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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的笑声並没有隨著傅隨安母子的离开而停下。
  原本待在雅间看戏的客人,三三两两走到一楼大堂,兴致冲冲地谈论刚刚的一幕,更有好事者,已经开了赌盘。
  谢家会不会请求陛下退婚?
  傅隨安会不会一日迎娶两位新娘?
  谢家跟傅家是否反目成仇?
  天子会如何处置傅隨安?
  傅隨安打了天子的脸,会不会被贬为庶民?
  谢南笙听著楼下的热闹,却没有太多关注,她脑中的思绪还没停下。
  不知为何,傅知砚的身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他確实是个合適的人选,一脸病容,却能拉得动弓,在死讯中,活得好好的。
  可是······
  她还欠他的恩情。
  “咚咚!”
  雅间的门被叩响,思绪回笼,谢南笙缓缓吸了一口气,只以为是竹喧回来了。
  “进。”
  门被人打开,轮子移动的声音,紧接著傅知砚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出现在谢南笙的视野中。
  一闪而过的惊讶,还有一点欣喜。
  “世子。”
  苏珩嘴角抽了抽,他也在,谢大姑娘怎只看到傅知砚?
  嘖嘖嘖!
  当真是有趣!
  “苏二公子。”
  “谢大姑娘,好巧。”
  “阿珩,你先出去。”
  苏珩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幽怨地看了傅知砚一眼,带他玩玩怎么了?
  “我回隔壁等你。”
  雅间的门被关上,只剩下两人。
  傅知砚敛去心神,抬眼打量谢南笙,一瞬不瞬。
  “你从未想过嫁给傅隨安?”
  谢南笙坦然迎上傅知砚的目光,认真点头。
  “是。”
  “他忘恩负义,实不是良配,我既知他的卑劣,自是不会跟他捆绑在一块。”
  那为何一开始不说?
  傅知砚突然鬆了一口气,且有些莫名其妙,反应过来后,不免自嘲。
  “所以接到圣旨后,你就开始筹谋。”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没错。”
  “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是你授意,为的就是激怒孟听晚?”
  “对,她乱了,我才好行动。”
  傅知砚变著法將自己疑惑解决,忽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怎会不知那些传言是她放出,可为著傅隨安,还是为著激怒孟听晚,却是两回事。
  起码,对他来说,是两回事。
  可想到此,傅知砚又不免心疼。
  这些时日,她要承受父兄骤然离世的痛苦,压下心中的恨意虚以逶迤,忍著噁心陪傅隨安母子演戏,假意不知孟听晚的挑衅,还要分神调查谢鹤鸣。
  他应该早点悟明她的想法,如此也能帮上一帮。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他不愿意相信。
  “辛苦了。”
  声音沙哑,夹著心疼。
  谢南笙的心驀然跳了一下,心里莫名发酸,眼尾染上湿意。
  傅知砚能懂她。
  这是谢南笙脑中的第一个念头。
  谢南笙抿唇低头,再次抬眸已经敛去方才外露的情绪。
  “只要能让傅隨安自作自受,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以后不用面对傅隨安噁心的嘴脸,不用配合他的『深情』。
  “你准备了话本子,应当还有后手,傅隨安到底是安国侯府的人,是傅家对不住你,让我出份力。”
  傅知砚喉结滚动,骨节分明的手指握著玉佩,似要將其没入手心,声音蕴含了一点祈求。
  谢南笙张了张嘴,对上傅知砚的神情,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好。”
  释然一笑,傅知砚眼底染上笑意,握著玉佩的手缓缓鬆开。
  “说说看。”
  谢南笙被晃了心神,他如此欢喜能帮她?
  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上面记了傅隨安跟孟听晚情起何时,情深几何,两人苟且的地点,珠胎暗结的猜测。
  “世子,你的文笔极好,傅隨安那等人渣不值得世子亲自动笔,世子寻一两个可信任的书生即可。”
  傅知砚接过谢南笙递过来的纸张,上面还残留著女子的香气,指尖微微发烫。
  “必不会让谢大姑娘失望。”
  “世子,如幼时那般,唤我南笙吧。”
  傅知砚眸间微动,多了一点谢南笙看不明白的情绪,嘴里轻声呢喃。
  “南笙。”
  “苏公子还在隔壁等世子,世子先回去,我还要在此等我的婢女。”
  “好。”
  竹喧按著谢南笙的吩咐,先是到绸缎庄买了一套鹅黄色的成衣。
  换上之后,模仿谢清若的动作,戴著帷帽状似不经意从谢鹤鸣的小廝跟前走过,朝著安国侯府的方向走去。
  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发觉。
  小廝眼见不对,拔腿去找谢鹤鸣。
  谢鹤鸣一听谢清若跑出来了,不免想到背后的人交代的事,怕谢清若一时糊涂坏了大事,带著小廝追了出来。
  谢鹤鸣两人追了两刻钟,终於在一条巷子停下,体力已经消耗大半,眉眼中儘是烦躁。
  “你往前面去。”
  谢鹤鸣给了小廝一个眼神,小廝会意往后包抄,谢鹤鸣则继续往前。
  竹喧捂著心口,躲在拐角,小心翼翼探头看了一眼,只见二老爷站在原地大口喘气。
  可她不敢大意,她要是被二老爷逮住,虽然未必会坏姑娘的好事,可是二老爷本就多疑,联想起今日戏茗轩的热闹,二老爷怕是会怀疑姑娘的目的。
  姑娘筹谋半月,她不能拖累姑娘。
  思及此,竹喧视线一扫,瞥见不远处的泔水桶,心中有了计划。
  顾不得旁的,脱下外衣,扔到泔水桶里,接著弄乱自己的头髮,在地上滚了一圈。
  隨后蹲在地上,抹了一把泥土往脸上涂,原本白皙的小脸满是脏污。
  竹喧瞥见一旁的泔水桶,咬牙抹了点在头髮上,直接蹲在泔水桶旁,手上还拿著从桶里找出来的骨头。
  脚步声渐渐清晰,竹喧低著头,耳朵竖起来,身子不自觉躬起来。
  越来越近。
  “老爷,不见了。”
  谢鹤鸣皱著眉,温润的脸上儘是怒意。
  “找,她还能遁地不成。”
  “老爷,不如我们问问那个小乞儿。”
  谢鹤鸣的视线看了过来,取下荷包,抬步朝著竹喧走过去。
  “姑娘,你刚刚可有看到什么人?”
  竹喧拿著骨头,忍著噁心,只要谢鹤鸣走过来,她就吃下去。
  为了姑娘,这点苦,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