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中途,傅茗蕊被使唤去会议室外端茶具。
当她端著茶具,缓步走回会议室时——
她发现了不对劲。
走廊两侧,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武装护卫。他们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盯著会议室內的一举一动。
空气中瀰漫著紧张的气息,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隨时可能断裂。
远处的楼顶闪过一道隱隱约约地、微弱的反光——
那是狙击手的瞄准镜。
傅茗蕊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狙击手?
为什么远处大楼上还安排了狙击手?
狙击手的瞄准方位,对准了这间会议室。
她的脸上依旧保持著平静,只刻意放慢脚步,仿佛在欣赏走廊墙上的壁画。
实则是在暗暗观察四周。
武装防卫比平时多了数倍。
这些人,肯定不是来对付她们这些业务员之类的小嘍囉的。
他们是衝著这位“重要客户”来的。
傅茗蕊心下確定了:黑豹其实是防著司寇岿然的。外围全都是火力,会议室里的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可能引发一场致命的衝突。
她推开会议室的门时,正好赶上谈判桌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会议室中央,一张鸡翅木茶台泛著冷光。
桌上摆著一尊墨玉观音,其表面在灯光下流转著幽深的色泽。
司寇岿然坐在茶台一侧,指间的雪茄缓缓燃烧,菸灰落在观音像旁,烫出一圈焦痕。
“八个百分点?”司寇忽然笑出声。
腕间的沉香手串隨著他的动作撞在茶海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你当我是清水河的摆渡船夫?”
黑豹坐在对面,面具下的脸发出冷笑。
“吴,別太贪心了,八个百分点,够你买几艘新船了。”
司寇岿然的食指轻轻叩击著桌面:“呵,你怕是忘了,我这船可是『老字號』,没有我,你的货能漂到对岸?”
黑豹:“別把自己说得那么重要。这年头,船夫多的是,不缺你一个。”
司寇岿然的左手抚上桌面上那尊墨玉观音:“哦?这河里的『鱼』可不是谁都能钓的。那你要不要试试,看看別的船夫能不能把你的货『安全』送到?””
黑豹皱眉:“吴,你的胃口太大了。八个百分点,已经是我的底线。”
会议桌上忽然沉默下来。
上方涌动著暗流。
“这尊玉石雕像,”司寇岿然靠在椅背上,忽然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神中带著几分玩味,“是我在『女王號』游轮上拍下来的。那晚的宴会上,水晶吊灯亮得刺眼,香檳塔堆得像座小山,人人都戴著面具,分不清是敌是友。”
“当时它摆在拍卖台上,灯光打在墨玉上,泛著幽冷的光,像是能看透人心。”
“我一眼就看到了它,墨玉雕的观音,底座刻著『平安』二字。黑豹哥,你猜我了多少钱?”
他顿了顿,笑容意味深长。
“三百万美金,就为了给你带个见面礼。”
司寇的指尖轻轻摩挲著桌面上残留的玉屑。
“拍下它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通往你这儿的『钥匙』,你说是不是?”
“要是那天我没拍下它,恐怕现在坐在这儿的,就不是我了,而是那个穿白西装的傢伙。”他笑了笑,语气中带著几分讥誚,“哦,不过,他应该已经沉在印度洋底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突然,司寇岿然猛地抓起观音像,狠狠砸向地面。
“砰——”观音像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傅茗蕊一惊!
司寇岿然这是做什么?
好端端的雕像,为什么说砸就砸了?!
然而,玉石像被砸碎之后,碎片中竟闪烁著金属的寒光。
司寇岿然的动作极快,捡起零件,双手如闪电般拼装起来。
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动作。
短短几秒,一把格洛克19手枪便在他手中成型,金属的光泽在灯光下泛著冷冽的杀意。每一个零件的拼接都精准无误。
枪口,直指黑豹的眉心。
这一下,黑豹身后所有的小弟都慌了!
他身后的十二名小弟齐刷刷地拔出了ak-47,拉栓声如同钢锯划开空气,枪口对准了司寇岿然。
但是——已经晚了。
黑黝黝的枪口已经贴在了黑豹的额头上。
一时之间,司寇岿然站著抵枪,黑豹则沉默地坐著,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做出了一个投降状。
“二十个百分点。”司寇岿然的声音冷得像冰,“或者我现在就超度你去见真佛。”
黑豹面具下的表情无法看清,但他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
会议室的温度仿佛骤降,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火药味。
隱隱约约,傅茗蕊听到身后的小弟彼此在懊恼地埋怨著。
“不是搜过身了吗?他怎么还有枪!”
“妈的,那雕像我们检查过了!谁能想到里面藏著这玩意儿!”
“这下完了,老大要是怪罪下来,咱们谁都跑不了……”
“闭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盯紧点,別让那傢伙再耍什么样!”
小弟们的声音带著几分懊恼,像是恨不得把地上的碎片再拼回去重新检查一遍。
……
傅茗蕊坐在茶台另一侧,目光扫过全场。
她的余光瞥见黑豹的右手正悄然伸向茶台下——
那里藏著一把捷克蝎式衝锋鎗,枪身用热熔胶粘在木板背面。
她知道,司寇岿然没有胜算的。
这个园区是黑豹的地盘,就算司寇岿然把黑豹原地格杀,他也走不出外面层层包围的武装火力。
不知道有多少狙击手早就已经在暗中瞄准了他的额头。
傅茗蕊的心紧紧揪起。
她不能让司寇岿然在这个时候衝动!
到目前为止,他的偽装都极其出色,身份並未让黑豹起疑。
可要是他开了枪,他就必死无疑!
傅茗蕊心跳极快,脑子飞快转动。
越是在这种时候,她就越要让自己保持冷静和清醒。
“吴先生。”
在局面一触即发的关头,她突然开口,嗓音清冷如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您不觉得復进簧导杆太顺滑了吗?”
话音落下,全场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