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那是海水
“为什么要介意？”
伊莲娜仿佛听到全世界最奇怪的问题般，用异的目光盯向罗伊的后背。
罗伊在她的注视下转身，正好与伊莲娜四目相对。
她的目光格外清澈，没有一丝杂质。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介意。
伊莲娜轻描淡写的解释著：“复製体本质上是链金傀儡，只不过仿生性能比普通傀儡强的多，她不是我，感知也不会共享，有什么好介意的。”
“再说，契约上写的很清楚，复製体的所有权和使用权完全属於你，你怎么用是自己的自由，轮不著我管。”
罗伊鬆了口气。
不愧是深海学者，看问题深入本质，通透！和那些感性的小女生完全不同。
他正要说话，伊莲娜下句话就让他差点岩机。
“但我毕竟是复製体的原型提供者，向你了解使用体验，应该不过分吧？”
这还不过分？这简直是公开处刑啊，罗伊一秒红温，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见罗伊涨红了脸，伊莲娜咬著唇，强忍笑意。
她和米兰妮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昨晚她猫进魔女小姐的房间找对方聊天。
原本她们聊的是一起討伐【嗜血要塞】的经歷，是罗伊的装备分配方案，以及未来的打算。
但朋友聊天的话题总会不由自主的转向异性，男女都是如此。
聊到兴起时，她坏兮兮的追问魔女有没有和罗伊发生过超越友谊的实质性关係，將米兰妮问的面红耳赤。
她本以为罗伊和米兰妮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早就有了，然而米兰妮的答案却让她大跌眼镜。
罗伊不但没有和她亲密接触，甚至就连复製体都没碰，面对她异的目光，米兰妮只好说出亲手检查的结果。
伊莲娜惊呆了，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有几分窃喜。
她安慰米兰妮的话术是“他这是尊重你，所以想在结婚后完全得到你”，但她內心已经起了怀疑。
罗伊对米兰妮真的是情侣吗？
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居然能忍住？就算是尊重本人，至少先和复製体演习几次，实战时才不会手足无措。
因为心中生疑，她才会让罗伊召唤复製体查看。
如果连她的复製体都不曾用过，她就得怀疑罗伊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难言之隱了。
现在的结果是她的复製体用过，米兰妮的没有，这就有些难以评价了。
她当然不想听罗伊的使用报告，她还没那么变態，她只是想看看罗伊的反应，趁机了解他的內心。
见罗伊涨红脸不说话，她笑著挪偷道：“罗伊，我的复製体和我不太一样。那莫妮雅小姐呢，总不会是机械义肢吧？”
“那肯定不会。”罗伊赶紧回答。
“我有些好奇，能召唤出来看看吗？”
见伊莲娜不提使用体验分享，罗伊长出一口气，这点小小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他迅速召唤魅魔莫妮雅，满足了伊莲娜的好奇心。
“你用过魅魔小姐的复製体吗？”伊莲娜的好奇心更盛。
“我发誓绝对没有，不信你可以检查！”罗伊终於可以昂首挺胸了，幸好伊莲娜没有要求看米兰妮和雪莉，否则他就藏不住了。
“那倒不必，我相信你。”伊莲娜笑的很开心。
罗伊看著她笑顏如的样子，感觉莫名奇妙。
他猛地想起莫妮雅同意他启封的奇怪要求，必须在场观摩。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些异世界美少女的要求为何如此离谱。
怎么会有人喜欢看男人当面玩自己的倒模傀儡。
他当然是断然拒绝。
寧可不启封他也没法接受当著本人的面表演。
所以魅魔小姐的复製体至今都是完整状態，他才肯让伊莲娜亲手检查。
当然，罗伊心情不爽时偶尔也会让魅魔小姐的复製体跪下来向他赎罪，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內进入贤者状態。
魅魔的实战能力极强，远非人类能匹敌，哪怕复製体都是他不能承受的强度。
看著伊莲娜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欣喜，罗伊无法理解，莫名的想起一句家乡的歌词。
“”女孩的心思你別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伊莲娜的心情当然很好。
哪怕罗伊先遇见了米兰妮，身体却是诚实的。他的第一次没有给米兰妮，而是给了她。
虽然从这种角度进行比较有些奇怪，但她的確贏了米兰妮。
身为女性魅力榜常驻冠军的她，终究还是征服了罗伊內心真实的想法。
她只是输给了时间，输给来晚一步，而不是输给米兰妮。
內心的一根小小尖刺就此拔掉，她的心情当然美丽。
虽然理解不了伊莲娜从些许怒到喜悦的变化，但不生气不追究总是好的。
伊莲娜不但没有生气，甚至还安慰他这是正常的，不用害羞。
“傀儡复製体与本人无关，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好了。我只是有些好奇，魅魔和普通人类有什么区別。很难想像有男人能抵御魅魔的诱惑。”
“我也有些好奇，因为我没用过。”罗伊默默想著，没有进入就不算发生关係，这是异世界，用嘴不算，没有证据。
“那我迴避一下，你用完我再进来？”伊莲娜笑著建议道。
“还是算了吧，莫妮雅小姐说过，启封时她要在现场。”
“也对，那我现在去叫她。”伊莲娜准备往外走。
罗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算我求你了，这事以后不要再提。我们还是谈谈回帝都的事吧。”
谈起正事，伊莲娜的神色瞬间正经了许多。
“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的建议是大张旗鼓的回，风风光光的回，让全帝都人民都知道你回去了。”
“啊，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伊莲娜若有所思。
“你好列也是皇帝，皇帝回帝都可不是小事，必须准备充分。我打算先招募优秀的吟游诗人和歌手，去帝都的广场和大街小巷宣扬你的功绩。”
伊莲娜的眼睛亮了起来，有些明白罗伊的意思了。
“现在內阁掌握著行政、財政、司法、人事甚至军权，但他们並非铁板一块，为了爭权夺利肯定会有矛盾，更会有人不守规矩加大对帝都人民的压榨力度。”
“当一个人拥有不受监督的权力时，很难不腐败。就算有个別大臣洁身自好，总不能每个人都这么干净吧。”
罗伊想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拥有绝对权力的人，歷史已经不止一次证明，这种猜测多半是对的。
伊莲娜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对，別说是他们，能管住自己的人本来就很少。我还记得我十一岁时，老师生病，父皇出巡，皇宫里没人管我，那是我此生最快乐的一周。”
“然后呢？”
“老师看著被我折腾的乌烟瘴气的后园和乱成一团的书房，病刚好又被气病了。”伊莲娜不好意思的咬著唇，笑著笑著，想起逝去的老师和父亲，轻嘆一声。
“这太正常了，大家都一样。”罗伊赶紧帮她往回找补。
“这倒是，某人甚至偷偷用女皇的复製体满足私慾。哼，今天敢用复製体，明天想干什么我都不敢想。”
伊莲娜笑盈盈的椰偷著罗伊。
在罗伊彻底红温前，女皇陛下笑著转移了话题，
“你之前说过，让內阁在帝都胡作非为，我们回去收拾残局，顺便把最过分的几个傢伙拿下，现在还要这么做吗？”
“正是如此，这次帝都之行非常关键。我们要让帝都群眾相信皇帝是好的，坏的是奸臣。”
伊莲娜频频点头，“你说的对，具体怎么做呢？”
“什么都不做。”罗伊淡定说著。
“什么都不做？”伊莲娜的眼神充满迷茫。
“是的，很多时候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永不出错。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在暗中安排。”
伊莲娜露出恍然的表情。她还要一年多才能亲政，她的確可以什么都不做，也应该什么都不做。
但罗伊不同，他是她的代理人，但又不是她本人，他的操作空间很大。
罗伊继续向伊莲娜解释，海因克斯帝国已经存世几百年，整个国家充斥著行將就木的暮气，不是一个人能改变的。
帝国要想浴火重生，需要一场血流成河的改变，要將旧的既得利益者打包送走。
緋霜共月既是危险，又是机会，不管是谁死在这场乱局中都很合理，所以有些人必须消失。
“海因克斯帝国是封建制帝国，这种政体持续两三百年就会因为土地兼併和社会阶层固化失去活力，必须有一场惨烈的变革才有重生的机会。”
伊莲娜嘀喃自语看，完全赞同罗伊的观点。
事实上帝国在三百年前的確到了灭亡边缘，当时朝中权臣瓜分权力，皇帝昏庸无能导致国家陷入长期內战。
海因克斯帝国当时就该灭国了，但当时有一位年轻皇子突然获得强大到令人无法理解的力量，改变了局面。
伊莲娜喃喃的说道：“我见过这位先祖留下的日记本，里边有句没头没尾的话，『当你凝视深海时，深海也在凝视你』。”
“当时我以为这位先祖是无病呻吟，现在想想，或许那位先祖是通过某种禁忌手段获得了不属於自己的力量。”
“我身上的深海血脉，应该也是源於那次禁忌的交易。”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罗伊觉得伊莲娜的推断没错。
“我们现在必须以西斯隆为基地建立新军，组建属於你的新禁卫军，等帝国烂透了再出来力挽狂澜。”
“如果帝国这次烂到不可救药呢？”
“那就另起炉灶，建立新国家，属於你的新国家。”
罗伊的话让伊莲娜精神一振，破船修修补补实在太难，难度甚至超过新建一艘船。
她喃嘀的重复几遍，眼神逐渐清明。
“不是我的国度，而是我们的国度。终有一天我会离开陆地，国家是我的，也是你的。”
“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伊莲娜匆匆离去。
看著她的背影，罗伊长出一口气，背后都是汗。
他本以为伊莲娜性格內敛，好面子，肯定不好意思找他检查复製体的状態，所以迫不及待的提前启封了。
结果她真来检查，甚至还要检查魅魔的复製体。
虽然没有真的检查，但这傢伙的性格和游戏设定相差太多了。
罗伊的余光看到伊莲娜刚才站看的地方。
有些水渍，或许是她情绪激动时从身体滴落的。
罗伊走过去，俯身嗅了嗅，的確有几分海水的清新。
伊莲娜的深海化速度远超他的预计，不知道她留在陆地的时间还有多久，总之抓紧时间吧。
就在罗伊胡思乱想时，伊莲娜已经溜回自己的房间。
她背靠著房门，大口喘息著，身体软软的贴著门框坐在地上。
湿漉漉的感觉有些奇怪，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亦或是复製体出了点问题，就在他和罗伊说话时，她和复製体之间建立了某种心灵联繫。
最近几次被召唤时的感知清晰的通过心灵联繫传递给她。
罗伊做过的每个动作，她都能感受到。
所以她不得不逃跑。
如果她再不走，真怕身体一软再也走不了。
太可怕了，以后不能让罗伊在她面前召唤复製体了。
那种仿佛触电的全身酥麻感，难以用语言表述。
她喃喃的轻语著：“罗伊，我该怎么办，唉，如果是我先遇到你就好了，可是她先来了。”
她想到了米兰妮。
心弦的颤动戛然而止，双眸中只剩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