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道恩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离开了家门。
晨雾尚未散尽的石板路上,道恩的布鞋碾过昨夜未乾的露水,在青苔斑驳的砖缝间发出黏腻的声响。
肩头斜挎的帆布包隨著步伐轻晃,步行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道恩便走到了猫头鹰杂货铺所在的街道。
街角咖啡店新漆的遮阳棚下,老板正忙著摆放桌椅,看见道恩从巷口走来,原本刚刚新买的椅子瞬间摔到了地上,连忙挤出一张笑脸朝道恩问好。
“您也早。”
道恩望著焕然一新的咖啡店,笑著拒绝了老板请客喝咖啡的要求。
熟悉的风铃声响起,道恩推开了杂货铺的大门。
店铺內,刚刚睡醒的迪高还穿著睡衣,手中的苹果肉桂卷刚送到嘴边。
“等等,你先別过来!”
一见到道恩进门,迪高的先是一愣,隨即立马往桌子底下钻去。
隔著数米的距离,確定了道恩没有轻举妄动后,迪高才探出半截脑袋。
“早啊,老板。”
见到迪高如此精神,道恩招呼道:“今天有閒情这么早来?”
“谁是你老板了!”
迪高警惕得很,完全不入道恩的套:“你先说那两兄弟是不是你乾的?”
“是我乾的。”
道恩供认不讳。
“你可別想著狡辩……我去,你这傢伙还真是胆子大。”
迪高咂了咂舌,没想到道恩就这么说了出来。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道恩这个把黑街搅得满城风雨的傢伙还敢光明正大的来找自己。
道恩將外套掛在衣架上,笑道:“放心好了,我前天那个惨样,就是雷夫本人来了都未必认得出我。”
虽说这话是在开玩笑,但当时道恩那副血肉模糊的模样,確实也只能看出个人形。
“我希望最好是这样。”迪高嘴上骂著,但还是从柜檯下钻了出来。
“有吃的吗?”
“就麵包。”
迪高一边翻找著茶叶,一边把桌上吃剩下的半块黑麵包递给道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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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恩也不嫌弃,接过麵包就塞入嘴中,大口咀嚼了起来。
虽然只是普通的黑麵包,但这玩意的品质已经比寻常麵包店强上很多。
道恩敢这么大口吞咽,就已经说明这麵包基本是麵粉做的了。
“慢点吃,別把自己噎死了。”
嘴上嫌弃著道恩狼狈的吃相,迪高还是给道恩递上了一杯热茶:“你昨晚干啥去了?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哪怕道恩出门前有心收拾了一下,但迪高还是闻到一股焦糊味。
迪高敢肯定道恩一定又在搞什么事情。
“复习魔法。”
“复习?你的复习是对自己乱用魔法自残吗?”
迪高指著脸上道恩下顎处未乾的血跡,吐槽道:“不是我说你,这种乱用治癒术的癖好真该改一改了,迟早有一天你要被生命女神诅咒的。”
用魔法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小事。
按照当代的理论来说,使用对应的魔法就要遵守对应的规则。
就好比高速公路上经过收费站要交钱一样天经地义。
像道恩这种有事没事就用治癒术的人,就好比三天两头飈到120迈,冲卡后不忘对著摄像头竖中指。
“放心吧,我跟生命女神混的可熟了,没事的。”道恩的表情摆明了他没有去听迪高的建议。
“你就吹吧。”
迪高撇了撇嘴,显然是没有把道恩的话放在眼里。
“行了,老板,问你个事情。”
咽下口中的麵包,道恩正色道:“有没有兴趣做个大生意?”
“大生意?”
听到道恩说起大生意,迪高连忙换了张面孔。
“有多大?”
“五枚金幣。”
道恩伸出手掌。
这个数目属实不小,之前特蕾莎给他的金幣也就七枚,等於是一下出去了他的大半身家。
“做!”
“不嫌弃我了?”
“嫌弃啥啊,你就是我亲爹!”
迪高白了道恩一眼:“管你要干什么大事?做生意嘛,当然是钱怎么多怎么来了。”
听到预料中的答覆,道恩微微一笑。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来找迪高的原因。
虽然二人只认识了三个月,但迪高一向都是收钱办事,不计风险。
作为一个刚来黑街的新老板,迪高也需要这种方法来打开局面。
二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好,那就借你你的链金室用一下,再帮我备上这些材料。”
道恩递出早就备好的纸条。
“我看看。”
合作过多次,迪高熟练无比,扫视著道恩的要求,隨后把要求收入袋中。
“狼牙粉末没有了,我给你换成独角鯨的角粉?”
“行。”
道恩一怔,隨即点了点头。
若是分解法阵,独角鯨角粉末效果比狼牙更好,只可惜这在游戏里属於偏方,道恩一时也忘了这茬。
得到道恩的回应,迪高转身朝著他的储藏室走去,不一会,各类大包小包的材料就被他丟在了桌上。
將钥匙丟给道恩,迪高转头就瘫在椅子上:“拿去,这链金室你以后想用就用吧。”
……
冰冷的地下室还是一如既往的脏乱。
道恩將之前多做的败血药水换了个位置,將腰包里的法阵核心掏了出来。
將所有材料预製完成,道恩拿出一把镊子,对准了放置在羊皮纸上的药瓶。
嚓。
镊子钳住核心的瞬间,镶嵌其间的暗红符文突然迸出血火!道恩右腕急转,蘸取鯨角粉末的鹅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尖锐的折线,尖锐的古语从喉咙中滚落。
伴著吟唱,封装核心的瓶口突然喷出血气,將飞散的粉末灼烧成闪烁的磷火,在道恩紧绷的侧脸上投下诡譎的光斑。
是时候了。
眼见仪式稳定,道恩掏出配置好的溶液,小心地浇筑在疯狂扭动的核心上。
溶液接触碎片的瞬间,实验室所有烛火同时转为血红色——那是法阵核心最后的挣扎。
“接下来只要等待就好了。“
见法阵残片开始稳定自我分解,道恩长舒了一口气。
道恩搬来椅子,贴著墙壁坐下,静静听著头顶柵栏外传来车轮撵过水洼的声音。
“嗯?”
道恩眉头忽然一皱,抬手朝肩头抓去。
一滴血落在了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