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是这份超越利益的羈绊,让看似愚蠢的选择闪耀出人性光辉。
  这让人想起欧·亨利笔下的《麦琪的礼物》:
  妻子剪去齐腰秀髮为丈夫购置表链,丈夫却变卖祖传怀表换来玳瑁梳子。
  看似荒诞的交换背后,是超越物质算计的赤诚之心。
  商场如战场,但九天集团坚守的兄弟道义,恰似那对夫妻跨越时空的呼应。
  当王豹亮出债务陷阱时,张忠义但凡稍有私心,本可轻鬆化解危机。但正是这份”愚蠢”的担当,让冰冷商业帝国始终保有温度的火种。
  谁也没料到后续的风波会如此激烈!
  面对两位恩人间的纠葛,他做出了最艰难的选择,既不愿背弃栽培自己的顾渊,也不愿牵连王豹的兄弟。
  最终他默默递交辞呈,独自扛下所有责任。
  当唐凌和陈庆得知兄弟陷入困境时,他们义无反顾地打破了组织禁令。
  这两个曾因误入歧途付出代价的汉子,押上了用尊严换来的新生,只为践行“同甘共苦”的誓言。
  然而他们低估了顾渊的重情重义。
  这个被外界称为“冷麵阎罗”的老板,竟会为两个犯错的弟兄豪掷六百万。
  当真相在曾经服刑的弟兄间传开时,所有人都在沉默中红了眼眶,他们原本以为顾渊提供的只是救赎的工作岗位,此刻才恍然这里更是用真心构筑的家园。
  ……
  在建筑工地奔波整日的张忠义,用布满血泡的双手攥著刚结算的工钱。
  经过水果摊时,他摸出皱巴巴的纸幣想给病重的母亲买些荔枝。
  突然窜出的混混头目劈手夺过钞票:“欠豹哥的钱不还,倒有閒心买水果?”
  “我妈……就这几天了……”这个七尺汉子声音发颤。
  “少跟老子装可怜!”对方用钞票拍打他的脸颊。
  “知道义字怎么写?上羊下我!当羊羔的就是你这號傻子!”混混们鬨笑著扬长而去。
  张忠义佇立在暮色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远处工地传来机械轰鸣,像极了命运无情的嘲笑声。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张忠义摸著墙根掏出钥匙。
  推开斑驳铁门的瞬间,里屋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混著痰液的闷响里带著金属刮擦般的刺啦声。
  他僵在玄关盯著鞋尖,直到听见玻璃杯磕碰桌面的动静,才慌忙把攥得发烫的退烧药塞回裤兜。
  人到中年最怕什么?上有病弱双亲要照料,下有稚子待哺育。
  他想起年轻时在录像厅看过的老电影,男女主角总爱念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现在想来这话该改改,最该护著至亲的年纪,偏被现实捆住了手脚。
  出租屋霉味混著血腥气扑面而来,老母亲蜷在泛黄的被褥里,枕巾上溅著暗红梅斑。
  张忠义喉结滚了滚,哼著走调的摇篮曲掖好被角。
  铁窗透进的夕照在地面拉出细长光影,他退到楼道时膝盖一软,胡乱抹了把脸,蹲在楼道里把呜咽声闷在掌心。
  “妈,儿子真没辙了。”水泥墙的凉意渗进脊背。
  “医院帐单比催命符还凶,债主天天堵门……”
  攥著皱巴巴的缴费单,他摸出裤袋里藏了三天的小药瓶,標籤上“安定”两个字被汗渍晕得模糊。
  灶台上冷水煮开时,钥匙转动声突然响起。
  防盗门吱呀著推开半扇,陈庆咬著菸蒂斜倚门框,唐凌正把两箱营养品往玄关摞。
  后边乌泱泱挤著十几个工装汉子,米麵粮油堆得堵了楼道。
  “老张你这就不地道了!”
  钟寿从人堆里探出头,保温桶里飘出当归鸡汤的香气。
  “上个月替我顶夜班的情分,当我们都忘了?”
  柯旭直接掏出一叠票据:“王豹当年让你顶包坐牢,现在该他还债!
  这些是哥几个凑的住院押金,真要论亏欠,你该向顾总认错,旷工三天没请假,害我们全车间被扣绩效!”
  张忠义怔怔望著塞满屋子的日用品,灶台上沸腾的热水顶著锅盖噗噗作响。
  唐凌摸出打火机点燃三根烟,两根插在窗台当供香,剩下一根塞进他打颤的指间:“给伯母熬点粥,待会车来了接老人家转院。”
  月光爬上生锈的防盗网时,急诊科走廊亮起“手术中”的红灯。
  陈庆把缴费单拍在护士台,转头对攥著病歷发抖的男人挑眉:“顾总说了,等你把车间新项目搞完,年终奖够还我们钱。”
  “你总说王豹对你有恩对吧?”唐凌突然发问。
  “这些年替他扛了多少事?这本就是你该得的!”
  张忠义顿时僵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还没等他反应,陈庆已带著人推开院门,七手八脚把臥床的老太太抬了出来。
  “作孽啊!忠义快拦住他们!”老太太惊慌地拍打竹椅。
  张忠义刚要开口,陈庆抢著说:“伯母记得我吧?去年帮您修过屋顶的。咱们老板可是神医!免费给您治!”
  母子俩同时愣住时,人群已簇拥著担架往车上挤。
  看著母亲被抬进商务车,张忠义攥紧拳头追了上去。在九天集团诊疗室外,透过玻璃能看到顾渊专注施针的身影。
  “肺部纤维化拖了三年?”
  顾渊推门而出时脸色铁青,突然揪住张忠义衣领。
  “整天把孝道掛嘴边,却让你妈咳血咳了1095天?但凡你早三个月来找我……”
  陈庆偷偷踹了发愣的汉子一脚。
  张忠义膝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哽咽著:“让我回来赎罪……求您……”
  “听著!”顾渊甩开他的手。
  “你欠的不是王豹,是躺在病床等你尽孝的老娘!从今往后,你的命归九天集团管!”
  诊疗室传来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咳嗽声,张忠义把脸埋进掌心,泪水从指缝渗进白大褂的褶皱里。
  “张忠义!明白!”
  ……
  王豹据点。
  钟寿推了推金丝眼镜,將支票往斑驳的木桌上一拍。
  王豹盯著“拾万元整”的字样,喉结剧烈滚动,指节捏得发白:
  “你们九天集团手伸得够长啊!张忠义跟了我十五年,光他老娘的医药费我就垫了二十八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