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血脉相承,可融为一体。
古医书上有註解,若为男女血亲,以血滴水也可相融。
朱鸣尘表示赞同,“试试吧,这三个人我们可是找了快一年,下次遇上真不知什么时候了。”
锦瑟將滴血认亲的东西准备好。
三人依次上前,將指尖的血滴入碗中清水。宋云缨也將血刺入水中。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三人都与宋云缨的血不相融。
如此这般,便是彻底死心了。
独孤羽安慰她,“没关係,再找就是了。”
“就是,就是。”朱鸣尘也附和,“我让兄弟们再用点心,一定能找到的。”
宋云缨还是礼貌地让奈奈送走了那三人,並打赏了他们一些银两,算是辛苦费。
回到屋內,宋云缨坐在铜镜前,心中五味杂陈。
独孤羽走了进来,从背后轻轻环抱住她,“別太难过。”
宋云缨靠在独孤羽的怀里,泪水无声地滑落,“我知道我早该习惯了。可每次还都留有一丝奢望,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一向坚强的宋云缨忽然落泪,让独孤羽也有些猝不及防。
只这一刻,他便心软了。
独孤羽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別哭,不管怎样,我都陪著你。”
她无声地点点头。
“当年,若不是弟弟挺身而出,只怕流落街头的,就是我了。”
宋云缨想起前世的种种,心中总会充满疑惑和不解——
前世今生,身为太子的独孤侃,身为国公爷的父亲,身为誉王的独孤羽,身为暗卫总领的朱鸣尘……
隨便拎出一个,都是大巽权威的存在。
为什么歷经两世,弟弟仍然杳无音信,不知所踪?
这个疑问如同巨石般压在宋云缨的心头,让她难以释怀。
难道,弟弟真得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
这日清晨,奈奈將一封帖子递上来,“主子,大姑娘派人送来的。”
宋云缨拆开后,信中说道宋父閒赋在家,一直身体抱恙,如今已经臥床半月有余。
大姐自从南疆回京省亲,就一直住在宋国公府。
宋云缨猜测,大姐来信的目的,一是想借誉王府给国公府抬一抬身价,二是觉得她神医妙手,能给父亲诊诊脉。
“就说我不在府上。”宋云缨把信放在了一边。
继母和庶妹的欺凌,父亲的冷漠,早已让她对这个家失望透顶,不想有任何瓜葛。
奈奈道:“奴婢这么说了,可是宋府的管家在前厅候著不肯走,说老爷这次病得很重,让主子务必回去一趟。”
父亲年逾六十,身子骨已大不如前,再加上屡次被贬,遭圣上斥责。继室和小女儿都双双殞命,身体和心灵上的打击,让他更是一病不起。
“管家说,国公爷是想著身体每况愈下,提前分一分家,连二小姐都给叫回来了呢。”
“二姐也回来了?”宋云缨沉吟片刻。
奈奈点头,“是呢,奴婢派人去打听了,確实如此。宋家昨日专门去浮生庵把人给接回来的。”
宋云缨很是吃惊。
二姐作为宋家的第一反骨,出家后与父亲断绝父女关係,扬言再不登宋家门。
十数年来与宋家毫无牵连,让宋云缨都快忘了有这么一號人物。
怎的今日她也回门了?
奈奈猜测道:“看来,国公爷真得病的很重。主子要不去看看吧,既是分家產,也不能便宜旁人。”
宋云缨知道自己虽对宋家有恨,可她现在身为誉王妃,一举一动都代表著王府的顏面,若连父亲重病都肯去见,难免连累独孤羽被御史参奏。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独孤羽走了进来,问道:“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宋云缨將父亲病重的事告诉了他,独孤羽听后,沉默片刻,道:“你若是想去,我便陪你走一趟。”
宋云缨摇了摇头,“算了,我若是回去,免不了一番纷爭。让你看笑话不说,也影响我发挥。”
独孤羽笑:“你想把宋家拆了?”
“怎么可能?”
“看来我这宝塔今天是镇不住你这河妖了。”
宋云缨解释:“不是啦,之前总麻烦你。这回不一样,宋家的家事我能应付,怎好次次都让你替我出头?”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就回吧。有什么事隨时派人回来告诉我。”
宋云缨她吩咐奈奈准备一些补品和药材,便坐上马车,向宋国公府驶去。
路上,奈奈问她:“主子,你说二姑娘也是回来爭家產的吗?”
“不好说。”宋云缨摇头:“她恨我恨得厉害,怕是一捧土都不愿分给我。”
父亲膝下无子,唯有四女。
大女儿宋昭华是镇南侯夫人;二女儿出家为尼,一直在浮生庵带髮修行。
唯一的男丁是宋子游,却早已下落不明。
除此之外,就只剩宋云缨。
奈奈大大咧咧地,“主子有王爷撑腰,不管她们谁上,都不是咱们的对手。”
宋云缨並不为此而来:“国公府的家底日渐稀薄,尤其是我將娘亲的嫁妆爭来后。他们那点家產,更是可有可无,爭不爭都没什么意思。”
“那主子此去是为了什么?”
宋云缨目光深邃地望著窗外,缓缓道:“难得见一见故人,咱们去把帐算清楚。”
“主子是说二姑娘?”
昔日,父亲原配夫人蔡氏出身农户,二人结识於微末,属於患难夫妻,本该荣辱与共。
可父亲飞黄腾达后,嫌蔡氏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一直休书將其赶出家中。
蔡氏苦苦哀求无果,也无脸面对娘家亲族,於是投湖自尽了。
宋二姑娘常为母鸣不平,惹恼了父亲,被他斥责打骂,一怒之下剪了头髮,去道观做姑子了。
宋二姑娘始终认为是父亲变了心,就把这笔债记在了宋云缨生母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