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会,別问了。”司寇岿然在一旁淡淡接话,“他巴不得我死。”
火光在岩洞里摇曳。
傅茗蕊用树枝拨弄著火堆,火星噼啪炸开。
在黄岛求生的这几天,他们之间好似难得建立起了一种友情。
这种友情很微妙。
面对野兽袭击时,他们能互相成为对方的后背,託付生命。
可当白梟的援军抵达时,这种平衡又被打破。
几人再度站在了不同的立场。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黑豹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或许他也在思考,自己下一步会怎么办。
“明天我们会继续躲避白梟的人。”司寇岿然拨弄著柴火,“他们如果没有你的线索,过了几天可能就会自行离开。”
黑豹冷嗤:“就算他们离开,你也要继续想办法离开这个小岛,不是么?”
“毕竟,你还要调查你父亲的死因,怎么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又来了。
很显然,黑豹是在激怒司寇岿然。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你激怒我没用。”
出乎傅茗蕊意料的是,这一次司寇岿然倒是显得冷静了许多。
“我知道真正的凶手不是你。”
“你只是一个听命的小嘍囉而已。”
黑豹的眸光一闪。
火光噼里啪啦。
沉默了十几分钟后,黑豹开口。
“……当年你父亲,是动了『將军』的利益,才被下令暗杀的。链条上的每一个人都被收买了。”
“……你可以从这个方向调查。”
傅茗蕊一愣。
隨即就是惊喜。
这算什么?
黑豹这是主动向司寇岿然提供线索?
就连司寇岿然也诧异地抬了头。
他没料到黑豹竟然缓和了態度。
“怎么,想討好我?”他问。
“呵,老子才不屑於討好。“黑豹態度再度冷了下来。
傅茗蕊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两个男人好不容易聊到了当年的往事。
可以趁著这个话头,多挖掘一些东西出来。
否则下一次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刀光相见的时刻。
“你父亲当年是做了什么项目,才动到了將军的利益?“傅茗蕊突然问。
司寇岿然的手指在匕首上停顿了一下。
“那个时候我还小。“他淡淡道,“所有事情,都是后来去查的资料。“
黑豹的眼皮微微一动,但没睁开。
“当年,所有人都告诉我,父亲的死是心臟病骤然发作。当时他人在异国他乡,遗体很难运送回国內。”
“而我的母亲,忙著在国內和家族其他人夺权夺遗產,分秒必爭。”
“於是父亲的遗体就按照当地的习俗,在当地举办了仪式之后火化了。”
司寇岿然用刀尖挑开一块烧焦的木炭。
火光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阴影锋利。
“他死前做了什么项目?“黑豹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司寇岿然抬眼看他,两人目光在火光中对峙了一秒。
“评估南海稀土开採的生態风险。“司寇岿然缓缓道,“政府委託的绝密项目。“
傅茗蕊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了.
司寇岿然继续开口。
“他重金,委託了几位环保专家做评估。“
“在我查到的资料里,其中有一对是夫妻。”
“丈夫叫林方珅,妻子叫李魏霞,他们都是国际知名的海洋生態学家。“
“就这样,项目聚齐了一个团队。”
“他们了半年时间,在南海布设了三十多个监测点。“
司寇岿然盯著火焰。
“最后提交的报告里,有一项数据让所有人震惊。“
他停顿了一下,火光在他眼中跳动。
“海底稀土开採会引发地震。“
岩洞里突然安静下来,连火堆的噼啪声都显得刺耳。
傅茗蕊皱眉:“这怎么可能?“
“因为开採方式。“司寇岿然说,“他们用的是高压水枪冲刷海底沉积层,直接破坏地壳平衡。“
“后来这份报告有没有交上去,谁都不得而知。”
“因为没有过多久,就发生了船难。”
“大家都死了。”
傅茗蕊倒吸一口冷气。
“官方说是锅炉故障。“
司寇岿然笑了一声,眼神却仿佛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但我找到了当年的倖存船员——一个老渔民,他说那天在海域附近有僱佣兵出没,全副武装。“
黑豹的身体微微前倾。
傅茗蕊:“所以,整艘船上的人都遇难了?”
司寇岿然:“……除了一个三岁的孩子。”
傅茗蕊:“孩子?“
“林方珅和李魏霞的儿子。“说到这里,司寇岿然也嘆息一声,“……他被绑在救生圈上漂了整整两天,被渔民救起时已经严重脱水。但最终还是活下来了,是个命很硬的孩子。“
“后来呢?“傅茗蕊轻声问。
“后来孩子就被送进了福利院。再之后的情况,我也没有再关注。“
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火光渐熄,岩洞內只剩下微弱的余烬。
司寇岿然的目光落在黑豹的后颈上。
忽然,他眸子一沉。
他看到,黑豹后脖子那里,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高温金属烙过,边缘皱缩,在火光下泛著暗红的光泽。
他一愣。
脑子里忽然回忆起了一段话。
……船难唯一倖存儿童被送入医院时,身上留有被钢板所致的伤痕。
那份尘封多年的调查报告里,白纸黑字写著这一行。
……仅仅只是巧合么?
司寇岿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匕首。黑豹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偏头,疤痕隱入衣领阴影中。
“看什么?“黑豹挑眉,语气冷硬。
司寇岿然沉默片刻,最终选择吞下自己那些没来由的猜测。
自己好像太过敏感了。
世界那么大,怎么可能那么巧。
况且像黑豹这样的人,身上留有一些痕跡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司寇岿然只丟下树枝:“今晚我们都好好休息。”
“明天一早就出发。”
*
黎明时分,三人离开岩洞。
晨雾瀰漫,潮湿的丛林里瀰漫著腐朽的草木气息。
司寇岿然走在最前面开路,傅茗蕊紧隨其后,黑豹被捆住双手,走在中间。
“往东走。“司寇岿然压低声音,“树林可以藏身。“
这时,黑豹忽然踉蹌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突出的树根上。
“嘶——“
司寇岿然低头一看。
黑豹的裤腿瞬间被鲜血浸透。
傅茗蕊立刻转身:“你没事吧?“
“没事。“黑豹扯了扯嘴角,“绊了一下。“
司寇岿然眯起眼——那截树根平整光滑,根本不可能绊倒人。
他猛地拽起黑豹的衣领,一把掀开他的裤腿。
一道新鲜的、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血,边缘整齐得像被利刃划过。
“你他妈自己割的!“
司寇岿然的声音像淬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