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他看著晴朗天际，迎著洒下日光，虽是询问之语，可语气中却是篤定。
脑海里疯癲之音突然没了声。
沈兰因敛眸，“暗语唯有我同赤阳知晓。”
体內之人却明白意思，且操控身体这段时间没有露馅，赤阳都未看出来。
起初他以为是什么孤魂野鬼精怪，若非对方主动留信挑衅，根本猜不到他的身份。
对方还是无声。
“你故意让我发现你是谁，如今为何又不说话。”
须臾，脑海里声音响起，“是，我就是你。”
“上一世的你。”
沈兰因转身，自暖光中退回阴影之中。
“不知道什么原因，醒来便在这里，在你的身体里。”
沈兰因走到雕木窗旁，棋盘上黑白棋子还未分出胜负，他捻起一颗棋子落下。
脑海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上一世我同阿九为奸人两头骗，我们相互误会，阿九一气之下……自绝。”
沈兰因捏著棋子的手微顿，脑海里的声音由悲痛转为激动，“结果我就回到了这个时候，在你的身体里。阿九却同你撇清关係跟霍子都日渐交好，我无法眼睁睁看著只能將上一世的一些记忆一点点透露给你。”
“想，你有这些记忆一定能有所改善，结果……没想到，阿九也有上一世记忆。”
沈兰因捏著棋子的指尖收紧，指尖因为太过用力泛白，“所以，是因为上一世的你，否定了今生的我。阿九才会同我撇清关係，疏离冷漠。”
脑海里犹豫许久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是上一世的你，你是今生的我。我们本就是一个人。”
沈兰因薄唇轻扯，是讥讽冷嘲，“没有你，我同阿九会如梦境一般美好幸福。”
“没有我，你就会成为我。”
“没有我，你不会有上一世的记忆，將会走上我的路。”
“不！”沈兰因握紧棋子，斩钉截铁，“不会！我不会！”
“你会。”脑海里声音反驳，“你就是我。”
“不！不会！”沈兰因“刷”的起身，满目冷冽，“你被骗，被误导是你蠢！我不会！”
沈兰因无法接受，没有他，他就会成为他。
成为那个，让阿九自绝的他。
“即便是误导有误会，阿九也不会是把性命当玩笑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沈兰因追问。
脑海里迟迟没有声音，许久才道，“这些都已经过去，我们应该共同应对现在。”
“阿九跟霍子都定亲了，你想看著阿九嫁给別人吗？”
“不。”沈兰因眉间肃冷，“我不会让阿九嫁给別人。”
“对。”脑海声音赞同，“我们应当联手，夺回阿九。”
“怎么夺？”沈兰因低声。
“把身体交给我，我去杀了霍子都，他死了一切迎刃而解。”
“呵呵。”沈兰因忽而轻笑，脑海里声音一顿，“你笑什么？我的计策有问题？”
“没问题。”他薄唇轻扯，“你都说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在计划什么？你说我会不知道吗？”
“你想夺占我的身体。”沈兰因眉间疏冷，篤定声音平静没有波澜，“你故意把那些记忆透露给我，是真的想增加我挽回的机会吗？”
“你早就知晓阿九也有上一世记忆，却將这些透露给我，让我现实对面阿九的陌生疏离，梦境却儘是美好幸福。”
“让我形成强烈落差，击破我的心理。”
“你在我身体里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为什么最近才出现以前只能给我看断断续续梦境？”
沈兰因轻言细语，慢条斯理，“让我猜猜，你是不是付出了某些代价来到这里，想要所谓的弥补挽回。”
“结果却发现夺不了身体，只能用那种方法击破我的理智，然后就能在我意志薄弱时夺掌身体。”
“先让我生出警惕，再故意泄露你的身份，说我们二人本就是一人，有共同敌人，让我降低对你的戒备性。”
“一但我同意，这身体就是你的，你就能在这里用著我的身体，去找阿九再续前缘了。”
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慢，脑海里的声音全程没有插话。
很久很久之后才低低渗笑，谎言被揭穿不再偽装，阴鬱疯狂，“绕了这么大个圈子，还是没能骗到。”
“果然是这一世的我啊，真希望你不要那么敏锐。”
他直接承认，“我很早就在了，却只能亲眼看著阿九疏离撇清关係，同霍子都越来越亲密却无能为力。”
“是误会！只是误会！”
“只要同阿九解释清楚，我们就能重归於好！阿九怎么能跟其他人定亲！”
若非阿九突然定亲，他本打算徐徐图之悄无声息掌控这具身体，但他控制不住！
每次透过这具身体的眼睛看到阿九跟霍子都甜蜜恩爱，他都恨不得立马掌控身体。
“明明……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就剩一个月……”
他低声喃喃病態哀泣，“我为什么要听信一面之词置气，为什么没多问两句。”
“祝夫人把攻略计划给我，说祝玖要將我让给別人报答养育之恩，我当时为什么置气，为什么没回答娶她，为什么要说让她去死。”
“被我毁了！全都被我毁了！”
脑海里的声音情绪明显不正常，如同悬崖边摇摇欲坠的人，只要一阵轻风便永坠深渊。
或者说，他早在目睹祝玖倒下的剎那就已经在深渊了。
听著他癲狂自怨、自恨的自语，沈兰因没有半分波动。
自己最了解自己，几分真心，几分是为自己放下防备警惕。
他再清楚不过。
“对啊，被你毁了是你自己亲手毁了一切。”
沈兰因眸色冰冷，“你不止毁了你自己，还毁了我！毁了我原本能拥有的一切！”
“你有上一世，霍子都有今生，只有我，唯独我！”
“你们一个曾经拥有，一个现在拥有，我呢？”
脑海声带著引诱蛊惑，“我们可以联手，合作。”
“你害我至此还想夺我身体，还想联手合作？我只想弄死你。”
“人不需要合作，我自己也能夺回。”
沈兰因“啪”的一子落下，这方局势大转。
“你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没了你我就会成为你。”
“那你就待在里面好好看著，我会不会成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