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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个诚实的小相公,那我就扯三尺,正好拿回家,给咱家那不爭气的做身衣裳。”
  妇人说著,便往右边绸缎中翻找起来。
  “官人,这就是你身上,所带的那烂桃所致。
  这女人呀,只听了你前半句,没听清你后半句呢!”
  左手腕处,传来了鼠妖妇娟的声音。
  张慎也不由暗道,难怪到这世界几年以来,特別是为最开始之时,我想仗著这具肉身的容顏,吃口软饭。
  然而招惹来的,都是些俏寡妇和从了良的姐姐,原来便是因为命中带著烂桃。
  很快,妇人扯了几尺绸缎,付了铜板,便依依不捨的与张慎告別。
  “我身上虽然带著烂桃,当也不至於让对方痴迷成傻子。
  狂风暴雨马上就来了……”
  果然,隨著张慎话音刚落,那妇人走出多步后,细细一摸手中绸缎,顿时发现不对,几步奔回张慎摊前。
  “好你个黑心肝的狗杀才!
  姑奶奶今日算是开了眼,这腌臢泼才也敢称南边绸子?我呸!”
  妇人一改方才和善脸色,几步奔到张慎摊前,便將手中绸缎,砸往张慎面容之上。
  张慎也完全没有了先前那番靦腆,抱手著冷笑道:
  “先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一堆是假的,那一堆不是真的,你不是听在耳中的?
  如今,钱货两清!”
  妇人为之稍稍一愣,细细回忆一番,好似对方的確说了此话,但自己当时並未注意。
  看著好似张慎占了理,实则那女人气势半点不虚。
  蹦起老高,妇人一手抓过方才买的绸缎。
  刺啦一声。
  妇人將绸缎撕开,露出其中布料,声调骤然拔高。
  “拿裹尸布也来充南边缎子?
  好!就算方才你说过这话,让你好好在看看!”
  妇人扯过摊上量尺,恶狠狠盯著张慎道:
  “短了足足三寸,还敢腆著脸要价?你小子裤襠里的那二两,怕是也这般缺斤少两!”
  自想出这个法子以来,张慎便知晓自己面临的,將是世上最难缠之人。
  这些愿意清晨外出买菜的,皆都是擅长討价还价的,口齿本就厉害。
  对方已经开始捏造事实,口水喷的张慎满脸都是,其嘴中喷出的话如连珠炮一般,打的张慎毫无还嘴之力,周边行人也开始聚拢过来,看起了热闹。
  “那我不管,反正钱货两清,先前你怎么不好好听?”张慎硬著头皮回道。
  “快点给姑奶奶退了!
  姑奶奶咒你生儿没腚眼,这些搓的丝线全变吊颈绳!
  七月半鬼门开,先收了你家祖坟冒的黑心烟!
  哎呦喂!有人黑心肝,钻钱眼……”
  妇人一屁股坐於地上,两手拍打身旁地面,一边哭丧一边乱骂著。
  片刻后。
  张慎只是略微交战,便彻底落入下风。
  最终也只能索性猛然摆手言道:
  “算罢算罢,今日算我倒霉,不仅这几尺绸子白送,我再送你半匹。”
  “当真?”
  “当真!”
  “小相公,姐姐我方才跟你开玩笑呢。”
  妇人变脸的速度宛如闪电,上一秒还叉腰怒骂张慎,当听到自己不仅白得几尺绸子,还可白送半匹后,顿时又和顏悦色起来。
  不仅如此,当张慎从铺面拿起匹绸缎,塞入那妇人怀中后,那妇人居然还反过来帮著张慎,喝骂周围围观人群道。
  “看什么看!你们看什么看!回家看你们老母去!”
  看著妇人的身影走远,张慎抹了抹额头之汗。
  因著这句肉身容貌尚可,身上又带著烂桃,容易吸引女性注意,偏生冤亲立庙法,又需寻冤家吵吵和和之事观摩。
  由此这般,张慎索性想出这般法子,先看看用身上烂桃,能否吸引来人。
  隨后又与对方討价还价,乃至双方怒骂出口,最后再送出东西,平復对方怒火。
  一来一回之间,已经有了几分冤家分分合合的模样。
  时间缓缓流逝,已然来到中午。
  那两位售卖瓜果蔬菜的小贩,也依依不捨的站起身来,打算收摊回家。
  他们今早生意倒没多好,主要是热闹看了个饱。
  对面那小子卖绸缎的摊子上,几乎每隔一会儿,便会有女人买绸缎,隨后摊子前又会迸发惊天大战!
  这两人算是將灶康城的各种脏污之语,全都听了个遍,暗道日后若是出去与人吵架,只要有今早所见的这些女人一半实力,便可在菜场横著走。
  张慎面前摊位之上,已然没了绸缎。
  “官人有用吗?”左手腕处,传来了鼠妖妇娟的声音。
  此时的张慎慢慢沉下心去,按照冤亲立庙法中所讲,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胸口。
  心臟的跳动声缓慢而有力,张慎默默於脑中计时,发现自己心臟每跳一会儿,便会慢了两拍。
  “成了!”
  猛然睁开眼,张慎面上儘是喜色。
  “冤亲立庙法中所言,只需心臟慢两拍的时候,便代表神魂之中的心田,已然有了雏形,接下来只需好好深挖维护,便可於心田之上建起心庙!”
  张慎喜笑顏开的模样,被对面两个小贩尽收眼中。
  “这小子一早上什么也没卖出去,只往外赔,现在还笑眯眯的,莫不是本就脑子不对劲?”
  “咦?你这样一说,倒还真是!”
  两个在对面卖菜的小贩,脑袋又凑到了一块儿,看著对面那少年喜笑顏开的收拾铺子。
  “不好!那小子往我们这儿来了!”
  其中一个小贩猛然叫了一声,隨后便缩回身子,端坐於自家菜摊之前。
  只见那挨了一早晨骂的清秀少年,走到其跟前,將手中拿著的最后半匹绸缎,塞到了卖菜小贩手中。
  清秀少年哈哈一笑,背起双手,甩开步伐便往远处走去。
  “如今心田已开,心庙已然不是镜中、水中月。
  正好今日得空,不如去赵书香所说的那条巷子,瞅瞅那鬼娃是个什么情况,看看能否从其身上得到更多消息。”
  一边思索,张慎一边调转脚步,往著林书香所说的,那条遇见鬼娃的巷子行去。
  当张慎寻到赵书香所说的小巷时,天色已然有些擦黑。
  小巷位置偏僻,留一口废弃水井於巷角。
  张慎第一眼,便见到了那道坐於水井边上,显得孤零零的小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