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欢愉祭司的末日狂奔
正午，细雪如絮。
碎玉般的雪粒落在梅枝上，红梅映雪，白梅隱雪，烛瓔酒红色的髮丝间也缀了几星莹白。
她望著山景出神，白玉京的目光也静静落在她侧脸。
少女睫羽上沾著未化的雪粒，朱红眼妆为素白脸颊增添几分妖艷美感。
白玉京的视线不算是热切，如雪落无声，却又確实存在，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大约三分钟后，烛瓔终於无法压抑心中的情绪，她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白玉京，“掌门，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
百玉京似乎学会她简短的应答方式，也惜字如金地回答。
烛瓔不得不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看著我？”
“我只是在想，你看起来一副在沉思的模样，大脑其实什么都没想吧。”
被说中想法的烛瓔抿了抿红唇，雪光映得她眉眼愈发清冷，“掌门，你还真是无聊。”
“应该说忙里偷閒。”
白玉京耸了耸肩。
看雪落在各色梅上是一种美景，看著冷艷的美少女也是一种美景。
將两种美景叠加在一起欣赏，怎么想都不应该称呼为无聊的事情。
儘管他在等单的时候，確实感觉时间有点难熬。
毕竟烛瓔和柳霜翎不一样。
那位在等单的时候，总喜欢和他聊一些有关修炼方面的事情，或者探討一下人生哲学。
后者的话题，连白玉京都有些招架不住。
在关於人生哲学的问题上，柳霜翎有一大堆的诡辩和歪理，但凡想要认真思考她提出的问题，就会掉入她设立的陷阱。
白玉京通常都是用弹脑门结束和她的哲学探討。
蒂雅的等单时间又不一样，那位基本不聊什么修炼，往往就是喜欢拐弯抹角探听他的喜好，聊一些恋爱相关的话题。
那双碧绿色眼眸总是流露著狡，像是想要吃鸡的狐狸。
在她们面前，白玉京总是被动接话。
烛瓔就不一样。
这位很寡言。
反而让白玉京变成没事找事的那位。
烛瓔默默看了白玉京一眼，又继续转向面前的梅林。
叮铃的声响打破现场平静，却不是她的手机响。
烛瓔臀向白玉京。
他从怀中拿出手机，解锁一看，系统派发的有甲级订单。
“急事，到尚海西面的海天小苑13號房，面谈。”
冬季的雪粒子敲打著海天小苑的琉璃瓦，將十三號別墅的飞檐勾勒出毛茸茸的银边。
庭院里的罗汉松裹著冰晶鎧甲，每片针叶都坠著透亮的水钻。
杨龙没有待在六扇门的办公室，反而站在十三號別墅的庭院內。
他通过西面的落地窗，能够看见客厅內的景色。
那盏捷克水晶吊灯將雪光折射成七彩的晕，在波斯地毯上流淌著虹色的溪流。
壁炉上方的鹿首標本凝著霜，玻璃眼珠里映出窗外摇晃的竹影。
那些被积雪压弯的翠竹，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將碎雪抖落，如同某种古老的计时器。
庭院的景色很美。
杨龙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他表情满是凝重。
说实话，以杨龙从业多年的经歷，都是首次遇到这种事情。
一件很小的普通自行车失窃案，不对，那犯罪的金额连案子都称不上。
可就是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居然扯出一桩惊天大案。
杨龙看到文件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
张鹏偷邓杰自行车的理由是起晚了，怕赶不上和卖家的接头，便重新施展老手艺，偷一辆自行车。
至於为什么不打车？
那是张鹏昨晚將所有的钱都交给卖家进货，忘记给自己留点。
而他进的货是快乐丸。
一种在地下世界秘密流行的新型违禁药物。
六扇门的捕快快速出动，顺著张鹏提供的消息抓到卖家，又顺著卖家提供的消息，一路往上抓。
追根溯源，居然牵扯一个隱藏在尚海二十年的庞大犯罪组织。
更让人心惊的是，那个犯罪组织背后牵扯到四神教的欢愉祭司。
到这一步，事情不算是小事。
杨龙拍板，让追风带队，迅速扑向欢愉祭司在尚海的住处。
然后，人去楼空。
內部有鬼啊！
这是比外在敌人更可怕的事情。
尤其是欢愉祭司在四神教里面，和诡变祭司齐名，各国公认最难对付，也是危害最大的恐怖分子。
他们的正面战斗能力或许不如战爭祭司、疫病祭司。
可他们最擅长腐化敌人。
越是文明，有秩序的国家，越容易被欢愉祭司和诡变祭司渗透。
两者杀人都是不见血的那种类型。
杨龙当即下令，將所有参与行动和接触相关消息的捕快，包括追风都限制行动。
內部的人已经不可信。
只能指望外援。
杨龙还在思考欢愉祭司的事情，耳边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他扭头。
白玉京和烛瓔忽然出现在庭院。
杨龙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白掌门，你来啦。
我听杨桃说，你研发一门禁咒，能够根据敌人留下的灵压攻击到敌人？”
“嗯。”
白玉京点头，好奇道：“是什么人值得六扇门下甲级订单？”
“四神教的欢愉祭司，真名疑似叫施婉，那傢伙在我们动手逮捕之前跑掉，
这里就是她的住处。
我先前用灵络溯光，却无法捕捉到她具体下落，显然用某种手段掩饰。”
杨龙表情满是阴沉。
这也是他確信內部有鬼的一个原因。
要说临时有事情离开，那不可能让灵络溯光失去作用。
对方摆明是提前收到风声，有预谋地跑路。
“原来如此。”
白玉京闻言，大步进入別墅內，踏过波斯地毯，没有惊动一粒尘埃。
他直奔二楼。
想要施展黑鸦坠，肯定需要到残留对方灵压的地方。
二楼的走廊壁灯將他的影子拉长，投在粉红色门扉上，有钱人就是不在意电费，稍微阴天就让別墅的灯全亮起来。
烛瓔上前帮忙將门打开。
扑面而来的甜腻香气让她睫毛微颤。
整间臥室浸泡在草莓色的光晕里。
蓬鬆的公主床上堆著数十只泰迪熊，每只玻璃眼珠都映出闯入者的身影。
墙纸印满卡通爱心，天板垂落的珠帘竟是用粉色水晶串成，隨气流轻轻碰撞。
最违和的是那个巨大书架，上面没有书。
摆著造型奇异的金属与硅胶製品，有些带著羽毛尾链，有些嵌著会转动的圆珠，在射灯下泛著暖昧的釉光。
烛瓔敢说，这是她见过最奇怪的摆设，没有之一。
纯情的少女不清楚这些道具的用处。
百玉京也认不全，只能大概猜到是属於女人的快乐小道具。
不得不说，欢愉祭司玩得就是。
他抬手，念动黑鸦坠的咒语。
另一边，尚海市的滨海地带。
细雪飘落，无声地坠入幽暗的海面，消融成千万个细小的漩涡。
施婉静立在荒芜的礁石滩上，黑色大衣覆满晶莹雪粒，远远望去，如同一尊被岁月侵蚀的雕像，冰冷而沉默。
她眼眸比此刻的风雪更凛冽，唇线紧抿，压抑著即將喷薄而出的杀意。
千里之堤，溃於蚁穴。
以往的施婉太年轻，不太懂这个道理。
今天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古人的智慧。
自己辛辛苦苦构建出来的犯罪帝国，居然因为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小嘍囉，毁於一旦。
要不是她在六扇门和政府內部都有人脉，怕不是要栽在那个小嘍囉身上。
施婉心中暗暗发誓，早晚要让张鹏死！
现在，她只能前往国外避一避风头。
等这件事情过去后，再想办法回来。
只要她在尚海多年经营的根基没有得到削弱。
那想要捲土重来，就是很容易的事情。
“尚海，我会再回来的。”
施婉回头看一眼这个充满各种欲望的国际化大都市，又毅然扭头。
前方的海面进发一道幽蓝色光芒，海面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撕开，翻涌的浪向两侧退散。
一个刻印著经文的金属球体缓缓浮出水面，雪触及它的瞬间，便化作蒸腾的白雾，繚绕不散。
舱门旋转开启，炽热的蒸汽喷涌而出，一个光著上身的男人探出半个身子。
他的皮肤上布满繁复的刺青，在雾气中若隱若现，像是某种活著的符文。
“阿拉斯加。”
“金毛犬。”
施婉对上暗號。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道：“你想要加急让我送出去。
没问题，但价格方面，不要说我敲诈你，五千万！”
“好。”
施婉一口答应下来。
男人愣了一下，心中懊恼，自己还是太善良，早知道应该要多一点。
但交易已经达成，男人也不好反悔，重新钻回下面。
“进来吧，能够搭上我浪里游龙的船，那是你运气好，道上谁不知道，我这条船是出了名的快！”
施婉没理会他的自我吹嘘，抬脚想上前。
咔，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像是冰面被踩破的轻响。
她眉头微，尚未反应过来，面前的空气陡然扭曲，一道道漆黑的裂缝凭空撕裂。
下一秒，无数燃烧著黑色火焰的乌鸦从裂缝中狂涌而出，尖啸著扑向她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