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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眼下两家就確定了亲事,怎会那么多年都没完婚?
  而好友如此將人带出来,必然是默认对方就是未来大嫂。
  她同顾怀寧关係好,所以也將未来大嫂介绍给她认识,希望大家多亲近亲近。
  顾怀寧的不解,在回程路上终於得到解答。
  前世有一年元宵灯节,因游船碰撞,一船贵女落水闹得沸沸扬扬。
  顾怀寧当时也在那条船上。
  元宵时京城还天寒地冻,当时场面又太混乱,身上衣服厚重,浸湿后更是重若千斤。
  她四肢麻木很快便沉进水里晕死过去。
  后来顾怀寧也不知道自己被谁所救,只知醒来时已在府里。
  而才没几日,便传来秦家那位落水贵女自尽的消息。
  顾怀寧当时还病著,只粗粗一听觉得感慨惋惜。
  过了一个多月,又有新流言,原来那贵女真正死因是为情所困。
  如今再想起,那男子肯定不会是林家大哥。
  两人都要成亲了,秦书婉又怎会自尽呢。而林家大哥后来一直未成婚,也未必同此事无关。
  顾怀寧在车上想了一路,直到回府映书才来告知她,白日顾怀直醒后被常氏揍了,挨了二十多棍子,这会正趴著下不来床。
  一想到心疼自己的四哥挨打,她马上赶了过去。
  顾怀直正趴著,整个人有气无力。
  常氏训完,顾怀青下午来了趟接著训。
  他好歹有点脑子,没说出妹妹是从青楼把自己救出去。否则不用晋王孙动手,顾家人都会把他腿打断。
  “四哥。”
  顾怀寧进房,眼眶微微发红。
  伤是伤了,好在腿保住了。以后他仍会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顾怀直。
  昨晚回来她便想过了,靠別人永远比不过靠自己。
  她还是应该多习些武功,別人不会每次都给她机会近身。
  “妹妹,对不起。你別哭,四哥没事。”顾怀直连声哄,压根见不得妹妹掉眼泪。
  顾怀寧却坐到他床边,直接开哭。
  “四哥,昨晚太危险了。你要是出事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日后別再轻信他人了。”
  对方最怕的就是这种场面,所以顾怀寧打算哭个够,也让对方长长记性。
  顾怀直果然心疼坏了,差点直接从床上爬起来。
  “四哥错了,四哥答应你,日后再也不同那些人来往。”
  他昏迷前其实也察觉出不对,只是已经中计,实在没法脱身。
  早上清醒后得知是妹妹救了自己,他既庆幸,又满脑子疑问。
  “可是寧寧,那混帐怎会轻易让你把我带出来的?”
  就晋王孙那性子,可不会轻易作罢。
  顾怀寧擦了擦眼泪,推出沈敛来。
  “还好昨晚沈世子也在,晋王孙这才不敢阻拦。”
  顾怀直闻言点了点头,这样说起来,该找个机会去感谢对方。
  如果不是沈敛,他妹妹可能都要出事。
  顾怀寧见差不多了,这才提出要求,“四哥,等你好了,好好教我习武吧。”
  顾怀直立刻听笑了,“你不是最怕疼吗?”
  顾怀寧垂下眼,“可不是每次出事都有人能帮我的。四哥,我希望我自己能强大起来。”
  看著眼前突然转变想法的妹妹,顾怀直突然觉得心疼和內疚。
  妹妹肯定是被这次的事嚇坏了。
  有这种想法是好的,可习武那么苦,他哪捨得。
  別说他了,整个顾家都不行。
  顾怀直嘴上应下,心里却压根没底。由顾家来教,妹妹肯定学不成,习武之事,还是得委託別人才好。
  第二日,顾怀寧重新回了书院。
  之前是因为落水,如今病癒自然要回来。再者,那日推她落水的人,她还没揪出来呢!
  魏清音看见她,主动过来打了招呼。
  她语调轻缓,声音也轻,整个人都透著温柔。
  “寧妹妹,昨日你怎么走了?”
  顾怀寧客气回应:“我与华箏有约。她正巧到了,我便没再上楼。”
  魏清音有些惊讶她和气的態度,但还是点点头。
  “昨日你也嚇坏了吧?幸亏沈世子阻挡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合该好好感谢。”
  顾怀寧眼也没眨,“是该如此。”
  魏清音温和点点头,“下次休沐正好是镇国公府的赏宴,是一个好机会。”
  镇国公府有赏宴?
  顾怀寧诧异著沉默了一瞬。
  魏清音见对方没做声,一时也有些尷尬。
  她倒没想过,镇国公府竟没给顾家递帖子。自己这么一问,反倒像是在故意炫耀了。
  “嗯,所以得麻烦魏姐姐替我向世子道谢了。”顾怀寧已经想开。
  想来是沈敛不想见她,也不想跟她再有所瓜葛,才特意没邀请的。
  魏清音离去时,正巧林华箏进课堂。
  坐下后,她便询问顾怀寧:“她同你说什么?”
  “说周末镇国公府的赏宴。”顾怀寧道。
  “我知道。”林华箏点头,“我也收到了。但周末我打算同秦姐姐出游,不打算去。”
  顾怀寧沉默了一瞬,看来她真是小看了沈敛厌恶自己的程度。
  “我没收到。”
  好在她不执著沈敛了,这会知道了也不难过。
  “那就同我跟秦姐姐一起出游。人多才热闹!”林华箏立刻安慰道。
  顾怀寧正有此意。
  想著是否能將对方劝回来,远离那害她的坏男子。
  入秋后气温日益渐凉,上次那一场大雨后,书院內的草大多都败了。
  午休时,师长叫走了林华箏,是以顾怀寧只能自己一人散步消食。
  南安书院很大,学生眾多。
  大衍不限女子读书,只是男女授课內容不同。
  她寻了一处背靠凉亭的假山,背著夫子早上交代的诗文。
  记东西时她喜静,不喜欢周围发出声响。只是记著记著,便忽然听见周遭有人开始交谈。
  “表哥,我同林家的亲事,这个月怕是要定下了。”
  假山前有凉亭,若有人在此,一般会在亭子里。
  顾怀寧在假山后,来者未想过后头有人。
  她无意听人私事,可这熟悉的声音,还有那口中的『林家』让她驻了足。
  “这么快?”
  “表哥,你若心里有我,便带我私奔吧。”秦书婉流著泪,眼里全是爱慕。
  “婉儿,我若带你私奔,你爹娘该多伤心。我自幼父母双亡,是舅父舅母將我抚养长大。我怎可做出如此不义之事……”
  “婉儿,你先回去。眼下你就要同林家定亲,若被人撞见定与你清誉有碍。你放心,此事我会想办法的。”
  ……
  顾怀寧拿著书一直未作声。
  她等了一会,正想起身出去时,一颗石子却轻轻被掷到她脚边。
  顾怀寧愣了愣,石子分明是从假山中心的方向被丟出来的。
  她下意识抬头望去,却见还有一道熟悉的人影正在那处。
  自打重生,她发现自己同沈敛巧遇的次数几乎要赶上之前总和。
  秋风吹来,落叶被刮的沙沙响。
  她看见沈敛的眸光微闪,而后倏地朝她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顾怀寧皱了皱眉。
  对方一向冷淡克制,绝不是轻浮之人。如今这个反应,实在太过反常。
  莫非……
  她心下一动,立刻朝对方的位置过去。
  小姑娘裙角飞扬,朝气灵动,和萧瑟秋风截然不同。
  几乎是刚到,沈敛便拿过她手上的书,然后將她藏在了身后。
  秋风吹的落叶沙沙作响,也吹动了她的书页。
  若不仔细听倒也不明显,可要是碰上多疑之人,那就不一样了。
  而秦书婉的表哥,便是这种人。
  他早就起了疑心,仔细听了一会半晌没离开,直到確定假山后头真有动静。
  沈敛也是听见了脚步声,这才提醒顾怀寧。若非如此,他也不愿意多此一举。
  “沈兄。你也在此处?”
  顾怀寧藏在沈敛身后,儘量將自己的身形缩小。
  也不是第一次躲了。
  经验老道。
  沈敛从容淡漠,“何事?”
  这声反问,倒是將对方给问住了。
  来人犹犹豫豫,看著沈敛那双沉稳的眸子,愣是有些问不出口了。
  他想试探,又有些心虚,终是什么都没问出口便离开了。
  对方不是多事之人,想必也不会將今日之事到处宣扬。
  沈敛等了一会,確认对方真走了才转身出来。
  里头的位置狭小,但容纳顾怀寧绰绰有余。
  小姑娘贴在最里头,也不知在想什么,表情看起来明显是在发呆。
  她倒是悠閒,又一贯胆大。
  “下次五姑娘听墙角时切记抓紧身上之物,莫再让书页翻动作响了。”
  沈敛將书递给她,又道,“还有,下次別再用这么重的薰香。”
  每一次她在,他都能闻到那股清桃味。
  他几乎不用找,便知她就在周围。
  哪怕他能藏她,也容易被人发觉。
  顾怀寧闻言只觉得对方莫名其妙没事找事。
  昨晚梳洗后,她可没用什么薰香。
  对方竟还说她香味重,跟臭到他似的,分明是藉机教训。
  顾怀寧將书接过,有些没好气开口。
  “下回碰见这种巧事,世子大可以不必藏我。”
  爱慕沈敛的人那么多,她又不怕別人误会。
  藏来藏去,不过是怕他自己的清誉有损,引得心上人误会罢了。
  顾怀寧发呆的时候已经想过,明明两人之间,他是更担心的那个。
  为何每次都仿佛像是她在求他帮忙。
  沈敛並不喜她这种无所顾忌的態度。
  但皱了皱眉,到底什么也没说。
  她同自己无关。
  还是少些接触,不给不该有的念想为好。
  “五姑娘稍后再走。”
  留下这句话,沈敛先行离开。
  顾怀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又稀罕跟他一道了。
  只是回去后,她还是小声问了林华箏。
  “你觉得我身上的香味重吗?”
  到底是小姑娘,对『臭』这事多少有些介怀。
  “不会啊。”林华箏有些困惑,“谁说你薰香重了?”
  顾怀寧放下心,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果然是沈敛找茬。
  没事找事。
  下学回府时,她特地琢磨过那男子的话。
  虽然字字句句都看似在情在理,但实则全是推託,没有一句实质承诺。
  一天学习归来,常氏拉著女儿的手关心。
  问她身体可还吃得消,需不需要再请假休养两天。
  顾怀寧告诉母亲一切都好。
  只有一点,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著她。
  转眼几日过去,赏宴终要到来。
  严氏提前一晚特地找到沈敛叮嘱,“明日你务必待在府中,听见了吗?”
  沈敛想起肆意妄为的顾怀寧,眼含笑意摇摇头。
  “感情之事,也並非多见一两面就能改观。”
  母亲中意的是顾家,而非顾怀寧这个人。
  “娘只知道,不接触,就一定不会改观。”严氏回答。“你又没同那顾五接触过,怎知自己就一定不中意。”
  沈敛这次没言语。
  见儿子好像被说动,严氏高兴起来。
  “总之,明天你给我好好表现,不许总冷著脸摆著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况且也不是只有顾怀寧,也还有两家家世不错的姑娘可以考虑呢。
  沈敛应声,看著母亲欢喜离去。
  也罢。
  让母亲见见顾怀寧,便知对方不適合镇国公府了。
  翌日清早,顾怀寧早早被映书叫起来沐浴梳妆。
  常氏早早便替女儿搭配好服饰,做足了准备。
  顾怀寧看这阵仗,实在不像是让她去见林华箏的,便隨口问了一问。
  “这是做什么?这么隆重。”
  映书顿了顿手中动作,诧异问:“小姐不知道吗?你今日要去镇国公府赴宴。”
  顾怀寧微愣。
  见她真的不知,映书又道,“你生病那几日帖子便送来了。”
  常氏知道她对沈敛的心思,所以便没特意提。
  顾怀寧沉默了片刻,“今日我不去镇国公府,换身寻常衣服便可。”
  映书惊讶睁大眼,小姐这般心悦沈世子,如此大好机会,为何反而放弃?
  她心有疑问,但见顾怀寧面色从容,便没再將话问出口。
  常氏一开始的反应同映书一样,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去这主意不错。
  以往都是女儿追著那沈敛。
  今日有机会却不去,反倒能试试对方態度。
  严氏为了这场赏宴付出了很多心思。
  陈嬤嬤最了解她,清楚她究竟是在等谁。
  直到各府陆陆续续都到了,这才看见常氏一人前来。
  严氏的眸光淡了淡,期待落空,多少有点不悦。
  那顾家五姑娘,不是很中意她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