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深夜，李少杰借著上厕所的时间抹黑来到苏晚的房间，神色复杂。
苏晚隨手捞过毛毯披上，看向他，微微一笑：“怎么，不高兴吗？你成功留下来了。”
他点头又摇头。
“本来是应该高兴的，但是他们怎么敢那样对待你？”
李少杰咬牙，眼圈泛红，颤抖著眸光，晚饭的情景一幕幕划过，天知道他几次忍不住想要站出来，还不如回农村算了，可为了不辜负姐姐，他硬撑下来了。
苏家全家除了孙妈，没有一个人將姐姐放在心上。
来苏家之前，李少杰有想过苏晚的处境，可没想到远比想像中还要恐怖。
“这才哪到哪，都收敛了。”
苏晚不置可否，“倒是你，来我房间不怕被苏明珠他们发现了？”
“事情已经成了，管他们发现不发现，姐姐，我是一刻忍不了和他们一起欺负你了！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
李少杰咬牙切齿，被气得不轻。
“天底下怎么会有他们那样的父母！”
他不敢想像姐姐来到城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苏晚压根不在意：“这些都是小事，我们的目的达成就行了，与其我开口带你来回，受他们百般阻挠，不如让他们开口，我也省心。”
李家人是苏明珠招来的，李少杰经她的手留下，比她开口来得简单，这下好了，连上学事都解决了。
李少杰还是气不过，脸色铁青，低著头，比苏晚本人还要生气。
苏晚生生看笑了，“说吧，是苏明珠又让你做什么了。”
拢了拢肩上的毛毯，苏晚挑眉，看穿李少杰的心事。
李少杰面露惊讶，“姐姐，你怎么猜到的？”
“这还用猜？她费尽心机把你留下，不让你做些什么回本，可不是她的作风。”
李少杰鬆了口气，不知道是欣赏姐姐的机敏还是庆幸她这样了解苏明珠，可以降低受伤的风险。
他点头，直言不讳：“苏明珠套我的话，想要知道我们从前在农村的往事，我挑了几样告诉她，她添油加醋，想让我在下次吃饭的时候当眾说出来让你难堪。”
苏晚轻笑出声，“那就不奇怪了。”
眼见姐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李少杰心中的怒气也隨之消散大半，微微瞪大眼睛看著她。
苏晚回神眼露疑惑：“为什么这么看我。”
他咧嘴一笑，尖尖的虎牙在暖色灯光下亮晶晶的，“姐姐变得不一样了。”
苏晚不是没有想过在和李招娣从小一起长大的李少杰面前偽装。
话又说回来了，形势比人强，现在是李少杰依靠她，成天在苏家人面前装模作样已经够累了。
“经歷的事多了，人都是会变的，你以后也是一样。”
苏晚认真地看著这位未来反派稚嫩青涩的模样，眼含促狭。
李少杰靦腆一笑，赶忙错开视线。
“那姐姐，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个简单。”
苏晚凑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得李少杰晕乎乎的。
回过头来，苏晚已经坐了回去，“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没有，这样就很好，听姐姐的。”
李少杰抿嘴笑，眼睛亮闪闪的，全是对苏晚的信赖与敬佩。
“姐姐现在变得好厉害好聪明，我喜欢这样的姐姐。”
苏晚话锋一转：“如果你想要倒戈反悔，帮助你的亲堂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敢背后刺我一刀。”
苏晚轻哼一声，话没完全说完，点到为止。
李少杰倏地站直身体，郑重其事，坚定的目光像是要入党。
“姐姐，谁都会背叛你，但是我不会，哪怕是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更不会和苏明珠那类人为伍！”
李妈在世时，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村，对和苏晚交好的李少杰从来没有好脸色，衝著这个，他也不会喜欢苏明珠。
“那就行，睡觉吧！”
苏晚放鬆下来，打了个哈欠，冲他挥了挥手：“快回去，別让他们提前发现了。”
“嗯嗯！”
俊美少年点头如捣蒜，一步三回头出了房门。
最后一眼，目睹苏晚拽下肩上的毛毯，躺回床上，柔顺的黑髮散落，精致秀气的面庞精美绝伦，他眸光闪了闪，嘴角不自觉勾起，无声合上房门，返回了仓库，与苏潜龙睡在一张床。
一夜无梦。
“你知道你哥脚多大吗？”
清晨出门遇上贺景阳，苏晚没给他一个眼神，想起上次贺丞光送的军大衣，有来有回，正好发愁没藉口见面，当即原路返回。
亲兄弟的贺景阳肯定知道贺丞光的脚码。
贺景阳张嘴正要叫她，见苏晚返回，眼前一亮，刚露出笑容，猛然间听到这样的话愣在原地。
“怎么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给人买礼物直接去问就没了惊喜感，所以才问贺景阳的。
贺景阳笑容消失，低眸，“好像是四十六吧。”
苏晚皱眉：“什么叫好像，你们这亲兄弟怎么处成这样的？”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想对我哥做什么？”
贺景阳抿嘴，眼露不悦，嫌弃苏晚找他办事还这副態度。
苏晚一阵好笑：“能干嘛小叔子？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多问。”
一句话让贺景阳脸色铁青。
“是，就是四十六！”
这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晚犹豫道：“你確定？”
“呵，我贺景阳再不是人，也不至於在这点小事上骗你。”
贺景阳反讽：“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说我和我哥，搞得你们家姐妹感情很好，你们还不如我们！”
苏家姐妹势如水火，和仇人没什么区別，放眼整个大院谁家还没听说。
贺景阳本以为扳回一局。
没成想，苏晚回答不假思索，撩了把头髮，一本震惊：“世子之爭素来如此。”
说完，苏晚转身离开，前往商店挑选送给贺丞光的皮鞋。
留下贺景阳一个人站在原地出神，扶著自行车，回忆苏晚刚才的话。
什么叫做世子之爭？
搞得像封建王朝夺嫡。
扯了扯嘴角，心里不是滋味的贺景阳出了家门。
比起苏晚和大哥，他跟苏明珠的关係显得那样不健康，最近一段时间，贺景阳越来越怀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