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屠宰场买活猪,人家肯定不会卖,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价格也贵。
  看来只能自己进山去抓,或者从乡亲们那里想想办法。”
  很快,夏长海心里就有了主意。
  次日
  寧夏村的村口。
  乡亲们看著那桌子、小黑板还有秤,莫名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曾经有一段时间,夏长海收山货的时候,场面好像也是这样的。
  不同的是,上次在现场张罗的是夏长海、王喜栋和赵二溜。
  而这一次,换成了夏长海的表弟李浩然和赵二溜。
  “赵哥,又有新的营生啦?”
  “是啊,山河。难不成又是要收山货?”
  “上次收的山货都已经卖光啦,再收就得等到明年咯。”
  “老赵,这次是谁来收货呀?”
  “是你收,还是夏长海收?”
  自赵二溜那次上山救人之后,村里当面喊他“二溜”的人就寥寥无几了。
  年轻一代都一口一个“赵哥”地叫他,年长些的人也开始称他“赵山河”或者“老赵”。
  就连杨玉凤在村里走路时,都能昂首挺胸了。
  这一切自然源於她对夏长海满心的感激。
  那种常年被人在背后议论的酸楚滋味,只有亲身经歷过的人才能深刻体会!
  望著围拢过来的人群,年轻的李浩然脸上露出一丝侷促与慌张,他此前从未经歷过这样的场面。
  一时间,他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別担心,有你赵哥在!”
  赵二溜拍了拍李浩然的肩膀,
  “去,把要求写在小黑板上,这边『七四三』的事儿交给我来处理。”
  “知、知道了,麻烦赵哥!”
  “这有什么麻烦的,夏长海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赵二溜胸脯一挺,以往看惯了夏长海威风模样的他,此刻也不自觉地模仿起夏长海的架势。
  “都过来看看,夏长海兄弟又来给大家送福利啦!对,就是送福利!”
  赵二溜觉得从夏长海嘴里无意间说出来的这个词,特別带劲。
  “这次不收山货,要收活物。”
  活物?
  眾人一愣,心里疑惑:啥活物??
  见大家不明白,赵二溜指了指小黑板,说道:
  “自己看吧,要求都写在上面呢。”
  此时,李浩然已经把夏长海事先交代好的內容写在了小黑板上。
  不得不说,这小伙子生得五大三粗,字却写得颇为秀气。
  “野兔,3毛一斤。
  狍子,5毛一斤。
  野猪,8毛一斤。
  ……”
  別看这些价格乍一听不算高,但別忘了,夏长海要的都是活物。
  这就意味著,这些猎物都是带皮称重的!
  猎人进山打猎,不管猎到什么猎物,第一时间都得给猎物放血。
  一来,猎物死后,如果不及时放血,肉就会发臭。
  二来,猎物並不是所有部位都能吃。
  心肝肺等內臟,在后世或许还能值些钱,但在这个肥肉比瘦肉金贵的年代,根本没人看得上这些內臟。
  这些內臟本身没什么油脂,做出来的肉吃起来还很柴。
  所以,这些內臟自然就成了餵狗的首选!
  正常情况下,放血这一套流程下来,猎物的体重至少会下降20%-30%。
  也就是说,夏长海看似1元一斤的收购价,实际上差不多相当於1.2元- 1.3元!
  这么一算,夏长海给的价钱可就相当高了!
  在这年头,山村里的人文化水平普遍不高,但能不能挣到钱,那可是另一回事。
  野味本来价格就比家养的禽畜低,可夏长海却开出了比家养禽畜更高的价格。
  不用多说,乡亲们立马就意识到这其中有巨大的利润!
  现在唯一的难题,是活物不好抓!
  本来这个时节上山围猎就很困难,更別说要活捉猎物了。
  一时间,眾人都有些迟疑不决。
  “老赵,非得要活的吗?死的不行吗?”
  “是啊,实在不行的话,死的价格低一点也行,活的太难抓了。”
  “山河,你跟夏长海说说,让他活的死的都收唄。”
  “……”
  赵二溜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
  “必须得是活的,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
  “要是收死的,我在这儿费这么大劲干嘛,直接去集市上买不就得了。”
  山里的集市啥东西都缺,唯独不缺野货。
  见大家还在犹豫,赵二溜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说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野猪、狍子不好抓,野兔还不好抓吗?”
  “这个时节的野兔,一只少说也有三五斤。你们就算一家一天抓一只,那也能挣1块钱!”
  “运气好点,抓个两三只,那可就能挣好几块钱了。”
  “反正在家閒著也是閒著,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听到最后这句话,眾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对啊,在家閒著也是閒著,又没什么成本,抓到了就能赚钱,抓不到也没什么损失!
  而且就像赵二溜说的,抓野兔也不需要什么技术,
  老人、妇女、孩子,哪怕是七八岁的小娃娃都能动手去抓。
  这不过是跑跑腿的事儿。
  正好可以让那些精力过剩的小傢伙消耗消耗体力!
  省得他们整天在村子里上躥下跳,四处捣乱。
  运气好的话,一天抓个两三只,就能挣好几块钱!
  男人上一天班又能赚几个钱呢?
  远的不说,就说在林场看窝棚的零工,累死累活一天也就赚个八九毛,还不够买一斤猪肉!
  等男人回家后,如果发现老婆孩子每天赚的钱比自己还多,那场面,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
  正好年关也快到了,正是用钱的时候,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给孩子扯块新布做身新衣服也好啊!
  眾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情绪也跟著激动起来。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爷们儿都让让道儿啊。”
  眾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村西头老吴家的娘儿仨。
  徐梦云带著两个孩子,推著一辆小板车。
  “这是……狍子?”
  狍子,也叫雷尼玛,幼崽走路一蹦一跳的,模样傻愣愣的,所以又被叫做傻狍子。
  徐梦云大大咧咧地把小板车推到赵二溜跟前,说道:
  “老赵,这玩意儿能行不?昨天才打到的,后腿折了。”
  说完,她忽闪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赵二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