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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高瑞霞压抑的抽泣声,和秦远粗重的喘息。
  秦寂川的拳头,在桌下悄然握紧,指节泛白。
  温絮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她的手,又一次伸进了那个精致的手提包。
  这一次,拿出来的,是一份更厚的文件。
  文件被不轻不重地放在了出生证明旁边。
  封面上,“股份转让协议”几个字,清晰醒目。
  秦寂川的目光触及那几个字,心臟猛地一沉。
  一种比刚才更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温絮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封面。
  “刚刚秦董不是问,合併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秦家三张惨白的脸。
  “我考虑好了,不需要合併了。”
  秦远和高瑞霞茫然地抬起头。
  温絮看著秦寂川,“因为,加上我之前持有的,还有刚刚几位老股东友情转让的……”
  她的指尖,在那份协议上点了点,“现在,秦氏集团,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在我手上。”
  温絮只说到这。
  但客厅里的每一个人,瞬间都明白了这意味著什么。
  百分之四十五!
  控股权!
  秦氏……恐怕要改姓温了!
  “你——!”秦寂川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额角青筋暴起,死死地瞪著温絮,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剥。
  “你!”他怒吼出声,温絮!你敢!
  秦远更是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他颤抖地指著温絮,嘴唇哆嗦著,“你……你这个毒妇……”
  话没说完,眼前猛地一黑。
  秦远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砸在了昂贵的地毯上。
  “老秦!”
  “爸!”
  高瑞霞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扑了过去。
  秦寂川也顾不上跟温絮对峙,脸色煞白地转身去扶父亲,“爸!爸!您怎么样!”
  “快!叫救护车!快叫!”高瑞霞彻底慌了神,声音带著哭腔。
  餐厅里顿时乱作一团。
  高瑞霞扶著昏迷不醒的秦远,泪眼模糊地看向温絮。
  温絮的心被那眼神刺得微微一痛。
  在这个家里,高瑞霞是唯一真心待她好过的人。
  愧疚感如潮水般涌上。
  她垂下了眼眸,刻意避开了高瑞霞的视线。
  不能看。
  一看,就会动摇。
  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一片混乱中,温絮站了起来,又从包里,拿出了两份文件,还有一支黑色的签字笔。
  她走到还半蹲在地上,被愤怒衝击得有些失措的秦寂川面前。
  將其中一份文件,放在了餐桌上。
  秦寂川缓缓起身,语气冷到了极点,“这又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她言简意賅,“签了吧。”
  秦寂川的呼吸猛地一滯,他难以置信地看著桌上的文件,又猛地抬头看向温絮。
  “离婚?”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温絮,你做梦!”
  温絮没理会他噬人的目光,又將另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这是保证书,免得你反悔,在离婚冷静期內,跑去撤销申请,浪费大家时间。”
  她想得如此周到,堵死了他所有可能耍赖的后路。
  秦寂川气得浑身发抖,
  “温絮!”他看著那份离婚协议,又看看温絮那张冷漠到近乎残忍的脸,“我说了!做梦!温絮,我不会离婚!这辈子都不会!”
  他吼道,声音嘶哑。
  温絮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她甚至轻轻地笑了笑
  “不签?”她反问,带著一丝玩味,“也可以。”
  她身体微微前倾,靠近秦寂川,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威胁的意味毫不掩饰。
  “我现在手里的证据,足够走法律诉讼,不仅能让你净身出户,顺利离婚……”
  她微微歪了歪头,“甚至,还能毁了你心心念念,保护了这么多年的沈微澜。”
  “插足別人家庭,还偷换孩子……嘖嘖,你说,这些要是被媒体知道了,捅到她那些粉丝面前,她还能在舞蹈界站稳脚跟吗?”
  “她那么努力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应该很珍惜吧?”
  她嘴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进秦寂川的软肋。
  他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温絮满意地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惊恐。
  “哦,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轻鬆。
  “至於到时候,秦氏……会不会因为秦总你的这些丑闻,股价暴跌,债务缠身,甚至……破產清算……”
  她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那,我就真的不能保证了。”
  重新坐了下来,她恢復了那副淡漠疏离的样子。
  “所以,寂川。”
  “签,还是不签。”
  “你自己选。”
  “你可要想好了。”
  那支黑色的签字笔,就静静地躺在离婚协议书旁边。
  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
  秦寂川死死地盯著温絮。
  他怎么也没想到。
  这个曾经温柔似水的女人,能狠到这种地步!
  不,这已经不是狠了。
  这是要將他,將整个秦家,彻底踩进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他收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太阳穴突突地跳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头一次。
  他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气的发蒙。
  眼前阵阵发黑,耳边是母亲压抑的哭泣声,还有远处隱约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
  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时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秦寂川的目光缓缓从温絮那张冷漠的脸上移开,落到了餐桌上那份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上。
  然后,又看到了旁边那份,曾经被他视作诚意的股份转让协议。
  呵。
  多么讽刺。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著,最终弯腰拿起了那支黑色的签字笔。
  笔尖悬在签名处,迟迟没有落下。
  温絮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著他。
  终於。
  秦寂川落笔,签下了名字。
  他签完了离婚协议书。
  又在那份保证书上,签下了同样的名字。
  將笔重重地丟在桌上。
  “呵。”秦寂川突然低笑出声,“真没想到,我当年给你的诚意,最后,却成了你刺向我最锋利的一把刀。”
  温絮慢条斯理地將签好的离婚协议和保证书收进包里,她抬眸对上秦寂川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
  “不是吧,秦总?”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没演够吗?”
  “保证?”
  “那不是你为了稳住我,稳住温家,好继续给你心尖尖上的沈微澜铺路,演的一场深情戏码吗?”
  “怎么?现在戏演砸了,开始怪道具不好用了?”
  秦寂川被她堵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著她,“温絮,“你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不可理喻!”
  “恶毒!”
  恶毒?
  温絮闻言,脸上竟露出一丝故作无奈的嘆息,她耸了耸肩。
  “没办法啊。”
  她摊开手,一脸无辜,“谁让跟人沾边的事情,你是样样不做呢?逼得我,不得不学著点。”
  顿了顿,她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声音陡然转冷,
  “而且,我这个人吧,向来不喜欢什么既往不咎。”
  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狠厉,“我更喜欢……”
  “风水轮流转。”
  “给我,往死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