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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凛冬领主:从每日情报开始 > 第314章 波涛汹涌
  第314章 波涛汹涌
  就在埃莉诺心中轻鬆地评估著此次胜利时。
  一位一直沉默寡言的代表悄然起身:“由於埃德蒙公爵突然死去,而北境动盪未稳,防线犹如薄冰。
  我提议由六皇子阿斯塔·奥古斯特殿下,继任北境总督之名义,主持善后,重建秩序。”
  眾人纷纷侧目,是西蒙斯公爵的代表。
  老者从长桌侧翼起身,语气看似关切帝国安危,实则锋锐如刀。
  而这一提议,仿佛在一池静水中,投下一块石头,激起阵阵涟漪。
  立马又有一位贵族起身附议,紧接著是第三位、第四位—
  这些人多为中央贵族派系,亦有几位帝都军务体系的人物,甚至有隶属监察院旧部。
  他们的表情各异,但语气却整齐划一:
  “此议甚稳。”
  “六皇子血脉纯正,於北境已有名义领地—.“
  “总督职位悬而未定,民心无所归属—”
  “六殿下乃皇室血脉,象徵稳定—.”
  不是临时起意,像是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围堵行动。
  埃莉诺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几名发言者的衣纹与胸章,瞬间得出判断。
  他们来自不同的派系,却以惊人默契响应西蒙斯,显然这是一次事前沟通极为充分的联合发难。
  更值得警惕的,是那些本应第一时间反驳的人却沉默了。
  监察院首席梅斯,正微微推了推细框眼镜,脸色一如既往的清冷克制。
  尤达將军,原本对北境诸多事务多有异议,如今却仿佛听不见,手中把玩著铜章,似在计算利弊。
  而帝国財政总监,那位以吝嗇与谨慎著称的灰发胖,更是整个人陷入沉默。
  埃莉诺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唇角却牵起一抹无声冷笑。
  轻敌了。
  西蒙斯家族以及这些人,並非是想让那位早被流放到北境的六皇子真正执掌北境。
  相反这一击如打蛇七寸,精准地刺向了卡尔文家族与路易斯。
  让一个皇子掛名总督,看似体面、实则虚空,却足以从名义上堵死路易斯的统治北境的正统性和上升通道。
  这样一来就算是北境的大多数贵族支持路易斯,他也不可能真正的统治北境了。
  更关键的是,这一步能打散卡尔文企图借北境扩权的路。
  而埃莉诺清楚自己哪里出了错。
  太顺利了,顺利得忘了这里是龙座之下。
  一开始局势便一路顺风,路易斯晋爵无人反对,北境空权顺势坐实,而且在她拉拢支持者时却没有任何阻碍。
  甚至埃莉诺一度以为这场会议会在她按部就班的节奏下结束。
  可现在她却意识到:其他家族不是对北境毫无想法,而是早已布置好棋子,只等她鬆懈的这一刻发动。
  “.—该死。”她低声在心里咒骂一句。
  卡尔文公爵的信仿佛就在眼前浮现:“北境利益可爭,但不值得交换代价过大。”
  確实她节省了交换利益的代价,却也因此落入了下风。
  但埃莉诺可不是那种会被困死在棋盘上,而直接放弃的人。
  她在帝都当了十多年的特使,代表卡尔文家族与各方翰旋、为兄长布线、为家族夺利。
  见过多少高位跌落、权臣病亡,多少贵族从龙座下风光登场,又悄然退场。
  这多年的经验,让埃莉诺立刻想到了避免最坏情况的方案。
  她不打算正面反驳让六皇子成为总督的提议。
  那太愚蠢了,仿佛卡尔文家族急著跳出来驳斥皇室、揽权图利。
  她准备切入的,是人情、礼仪与传统的锋线,人人都能接受的角度。
  当然这一次埃莉诺没有准备好备用的发言代理人,也没安排暗中助攻的贵族盟友。
  所以她必须亲自上场。
  埃莉诺缓缓起身,动作稳重得仿佛事先就准备好了一样,环顾四周,顿了顿,眼眸低垂做伤心状,语气微涩:
  “埃德蒙公爵死守北境十余年,直到最后一战,如今尸骨未寒。
  其幼子刚继承爵位,也本应继承北境总督之职,因歷代北境总督之位都由埃德蒙族长担任。
  不是六皇子殿下不合適可如今帝都连北境那边的贵族態度都不知道。
  就让一个刚到北境一年多的皇子掛个总督的头衔,未免太草率了,那些北境旧贵族恐反生隔,此等动盪时期,更应该慎重。”
  话音落下,御宸厅內一时若寒蝉。
  有人將茶盏轻轻放下,神情凝重,有人低声与邻席交换眼色,却再无人轻易附和西蒙斯的提案埃莉诺没有说六皇子无能,没有提卡尔文家,更没有爭权。
  但她用一句“那些北境旧贵族恐反生隔阁”,就將整个北境变成了皇权派无法隨意染指的地雷区。
  最妙的是,她还用“尸骨未寒”顺带激活了满场贵族的兔死狐悲情绪。
  今天可以因为皇族一句话,剥夺一个死去公爵家族的百年功绩,那么明天也可以剥夺任何一家手中的领地与荣耀。
  於是无论是与卡尔文家族利益交织者,曾受埃德蒙照拂的贵族,又或担忧“兔死狐悲”的其他贵族代表。
  纷纷在心中权衡之后,选择沉默或点头赞同。
  他们其中多数未必是支持埃莉诺本人,他们只是支持那句话背后的自我保全。
  就在这风头已逆转之际,那位眼中常含笑意的西蒙斯家族代表,脸色却不太好看了。
  他眼角抽搐一下,悄然扫过桌前记事捲轴,似乎在斟酌是否要强行推进原有方案。
  但他还未想明白,埃莉诺已缓缓补上了她最锋利的一刀。
  “若摄政王殿下意欲安北境,不如赐六皇子以『北境皇家重建特使』之职,暂代处理部分行政权,待局势明朗,再定总督继承。”
  她轻描淡写地说著,仿佛真是出於对皇子的体恤之心,毫无半点攻防之意。
  但这是刀刃藏在礼节与体面之中的典范之作。
  赋予“皇家重建特使”这个听上去威风八面的头衔,实际上是:
  让六皇子有“体面之职”,又无实际统领之权。
  暂时保留总督一职空悬,为未来爭夺留一线。
  如果日后需要清除六皇子影响,也不会成为罢免总督的大案。
  这一手,退一步,挡住三步棋,借一步化解全局。
  西蒙斯代表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他当然明百埃莉诺这一套意味著什么。
  並不是他们输了,而是埃莉诺及时补上了缝隙,不再留出一击必中之隙。
  他若现在强行反驳,反倒像是逼宫、扰乱会议秩序。
  若隨意退却,又等於坐实了无谋冒进的罪名。
  僵住了。
  而御宸厅之中,不少贵族轻轻点头,甚至连军部一侧的尤达將军,也不动声色地缓缓收起了手中的铜章。
  摄政王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身侧的老內务总管林泽。
  林泽微微俯首,在摄政王耳侧低语几句。
  片刻后那位虚弱的摄政王开口,声音低哑,却不容置疑:
  “北境总督一职,暂悬不决。六皇子封为『北境重建特使』,协助诸事,由监察院联席监督。”
  御宸厅內眾人皆起身低头行礼。
  埃莉诺亦微微俯首,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轻轻鬆了口气。
  她贏了,不过不是全面胜利,但也已足够。
  只是接下来,恐怕要靠路易斯自己了。
  皇家重建特使,名义虽轻,实则却是帝国派系安插进北境的眼与手。
  日后如何应对与他之间的鉤心斗角、制衡与妥协,就得看路易斯自己的手腕了。
  卡尔文家族能为他做到的,也就到此为止,
  再往上爭,代价就太大了,正如她那位兄长在信中所说:“不必太过卖力。”
  但她並不担心,能在短短四年间,路易斯从帝国东南一隅的开拓者,崛起为如今北境实际的统治者,必定会有出色的权谋能力。
  而会议尚未散场。,接下来的提议內容虽繁,却再难唤起此前那般激烈的爭锋。
  多数议题皆与北境重建有关。
  包括如何修復霜戟城的防御设施,是否重启北境粮仓的財政拨款,以及在战事中有功的中小贵族是否应获封赏。
  这些议题在皇帝在世时,或许尚需谨慎权衡,如今却被草草带过。
  部分中立派贵族提出修筑北境防线的资金细目,也有议员建议以蛮族残部尚存为由,增加北境驻兵比例。
  但最终不过是记录入案,留待財政审议一句带过。
  唯有那些被允许上表请功的家族,脸上浮现一丝得意神色。
  儘管眾人皆知,那些所谓的战功,多半是精致美化的数字。
  但真正的难题,才刚刚开始浮现。
  隨著北境重建进入实际操作层面,会议终於不可避免地提到了物资援助的安排问题。
  场面瞬间变得微妙,贵族们的神情却浮现出一丝不以为意的漠然。
  真正的问题,不在於资源不够,而在於皇帝不在了。
  若是以往皇帝尚在,哪怕心中不满,贵族们也会碍於龙威而勉力响应。
  而如今这些坐在长桌边的大人物们,哪一个不是心怀算盘、暗藏试探?
  “由哪里仓储调拨粮草?”一位侯爵眉头轻。
  “运到北境?就算拨十成,能到三成都算老天爷开眼。”另一边,一位公爵代表笑摇头,低语中的傲慢几乎不加掩饰。
  若有皇帝在,或许这些人尚会顺服,但没有皇帝的帝都,是不会真的“向北倾斜”的。
  “支援北境”的口號依旧庄重高悬,但实际资源徵调,却远不如皇帝在时那般命令式强制。
  毕竟摄政王並非真正的统治者,哪怕他如今坐在皇阶正座上,颓然指挥著帝国的庞大机器,也不能像之前的皇帝那样一言堂。
  而且还有一个极为尷尬的可能性。
  帝国各地確实响应號召,送来了粮秣与器械,但这些资源在运输途中被层层剋扣、盘剥。
  有的是地方官员趁乱上下其手,有的是军团“补贴军需”的惯例操作。
  更有甚者乾脆奉令起运却半途折返,把帐面做得光鲜,实则分毫未动。
  更何况眼下北境仍处群龙无首的局面,谁也没有权威去追责这些损失。
  这些人剋扣起资源来,自然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等真正运抵北境的物资,还剩几成?”
  埃莉诺冷眼旁观著这些贵族嘴角含笑地討论救援北方的方式。
  心中却像已经看见一车车空箱与烂粮,堆在破碎的码头与焦黑的堡垒前,化作风中飞灰。
  “反正蛮族也残得差不多了,听说战后雪原都静了数月—”
  “而且嘛,就算打过来,也有帝国军团在盯著。我们西南补一补也就是象徵性支持。”
  “帝国这么大,不会真让北境亡了罢?”
  一些贵族代表的轻声私语传来,带著半真半假的玩笑口气。
  这就是此刻帝国最真实的政治空气,实则人人都在掂量自己的损益天平。
  窗外不远处的塔楼上传来士兵换岗时低声的號令,像是自梦中传来的迴响。
  床榻上,路易斯缓缓睁开眼。
  这不是他在赤潮城熟悉的圆顶寢室,而是霜戟城的高塔內室,阴冷、坚硬,哪怕铺了厚实织毯,也掩不住寒意。
  今天是艾德蒙公爵逝世后的第十二日,他们也该准备回赤潮了。
  艾米丽静静地枕在路易斯左臂上,如雪般苍白的肤色衬得唇色更淡。
  曾经高傲冷峻的总督之女,在他身边不过是疲惫沉睡的少女。
  她的眉头不再紧锁,呼吸平缓,似乎从丧父的剧痛与政治的纷爭中暂时抽身。
  路易斯凝望了她许久,指尖轻抚她垂落的髮丝。
  “.—已经够坚强了。”他在心中默默道。
  她是埃德蒙公爵的女儿,是北境之盾的正统血脉,早已经就做好了父亲离去的准备。
  只是夜深人静时,偶尔她还是会紧紧握住他的手,像是在某种崩塌边缘里寻找仅存的支点。
  路易斯轻轻伸出手,拂去她额前一缕落髮。
  艾米丽眉心微动,却没有醒来,她太累了路易斯这才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在空中一划。
  一道半透明的光幕悄然浮现於眼前,无声无息地展开。
  淡蓝色的界面流转著细微光辉,几缕幽蓝闪过,带起若有若无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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