慌。
那些离得远一些的士兵则倖存他们，他们相互搀扶著看向这边，眼里满是呆滯。
棠妙心和寧孤舟在战场上找了一圈，找到了身受重伤的乌林辉。
他之所以活著，一则是因为当时他离英国公略远，二则是因为他当时怕英国公派弓箭手进攻，他拿了一面大盾。
爆炸的时候，他因为多年的上战场杀敌的经验，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竖起了盾牌。
那块盾牌是精铁所制，十分厚实，为他挡住了大部分爆炸的威力。
就算如此，他也依旧被气浪冲得倒飞出去十余丈，身受重伤。
棠妙心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骨折了好几处，身上有不轻的烧伤，还受了不轻的內伤。
他躺在那里，已经成了血人。
而他却又是那一片区域里，唯一活下来的人。
棠妙心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先给他餵了一颗药，然后为他正好骨，再处理外伤。
她处理完这些后，乌林辉的士兵们就找了过来。
棠妙心不想再在这里耽搁下去，开了几个方子，留下一些伤药，教那些士兵如何给乌林辉用药。
她教完这些后准备离开，乌林辉却醒了。
他看著她道：“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棠妙心见他醒了，便再跟他交代了一番。
她交代完之后对他道：“英国公今日存了必死的决心，你大难不死，便算是和他做了结。”
“你好好养伤，养好伤之后，你应该会有很多事情要做。”
乌林辉轻点了一下头。
他毕竟伤重，说了这几句话后又晕了过去。
棠妙心从他那里离开之后，看著一片狼藉的战场，心里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寧孤舟站在她的身边道：“你別多想了，这件事情到如今已经是一笔算不清楚的烂帐了。”
棠妙心轻咬著唇道：“我知道，但是这事细算起来，却还是因我而起。”
“若当初齐剑兰不把我抓到齐国来，就不会发生后续这一连串的事情。”
寧孤舟淡声道：“你这个假设不成立。”
“这件事情最初开始的时候，就不受你的控制。”
“再则英国公有句话说得也对，就算没有你，齐国也一样会陷入內乱。”
“齐剑兰姐弟二人，是一定会斗得你死我活的。”
棠妙心轻声道：“我知道，但是看到眼前的情景，我还是会难受。”
寧孤舟拉著她的手道：“別想了，我们回家。”
棠妙心靠在他的怀里，伸手抱著他，轻轻吸了吸鼻子。
自这件事情后，他们后续的路途都还算顺利，虽然路上遇到了几窝土匪，但是他们的杀伤力有限。
他们在过年的前三天，终於回到了秦州的秦王府。
林如风领著一队人在门口迎接他们，他们进门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柚子叶沾了水往他们的身上洒。
寧孤舟朝他看去，他笑著道：“王爷和王妃这一路回来颇不容易，歷经艰险。”
“我琢磨著这是你们出门不知道在哪里沾染了晦气，回到家来，还是得把先晦气祛一祛。”
寧孤舟瞪了他一眼道：“就你事多。”
林如风轻掀了一下眉：“还行吧，我主要是为了王爷著想。”
“毕竟我们开年之后是要打大燕的人，眼下怎么也得先討个好彩头。”
寧孤舟听到这话也笑了起来：“也是。”
开年之后就动手打大燕的事，是寧孤舟离开秦州的时候就定下的决策。
寧孤舟不在秦州的这段时间，林如风和阮思追便一起做著各项准备。
战事未动，粮草先行。
这一年秦州大丰收，他们空荡荡的仓库，如今终於有了一点存粮。
这些存粮不算太多，但是也能支撑他们这一次战事前期所需的粮草。
至於后面的粮草怎么办？
寧孤舟也没太过发愁，到时候一路打过去，总能有办法解决。
且他们有秦州这个大后方，他们的土地能陆陆续续地种出来。
最理想的状態是秦州再休养生息几年，多屯积一些粮草，只是成明帝的身体已经久不了那么久了。
林如风凑到寧孤舟的身边道：“今年我们在秦州过个快乐的年，爭取明年在大燕的京城过年。”
寧孤舟看著他道：“你的野心不小嘛！”
以一州之地打一国，除了財力和战力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因素会影响到整个战局。
这个战线一不留神就会被拉得很长。
一年的时间，想要打下大燕，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进府的路上，林如风却对著寧孤舟眨了眨眼：“我敢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迟些王爷跟我去一趟书房，我有惊喜要送给王爷。”
寧孤舟看了他一眼：“有话就直说，故弄玄虚会被雷劈的。”
林如风哈哈大笑：“也不算是故弄玄虚吧，只是给王爷一点想像的空间。”
寧孤舟淡声道：“依我看，你就是在找抽！”
林如风轻撇了一下嘴道：“王爷，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动不动就打人，你要打就去打莫离，別打我。”
寧孤舟听到这话后问道：“莫离？他最近怎样了？”
林如风回答：“用一句诗来形容就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
寧孤舟有些好奇：“说具体一点。”
林如风有些感嘆地道：“他和书秀两人把青州打理得妥妥噹噹。”
“二十那天，还派人送来了一张今年青州那边的清单。”
“青州虽然今年错过了春耕，但是他们做好了夏耕，今年的收成很是不错。”
“他们原本是想运些米粮回秦州的，在听说王爷要攻打大燕后，便没有再运粮草过来。”
“毕竟从秦州打大燕，青州是必经之路，等王爷的兵马过境时，再把粮草带上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