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九月二十三,周四,清晨,晴。
活力朝阳透过窗帘缝隙雀跃地挤入沈默言臥室,却在转瞬之间被屋內所笼罩的浓浓死气与怨念吞噬殆尽。
“呃啊......”沈默言像尸体一般垂著头坐在床边,同时嘴里也在无意识地发出丧尸般的低吟。
“起床,该上......”沈默言的父亲推门而入,刚要叫醒他,但在看到面前这个场面时瞬间止住了声音。
片刻后,他再度开口:“大早上的,弄得这么嚇人......起来了就出来吃饭。”
沈默言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头,扶著桌子虚浮的站起了身。
沈默言的父亲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睏乏与虚弱,眉头微皱,开口问道:“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回来吃口饭倒头就睡,结果睡到现在还没醒?”
沈默言连开口的欲望都没有,只是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而后慢慢的挪出了屋。
充血的眼白,漆黑的眼圈,沉默的早饭以及......狐疑的父母。
餐桌上,沈默言的母亲看著自己儿子这种状態,没忍住问道:“要不要给你请个假?”
沈默言摇摇头:“不必,我在课堂上睡的更香。”
虽然床很舒服,但在家睡觉不去上学总会有一种负罪感。而且没有老师讲课的白噪音,反而睡的不够踏实。
沈默言父母:“......”
诚如沈默言同苏子衿之前所说,他的父母对教育孩子这件事上更偏向於国外的放养式教育。所以即便沈默言如此『畅所欲言』,他们也没过多的进行干涉。
当然,放养的前提是,他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严重影响。
比如——拱邻居家小白菜。
自己的路是自己选的,哪怕走错了路,最后也只是怪自己的幼稚和愚蠢罢了。但要是破坏他人的路,那就是人品道德问题了。
在这种奇奇怪怪家庭教育下诞生的沈默言,思想三观在某些意义上也有些怪异。在某些事情上,他的思维逻辑乃至行为处事上都算是比较成成熟明智的,但在另外某些事情上......嗯,只能说懂得都懂。
一顿沉默的早饭吃完,沈默言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捋了捋头髮,穿上鞋就走出了门。
楼下,苏子衿背对著单元门,正低头玩著手机。
昨夜她还是不可遏制的做了噩梦,哪怕已经在晚上回家的路上从沈默言口中得知『命祟』这个东西是无害的。
毕竞当时的视觉衝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很难不去想啊!
但噩梦归噩梦,她却並没有怎么被影响睡眠。因为除了命祟,她的梦中还有沈默言。
苏子衿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沈默言,自己心中就会被一股浓郁的安全感所笼罩,更何况在梦里......沈默言始终牵著自己的手未曾放开。
就像当初世界毁灭伊始时那样。
“吱呀——”
单元门被推开,苏子柃下意识將手机锁屏扭头看去,却见有些无精打采的沈默言此时正打著哈欠朝她抬了抬手。
“早呀同桌~”苏子衿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了一抹笑容。
夏日那並不其猛烈的展风徐徐拂过,苏子衿款款而立,她的鬢髮於风中微微摇曳。
“......早。”沈言喉结微动,轻轻点头如是回应道。
连阳光都无法驱散的死气在苏子衿面前却宛若笑话一般,转之间就被彻底清空。
沈默言感觉自己『尸体』暖暖的......
当然『暖度』仅限上学这条路,当进入教室后他便重新化为尸体,从书包里掏出抱枕,『噗通——』一下趴在了桌上开始补觉,其动作之迅速让苏子衿都愣了几秒。
她记得在高中前两年,沈默言也出现过数次这种到教室就睡觉的情况......合著头天晚上全是处理超凡生物去了!?
自己活了这么多次时间线都未曾在世界毁灭前见过所谓的超凡生物和超能力者,为什么自己的同桌像是日常一样动不动就能遇到啊!
······
不知睡了多久,沈默言突然感觉自己的头皮有些发痒。他缓缓睁眼,窗外的蓝天和充足的睡眠令他神清气爽,同时轻微的疼痛感於头顶快速袭遍全身。
?
沈默言猛然起身迅速扭头,抓到了一只偷腥呃......偷头髮小贼!
苏子衿捏著一根头髮,此时正满脸无辜地眨眼看著沈默言,完全没有做坏事被抓包的觉悟。
“苏大小姐,你都多大人了,还薅我头髮玩?”他因为充足的睡眠而完全没有一丝起床气,该说不说,教室才是世界上最舒服的房间,书桌是世界上最爽的床。
“玩什么啊......我是看到你头上有白头髮,帮你揪下来嘛!”苏子衿说著,將手中那根头髮举到了沈默言面前,“喏,这样的你头上还有好几根呢。”
沈默言扫了一眼,的確是根白髮。
虽然他对自己的发量很有自信,但他还是开口道:“下次不要乱揪......白毛多好,省去染髮钱了。”
“可我感觉黑色更適合你,而且也更符合你的气质。”
“国人人均白毛控。”
“......看得出来,你是睡爽了。”
“包爽的。”沈默言一边伸著懒腰,一边瞄向教室前方的掛钟。
——14:12。
现在是下午第一节课的课间。
他身子一僵,扭头看向苏子衿,语气中稍稍带上了些许不可置信:“我在课桌上睡了七个小时?”
“是啊。”苏子衿无奈道:“要不是你还有呼吸我都以为你睡死了......中午秦詡过来想要蹭饭,结果怎么叫都叫不醒你。”
沈默言沉默片刻,又问道:“我上课的时候没有说梦话吧?”
“有。”苏子衿眼神坚定。
!!!
“我说什么了?”沈默言立即追问。
苏子衿微微歪头,边回忆边道:“唔......好像在叫酥妲己的名字,一边喊一边说什么『不要舔哪里啊!那里是裊裊的地方......不要再舔马桶啦!』之类的。”
沈默言脸『嗖』的一下变红:“在上课时候说的吗?都谁听到了?”
然而苏子衿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实在是没有忍住,掩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沈默言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没想到竟然出卖了组织!亏我这么信任你!
坏女人!
“哈哈哈哈......”苏子衿笑得枝乱颤,许久后才重新调整好状態,笑盈盈地朝著沈默言道:“咳咳,对了,秦詡中午来找你除了蹭饭之外好像还有別的事情。”
“哦。”
“誒呀好同桌別生气嘛~开个玩笑啦......饿了吧?”苏子衿说著,从桌洞里掏出了一袋牛奶和麵包,“喏,给你买的红枣牛奶和麵包,补补血,顺便填填肚子。”
沈默言本想矜持的拒绝,但肚子却『咕嚕』地叫了起来。
沉默片刻后,他还是接过了牛奶和麵包,虽然感觉有些丟人,但还是嘴硬『傲娇』道:“不许再有下次,知道吗?”
“好的,沈大文豪~”
看著苏子衿的表情,他知道,对方绝对会有下一次。
不过......无所谓了。
麵包真豪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