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金星电子厂內已是一片忙碌。
厂长张国军特意换上了那套藏青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他站在厂门口，不时抬手看表，目光频频望向厂区大门的方向。
“老张这是等谁呢？”车间主任老王叼著烟，眯眼打量著反常的厂长。
“听说今天有大客户要来，”质检组的刘姐一边擦拭著“优秀企业”的铜牌，一边压低声音说，“看厂长这架势，怕是笔大单子。”
“我猜是深城的李老板，”装配线上的老周放下手中的镜头模组，语气篤定：“王娟去深城跑了七八趟，就为了那一万片的摄像头镜片订单。”
“那可未必，”仓库主管老李插话道：“羊城的王老板手里握著两万片视频压缩卡的订单，张厂长上个月特意过去拜访，听说在人家公司楼下等了一整天。”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著，手上的活计却不敢怠慢。
厂区里里外外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常年积灰的“安全生產”標语牌都被擦得鋥亮。
突然，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735i缓缓驶来。
阳光洒在车身上，折射出迷人的金属光泽，21寸的铝合金轮轂在转动中闪烁著冷光。
车子稳稳停在厂门口，司机模样的中年人快步下车，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一只鋥亮的皮鞋率先踏出，紧接著是剪裁得体的深灰色定製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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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陈天？”老周眯起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从车上下来的年轻人。
確实是陈天，但已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陈天。
曾经穿著工装、在流水线上埋头苦干的年轻人，此刻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
他抬起手腕上那块不知品牌的手錶，与记忆中那个总是用袖子擦汗的身影判若两人。
“张厂长，久等了。”陈天微微一笑，声音沉稳有力。
他的目光扫过熟悉的厂房，在曾经工作过的流水线上稍作停留，那里还放著他用过的工具盒。
张国军快步上前，双手握住陈天的手：“陈总太客气了，您能来，是我们厂的荣幸。”
工人们面面相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四个月前还和他们一起在流水线上组装镜头的陈天，如今已是能让厂长如此恭敬对待的大客户？
“张厂长见外了，叫我小陈就行。”陈天很谦虚，並没有发达后角色互换，见到原僱主的趾高气昂。
两人寒暄片刻。
陈天从王磊手中接过文件，对张国军说：“这次来，是想谈谈一百万台视频摄像头模组的订单。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看看3號生產线，毕竟，那里是我曾经工作的地方。”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工人们心中激起阵阵涟漪。
他们看著陈天朝3號產线走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和他们一起在食堂排队打饭的年轻人，已经站在了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
参观完產线，陈天被张国军请到办公室中，刚刚落座，王娟端著托盘款款而入。
她今天穿了一袭墨绿色国风旗袍，裙摆绣著精致的牡丹纹，紧身面料勾勒出曼妙曲线，开衩处若隱若现的白皙长腿隨著步伐若隱若现。
隨著高跟鞋的节奏，王娟扭动著浑圆臀瓣朝陈天走来，胸口夸张的弧线隨著走动发出轻颤，玲瓏曲线在陈天眼前展露无余。
“小陈总，喝水儿~”王娟俯身奉茶，旗袍领口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雪白沟壑，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与茶香交织在一起。
陈天不动声色地接过青瓷茶杯，抿了口茶，润了润发乾的喉咙。
“谢谢娟姐。”他目光扫过王娟手腕上的翡翠手鐲，那是去年张厂长在港岛佳士得拍下的清代老坑玻璃种，价值不菲。
王娟轻笑一声，端著托盘转身朝王磊走去，旗袍下摆隨著她的步伐轻轻摆动，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
陈天不由得想起，自己辞职那天下午，在办公室外听到的曖昧声响。
他暗骂一声：“张国军这老东西，还没开始谈判就把她小姨子派出来，搞这一出。”
自己今天精心设计的装扮和出场方式，就是为了在气势上压张国军一头，好获得谈判主动权，没想到隨著王娟的到来，那股气势在快速消散。
“张厂长，咱们开始谈正事吧。”陈天决定不再墨跡，放下茶杯，杯底与红木桌面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总，你在这干了两年，我也不瞒你。”张国军搓了搓手：“厂子现在的產能你也清楚，这一百万台的摄像头订单...”
陈天抬手打断：“张厂长，產能不是问题。我这次来，是想谈谈收购的事。”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红木茶桌上摆放的上好龙井，飘起裊裊茶香，房间墙上老式掛钟发出滴答滴答声。
张国军的脸色瞬间变了，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几滴茶水溅在藏青色西裤上。
“张厂长，陈总在跟您开玩笑呢。”王娟適时出声，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来。
她款款走到张国军身后，纤纤玉手搭在他的椅背上。
还別说，有个这样的女人在谈判现场，在冷场时，能起到很好的润滑剂作用，不至於让场面僵持下来。
张国军听到提醒，也回过神来，毕竟是久经生意场，刚才只是没料到陈天居然这么直接，一时之间让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没有接王娟的话，反而顺著陈天的话问道：“不知道陈总准备多少钱收购我这厂子。”
陈天注意到，张国军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著左手大拇指，那里本该戴著结婚时买的金戒指，现在却空空如也。
“一百二十万。”陈天直接拋出报价，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这个数字是他精心计算过的，正好是金星电子厂实际资產的一点二倍。
而且他还知道现在厂子的日子並不好过，隨著国企改革浪潮持续推进，还有越来越多的国外资本带著先进的管理和技术涌入国內。
这些老的电子厂在与他们的市场竞爭中，不管技术方面还是管理方面都处於劣势。
陈天为了儘快拿下金星电子厂，为cc即將推出的视频功能进行硬体布局。
他不仅没有落井下石藉机砍价，反而给出了两成的溢价，他篤定，这是个张国军拒绝不了的价格。
张国军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著表面的平静：“陈总，这个价格...未免太低了。光是厂里的设备就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