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这群新领民们,基本都是其他领主的佃户。
  而且都有家庭在,他们表示想等冬天过去后,去把人接过来。
  对此高德不置可否。
  他们现在处於最狂热的时候,说的话听听就好。
  只有利益加上精神上的满足,才能把人牢牢拴住。
  不过其中最令他惊喜的,是那个叫做比尔的。
  也就是那个疑似魔法学徒的男人。
  “说说你的出身。”
  他对这个人很感兴趣,他领地目前一个识字的都没,除了他自己。
  剑姬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
  “大人,我叫比尔,曾经在烛堡当过几年杂役。”
  对方的开场白让高德恍然大悟,原来是在烛堡泡过墨水的人。
  烛堡是位於金兰王国边境,也就是高德所在的位置以南,距离大海一步之遥。
  那里是一个奇怪的政体,这座宏伟雄大的三环同心圆城堡,不是由武力或者財富统治,而是由知识统治。
  在那里常驻了三个教团,分別是工匠之神贡德,知识之神欧格玛,学习之神丹涅尔。
  领袖被称之为卷宗守护者,往下则是第一阅读者,再之下是八名大阅读者以及其他卷宗学者。
  进入烛堡的人必须提交1000金幣的书籍或者知识作为门票,並且每次进入最多十天。
  出去后则一个月內不得再度进入。
  这里號称收集了整个世界的所有知识,你能在典籍上得到的答案都能在这里寻求。
  至於你提交的东西值不值这个价,烛堡的学者会有自己的一套估量。
  “难怪你如此博学。”
  在烛堡出来的人,哪怕不能成为一位学者,成为一名靠知识谋生的领主內臣还是没问题的。
  面对高德的询问,比尔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如果可以,我寧愿自己不懂得这些知识。”
  他为高德揭开自己曾经一直想隱藏的伤疤。
  他犯了个错,烧毁了一本绝本书籍,虽然守护者很宽鬆没有对他降下惩罚。
  但他还是被驱逐了,烛堡不会再接受一个冒失鬼。
  在他离开烛堡打算回家时,一个男人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对方举手投足之间带著一种和人群的生疏感,比尔通过自己往日的学识判断出眼前这个人。
  一定是来自一座法师塔的施法者,只有那群人才会穿著华丽长袍又疏远人群。
  男人离开后他跟了上去,经过短暂的对话,对方也被比尔丰富的学识所吸引,希望他可以到法师塔做客。
  年轻的杂役哪懂人心险恶,一口答应下来。
  在喝下一杯甜蜜的酒后,等他再度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旁边是几具只剩下骨头的残骸,身下更是布满了黑色的血跡。
  “那个该死的黑巫师,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种痛苦。”
  他举起手让高德仔细查看,这时他才发现。
  原来他的这只手,根本不是坏了。
  “死灵法术中的枯萎术。”
  一种可以让植物枯萎,也能用在人体的法术。
  黑巫师指的不是学习邪恶法术的人,而是指使用法术为恶的人。
  “是的大人,不仅如此……”
  他翻转了一下手,上面是一处伤口结痂后留下的痕跡。
  “火烧,刀割还有……用针凿吗?”
  比尔惊讶地看著他。
  “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的?”
  “和你一样,我也是在知识的包围中长大的。”
  只不过包围可能跟你理解的意思不太一样。
  “那个巫师还给我下了印记!”
  高德看了一眼,並没有发现什么。
  “灵魂標记?”
  “是的大人。”
  高德咋了咋舌,有点棘手啊。
  灵魂標记可以在一个目標身上留下印记,之后只要对方还在本位面,就能被施法者隱隱感受到。
  而且这个標记只有施法者本人才能看见。
  也就是说,高德如果留下他,未来可能会对上一个黑巫师。
  『这笔生意划算么?』
  高德思忖了下,目光在瞥到身旁的剑姬时,眼神一亮。
  怕个鸟,旁边这姐们身上可是有禁魔石的。
  那玩意高德不知道对那群厉害的施法者有没有用,但对付一个低位施法者肯定有效果。
  因为他的那根吊坠已经被剑姬废了,除非双方离远点。
  否则高德的吊坠不会有任何效果。
  “灵视”
  周边的环境骤然失色,一团黑色的印记被烙印在比尔手上。
  他原本只是想试试看,没想到竟然真可以。
  一条蛇环绕在一个火圈之中,真正让高德关注的,是位於最底下的骷髏。
  “原来是塞尔的那群狗东西……”
  “你放心住下,只要我在这没人可以欺负你。”
  虽然他的右手废了,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进行抄写,但一个识字的人用起来可比那群不识字的方便得多。
  处理完內政,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走,咱们的俘虏应该醒了,去看看。”
  他无法在短期內提供实际性的物质,不过他可以提供情绪价值。
  拉尔夫和几个青壮把被束缚双手的皮克和亨利拖出来。
  两者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扒光,就这样躺在冰冷的草地上。
  高德和一眾人站在台阶上,背后是映火光的议事堂。
  那群领民身上穿著不太合身的保暖衣物。
  高德则依旧是那套单薄內衬。
  与之相反的,皮克和亨利光著身子站在寒风之中,头髮被风吹得凌乱,牙关轻咬。
  不时打个冷颤,呼出的气息迅速凝结成白雾。
  边境的天气就是这样,降温总是突然性的,早晨还只是有些冷,到现在就已经冷得让人无法接受了。
  天气就像欧吕尔一样,善变。
  远处几个正在休息的工匠,被高德搞的这一出吸引注意力。
  杰西卡则是抱著母亲的腿,目光直勾勾地看著亨利。
  本在旁边满脸通红,寒风也无法止住他內心的怒火。
  他今天差点失去两个家人,作为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这如何让他不愤怒。
  站在高德身后的眾人也是如此。
  一个个都被喷涌而出的怒火所填满。
  尤其是皮克,这个人有时候甚至会在他们中发泄兽慾。
  他们亲眼目睹过一个少女因为他的残虐而死。
  “我知道,你们很愤怒。”
  高德的声音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