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周霜脑子里想不出什么，任由他说，然而顺著他的思路走。
祈淮京带著她上了他的跑车，在他说所的旗袍工厂前停了。周霜以为会是个大型商场，没想到竟然是座落在水域环绕，古色古香的一座庭院里。
推开半掩的门，里面眾多绣娘穿著丝质旗袍挽著鬢髮，埋首於手底的功夫，即使知道有客人上门，也无一人抬头看他们。
周霜惊讶於她们手下一针一线的精巧，进来没几分钟便有个人匆匆赶来了，见到祈淮京立刻小心的陪著笑脸。
“祈总，您怎么来了。”
祈淮京淡声道：“嗯，带太太来选两件旗袍。”
那人三十上下的年纪，身材丰腴穿著降色改良旗袍，风姿卓绝，细腰肥臀，周霜身为女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她两眼。
而她也轻睥了眼周霜，很快又转过去把目光落在了祈淮京身上。
“是太太要旗袍说一声就是了，不用亲自跑来，我让负责人送去任太太挑选就是了。”
祈淮京：“不用，我带她自己选，顺便参观。”
他执著她的手，在女人近乎嫉妒加羡慕的眼神中慢步朝前，女人看了他们一眼，很快便调整了心態。
这种看起来清水掛麵脸的小美女能攀上祈淮京这样的的確要比她们这些女人清纯漂亮得多了，而且看年纪怕是刚成年的大学生，现在的大佬们都喜欢学识高长得漂亮的年轻女人来繁衍下一代，她也没什么好心理不平衡的。
“祈总，祈太太，这边请。”
女人在前方带路，不一会儿便到了选品区，里面製版的旗袍多得让人看了眼，周霜过去伸手摸了，每一件都是用上好的蚕丝製成，触感冰凉爽滑，还有冬款，围脖和袖口处都滚了一圈狐毛，即显贵气又气质高雅。
在海城，她从未见过品质如此之高的旗袍，上流社会的宴会里多的是穿著国外品牌高定礼服的名媛们，穿旗袍的几乎没有。
但平心而论，这里隨便挑一件都比那些色泽夸张华丽，全身坠满星星点点钻石，没有气质便能將百万高定衬成地摊货的要华贵优雅。
“祈太太喜欢哪件可以试穿。”
女人眼毒，很快就选了八件让人拿到了周霜面前。
周霜最后选了一件淡雅柔粉色旗袍，中段掐腰，臀尾收紧，凤仙盘扣一路往下，旗袍的色上点缀著几粒珍珠，隨著身段轻移，那珍珠便发出熠熠光芒，把人更加仙气出尘。
“好漂亮。”
周霜换好后出来，女人见了都忍不住忙吧，这一身简直就是为了等周霜，再细看她那巴掌大的小脸，正是江南女子的绝代风华，莫怪古代文人贵公子们皆愿以万金搏美人一笑了。
当真是倾国倾城令人移不开眼，周霜还没照镜子，不知道穿上会是什么模样，却看见祈淮京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那份灼灼感烫得人心里发颤。
“是不是很难看？”
她有些侷促的走到祈淮京面前，但凡他说一个不好看，她立马就要脱下来。
“怎么会——”
旁边站著的女人也很紧张，虽然觉得周霜穿这身已近乎完美，就算她们找来的模特也没有几个上身效果能有周霜好的，毕竟模特们追求的极瘦身材，没有她穿得饱满更显气质与线条。
在得到祈淮京的肯定前，两个女人都显得很紧张。
这家旗袍是百年基业，是祈家席下的產业之一，到祈淮京接手已是第一百零六代了，女人也为这里付出了近十多年，能得到老板的肯定才是她的成功。
祈淮京轻轻掬起周霜的手，声音很淡眼神却很热烈：“怎么会，很好看，再挑几套你看得上眼的，反正有时间，不急。”
他做了准备今天不去公司，就陪著周霜。
听到祈淮京的认可女人脸上才出现了鬆口气的表情，她小心翼翼的陪著，直到周霜挑了六件后再也不肯挑了。
祈淮京直接指著一整排的旗袍：“这些款式全部打包，春夏秋冬都要，三箱左右下午送去我那里。”
周霜嚇了一跳，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要不了那么多，上次你送去我家的已经有很多了，怎么穿得完呢？”
天哪，搞批发也不是这样弄的，她一天穿一件不重样怕是都得穿三年。
“没关係，都是家里的东西，想要还可以隨时来取。”
“……”
周霜半天终於反应过来了：“你是说这是祈家的產业？”
祈淮京轻轻点了一下她的俏鼻：“嗯，除了旗袍，还有茶叶，瓷器，古画修復，所有非遗物质文化中你能想到的，都有涉及。”
周霜眨了眨眼，这下对祈淮京就不只是称讚，而是崇拜了。
华夏文明上下数千年，很多人都只著眼於追赶时尚潮流摒弃了多少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好东西，祈淮京却將它们接手，而且还一代代的传下去，光这份心意就很难人可贵了。
“身上这件穿著吧，我觉得很好看，不用换下来了。”
眼前的小妻子冰股玉骨，乌髮如墨，绸缎般自然垂在身后，素雅的旗袍將身体曲线勾勒得美伦美奐，就连女人也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这时祈淮京的手机响了，他將它贴近耳边。
“祈总，您订的两张音乐会的票已经出票了，发在了手机上，请查收。”
是助理打过来的，祈淮京淡淡说了声：“好。”
掛断后他看著周霜：“待会儿我们去大剧院吃饭，下午那里有国家级歌手的音乐会，我买好了票，可以去看。”
周霜知道这次音乐会的价值，据说黄牛票炒到了三十多万一张，可想而知含金量有多高，她惊讶祈淮京竟然会知道她喜欢。
“很难得祈太太这个年纪会喜欢听音乐会，我以为只有我们这些快奔四的才会去听。”
女人大约是故意找话题，插了句嘴。
周霜淡淡一笑：“艺术不分年龄，其实我也觉得我跟同年龄的人有代沟。”
就比如祈洛顏喜欢的那个泡泡玛特，她实在是欣赏不来，但对类似文玩，古画，旗袍此类的与华夏文化底蕴息息相关的物件情有独钟。
也不喜欢那些吵闹的演唱会，喜欢歌剧，音乐会，钢琴演奏会。这一点和祈淮京道是惊人的相似。
女人尷尬的笑了笑，除了旗袍，其她的她还真不懂什么，不过是小聊几句，受不了被祈淮京完全忽视的感觉。
在见到祈太太之前，女人觉得像祈淮京这样的男人身边最能与他相配的莫过於自己这种女人，懂一点华夏文化，也能为他的事业助力，当然她也是见过祈淮京身边那个副总的，但总觉得太过女强人，祈淮京肯定不喜欢的。
只是今天见到了周霜，女人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年龄差，学识，还有周霜的举止风范，身段气质都应了那句话——砂锅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差的何止一点点。
祈淮京与周霜自顾著谈话，女人也识相的退到了旁边不再打扰，毕竟太过般配的两人插了谁进去都只是多余。
挑完旗袍出来，祈淮京自然而然的达著她的手上车，她坐在了他的副驾驶，男人俯身为她系安全扣。
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周霜甚至能清楚看见他脸上的细微绒毛和落在侧脸上的清辉，隨著胸脯的上下起伏，祈淮京起身，两个人几乎都能同时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还是祈淮京先打破了沉默：“怕我吗？”
看出周霜的紧张，他忍不住想笑，之前她看见他可不是这样的，那副镇定的表情连祈淮京自己都颇觉意外，因为没有人见到他会那么镇定。
他总是很严肃，带著满满的压迫感，他长相俊美却不亲和，是个人感概於他帅气的同时就要面对他气场所带来的紧迫。
“还好。”
周霜別过脸，想利用车窗外的风散去自己脸上的燥热。
也不算怕吧，就是在面对他时会不自然的想到昨天晚上的事，祈淮京用目光轻轻描绘著她的五官，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唇如红樱不点而朱，一看就很好亲……
祈淮京不满她一直装著看別处，伸手直接掰过了她的小脸逼她不得不看著他俊美的脸。
“霜霜——”
“嗯？”
周霜有些疑惑，以为他要说什么，最后她从祈淮京嘴里清楚听到“算了”两个字，正讶异时他的唇已经吻了下来。
就一剎那的时间，周霜觉得自己的心都差点要从嘴里碰出来了。他身上散发著致命诱人的广霍香，周霜完全没有准备，就和昨天晚上一样，要不是祈淮京不小心碰到了车的喇叭，声音嚇了两人一跳，赶紧分开了。
周霜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车上就会要了她，祈淮京显然很是懊恼，但表现得不明显。
“走吧，我们先去占个座，可以边吃饭边欣赏。”
周霜也假装镇定的撩了一下鬢髮，从后视镜里看著通红的脸，明明一直很睿智的眼神里多了丝朦朧和傻气。
果然，恋爱会使人变傻这句话是真的，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和某视频软体上时常出现的二哈狗子的眼神也差不了多少。
音乐会在榕城最大的剧院举行，祈淮京果然订了个包厢，里面小吃果盘，茶水和酒一应俱全，还有专人服务。
周霜再次感嘆金钱的魅力，就像她们家，从她出生开始，她身边就没几个人能正常接触的，即使是那些名媛富家子弟们也一样，所以她选择了出国，到了外头有钱人多了，大家都一样吃著白人饭，会在宿舍里背著管理泡麵深夜发朋友圈。
在外的留子各个像饿死鬼，那个时候大家能晒的都是能拿出手的厨艺，没人晒什么酒会高档包包名表豪车，因为那些都抵不上一份番茄炒鸡蛋来得让人羡慕。
“想吃什么我让人送。”
他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份精致的画册，之前周霜还以为是杂誌，果然离开內陆的上流社会，很多记忆都变得不清楚了。
在海城多离谱的事都有，这点还算不上什么。
“隨便吧。”
说是这么说，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海鲜上，还有榕城的特色，火锅。
只是这么吃不知道会不会味太大了不好。
祈淮京很能捕捉到她的需要，直接让助理送了火锅和海鲜拼盘，但是选了菌汤的汤底，味儿没有麻辣的重。
周霜並不是很能吃辣，她更喜欢饮食清淡的。
过了一会儿，就有人真的上了清汤火锅，还配了不少周霜喜欢的菜式，她忍不住看了一下主席台，音乐会的乐手，指挥们都陆续进场了，她和祈淮京就这么吃著火锅听如此高雅的音乐，会不会太不严谨也太不礼貌了。
她看了他一眼，祈淮京道是没有半点拘谨，而是忙著给火锅汤里放时蔬。
“……”
“怎么？”
见她半天没动静，祈淮京淡淡扫了她一眼，周霜脸有些红，表情也不太自然。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吃火锅，是不是不太好啊。”
天哪，让人传出去她在音乐会上吃火锅，不要太离谱。
“你介意？”
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是觉得，別人会介意。
“放心，没人看得到我们，而且我了三十万拿下这个包间，在这里过夜都没人敢说什么。”
三，三十万？
好吧，周霜不得不说他的確豪气，虽然这点钱在她们周家也算不得什么，但周霜还是觉得心疼。
“这钱真没必要吧，我们可以选一个视线好的位置看的，不必要坐包厢啊。”
包间才对，二十多个平方，正对著主席台，巨大的屏幕，台上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那音乐就在耳边，她看著碗里祈淮京夹过来的一筷子涮牛肉，香味差点把她弄迷糊了。
“放心，台下的人还有歌唱家不会看见我们，我们吃我们的。
他专注给周霜下丸子，鰲虾，最后一包螺丝粉终於让周霜破防了。
“这个还是算了吧。”
两个人异口同声，口味的確重了点。
“嗯，下方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