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季川打断的韩杨被嚇得打了个寒颤，稳了稳心神继续说：“我是说真的季队，你是没看到，姜姜看见你吃夏医生给你夹的菜后，整个人……”
季川驀地整个顿住，他什么时候吃夏菲夹的菜了？
他腾地从床上起身，步步逼近韩杨，脸色深沉，目光阴翳，问：“我什么时候吃夏菲夹的菜了？”
“啊？”韩杨被他问得有点懵，心说你啥时候吃的你心里没数吗？
“就夏医生说感谢你上午陪她之类的，然后你夹起来就吃了，都不带犹豫的。当时姜姜都……”
操！
怪不得姜至整个饭局情绪都不对，像是蒙上了一层撕也撕不掉的哀伤。
如果说她一开始不高兴是误会他上午和夏菲在一起，那么她最后的隱忍难过应该是看到了他吃夏菲夹的菜。
季川，你真是嘴欠！
休息区的走廊里不少人往外走，季川提著一颗慌乱的心大踏步地往姜至休息的房间走。
可临到休息室门口，季川却又陡然顿住。
他准备敲门的手居然有点抖，久久没敢敲下去。
看到他吃別人夹的菜，小姑娘心里估计要难过死了。
这姑娘气性还大，肯定要生气了。
一时之间他竟生出害怕的念头，怕姜至不肯听他解释。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心理感受。
可是类似的心理感受，姜至在他面前又体会过多少次呢？
季川，你真是个混蛋！
就在他万分纠结时，休息室的门开了。
开门的是许顏，见到季川出现在门口，先是一愣，然后明白过来他应该是来找姜至的。
许顏问：“季队长，你是来找姜姜姐的吗？”
季川非常不绅士地往休息室內瞥了一眼，“嗯，她人呢？”
“姜姜姐换了衣服后就出去了，但应该没走，我看车钥匙还在桌上。”许顏解释说。
季川点点头，准备转身走，视线无意识落在许顏手里的手提袋上，里面装的是姜至今天穿过的黑色裙子。
他盯著手提袋问：“这是……”
注意到季川的视线，许顏把手里的东西往上提了提，说：“这是姜姜姐新买的裙子，午饭回来就换下来了，说是不合適，让我拿去扔了。”
季川低垂的目光一滯，认出这是上一次两人吃烤肉时姜至看中的那条裙子，当时她也是说不合適就没买。
许顏看著手中的裙子，十分惋惜，“可是明明很適合姜姜姐啊，听说姜姜姐很多年不穿裙子了。”
“很多年不穿裙子是什么意思？”季川沉声问。
许顏抬头看他，被他眼底的冰冷嚇到了。
她想了想说：“以前大家聊天的时候听別的同事姐姐提起过，姜姜姐应该有十多年没穿过裙子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不喜欢吧。”
季川脑中瞬间思绪翻涌。
姜至不穿裙子应该不是不喜欢，而是有其他的原因。
十多年不穿裙子的她今天却穿了，穿的还是自己曾经说很適合她的那条裙子。
姜至是专门穿给他看的！
她还专门画了精致的妆容，季川看见了，美得令人心动。
可现在她却要把裙子捐掉，不是因为不合適，是因为伤心了。
被他伤著心了！
季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紧绷的神经极度拉扯著他的身躯。
他中午不该跟她慪气，该主动解释的。
许顏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跑回休息室，拿了什么东西后又回到门口。
她把手中的东西往季川面前一递，说：“季队长，姜姜姐为了搭配裙子还专门买了新鞋子。”
“可能鞋子有些磨脚，我看见姜姜姐脚腕磨破了，你把这个给姜姜姐送过去唄。”
许顏手里是个创可贴，粉色的，很可爱。
季川接过创可贴拿在手中，明明很薄很轻的东西，此刻他却觉得千斤重。
姜至，你没长嘴吗？
有什么疑问不会来问吗？
我都会告诉你。
许顏见季川久久不言，便准备离开，刚走两步便被季川喊住了。
“许顏——”
……
换了衣服的姜至独自在度假区內走著，面色有点白，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神采。
像个被吸走灵魂的傀儡，漫无目的走著。
脑海里全是中午的场景，夹菜这种事，再亲密不过了。
她第一次觉得，跟在季川身后跑太累了。
以前不管季川怎么拒绝她，她都能不管不顾地向他走。
前提是他身边没有別的女人。
可现在呢？
她觉得好累，走不动了。
平静的湖面隨著微风盪起层层涟漪，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洒在湖面，波光粼粼。
姜至落寞地坐在湖边的树根下，无光的眼神微微垂著，目光定在脚腕处受伤的位置。
白皙的肌肤上，因摩擦渗出的丝丝血跡早已经干透了。
那双鞋子其实很不舒服，但搭配那条裙子是最好看的。
她想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留给季川，却把最难堪的一面留给了自己。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伸出手指划开接听键，来电人是乔希。
也是她这次盛装出席相亲大会的狗头军师。
乔希一副八卦的样子：“姜姜，快说快说，战果如何？季队长有没有想要把你……”
一听乔希提起季川的名字，姜至立马打断了她：“希希，別提他。”
电话对面的乔希一听姜至语气不对，立马问：“怎么了姜姜，发生什么了吗？”
姜至沉默了，她心里很乱，头也很痛，她不知道怎么该跟乔希开口。
“姜姜，怎么了姜姜，你別不说话。”见姜至沉默，乔希有一点著急。
“希希，我是不是不该去招惹他？”姜至嗓音带著哭腔，“我以前以为他应该是对我有感觉的，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
听她这样说，乔希立马否认，她跟季川之间的事，姜至都有跟她说起过。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分析，季川就是对姜至有感觉。
“姜姜，你听我说……”乔希刚想说话，却被姜至打断了。
“我之前问过他很多次来不来相亲大会，他回答得不清不楚的，但他来了，却是跟夏菲一起。”
乔希：“……”
乔希是知道夏菲的，姜至跟她提起过。
乔希安慰道：“姜姜，或许有什么误会呢？去问清楚好不好？你別胡思乱想。”
她太了解姜至了，最怕她胡思乱想钻牛角尖，又陷入自怪的境地。
可是姜至好像没听到乔希的话，怔怔直视著前方，眼眶氤氳著水汽，语气前所未有的苍凉。
“其实夏菲人挺好的，家世好、工作好，人也长得漂亮，最起码身心健康。”
“不像我，我心理有问题，我……我有病。”
“希希，我是不是……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