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太古盟约
老唐被樱找到的时候抬著五个黑色手提箱准备找机会溜出极乐馆,一个是他们带来的,另外四个是之前那俩美女输给路明非的,本著亏啥也不能亏钱的原则,老唐抖了抖手提箱上的红色液体,毫不介意拎著就走。
“路明非暴走了。”樱说。
老唐一愣,没明白眼前这个女孩的意思,“暴走是指?”
“路明非杀红了眼,现在连少主也要杀。”樱帮著老唐拎过两个手提箱。
“少主是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男的?”老唐虽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脚下的步子明显快了不少。
踩著粘腻的血,跨过横在地上的半截骨头,然后侧身躲过头顶落下的红色液体,他快步走向青铜大门外。
“是。”樱言简意,她的动作要比老唐灵巧的多,几次跳跃间就避开那些断臂残肢“那我该怎么办?”老唐问,他至今对这个奇幻世界都是一知半解,混血种啊,龙族啊,有人说他就听,没人说他也不问,他下意识的逃避著有关龙族的一切,就像从青铜城逃出来那时候一样。
“不知道。”樱说。
老唐呆住了,看著樱那张平淡的脸很想问一问你是在开玩笑吗,让我救人结果连救人的方法都不知道,这对吗?
樱摇摇头,以执行局的作风,碰见像路明非这种初步失去理智的混血种,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击杀,所以她確实不清楚具体办法,只是听少主的话,去找了路明非的朋友过来。
等他们赶到大门口的时候,正是源稚生和路明非战斗白热化的时候。
看见少主再一次被路明非的古怪言灵定住,樱立刻取出身上所剩无几的铁片援助少主最快最有效的支援手段。
但下一秒遍地的樱被震起,粉色的海包围路明非和源稚生,谁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了。
只有老唐心有灵犀般警了被路明非插在台阶里的傲慢,他戳了戳被路明非一眼压制下来的樱,“那玩意能杀你们少主吗?”
“..—能。”樱不好度量那柄汉剑的力量,但是它刚才挣狞的剑身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凭藉女人的感觉,她觉得能。
老唐咽了口唾沫,他清楚路明非的本性,虽然平时杀胚了点,但正常来讲是个蛮善良的人。
初见源稚生他俩谁也不觉得源稚生是坏蛋,如果暴走的路明非杀了源稚生大概会悔恨一辈子吧?老唐心想,基於对路明非的了解,他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看著那柄剑摇摇晃晃的从地上抽出来,老唐急得咬手指,连手边装满钱的手提箱都不管了。
不能杀啊。
他本能的朝著那把剑走过去,要把傲慢摁回地里去。
但是看著剑柄上密布的锋利龙牙,被这玩意划一下会疼很久吧,手会不会直接废了啊,他咽了咽唾沫有点打退堂鼓,但一想到自己陪著路明非来这里的初心。
拼了。
於是在傲慢剑尖刺进源稚生后心的千钧一髮之际,老唐握住了傲慢的剑柄,大吼著,“老路!源稚生局长是好人啊!別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嘿,冷静点。”路鸣泽拍了拍路明非的脑门,把一捧雪塞进路明非的后脖颈里。
“嘶,好凉。”路明非回神看见路鸣泽顶著那张白面猿牙的公卿面具站在自己前面,
下意识一脚端了出去,整个人向后仰去。
他看著头顶的鹅毛大雪有些错乱,自己不是在极乐馆一剑砍了王將吗?
“我的存在暂时还不能让別人知道,所以分神去做了点手脚。”路鸣泽及时背住路明非后仰的身子,以免路明非的后脑勺磕到候车站的地板上。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我们一脚把王將从极乐馆端出去,然后呢?”
从路鸣泽接手他身体的一瞬间,路明非就进入了一种特殊的境界,第一视角观看王將被暴打,除了是无声画面外,其它没什么能提差评的地方。
直到他踏出极乐馆,好像是电视机的天线断掉了一样,他眼前的画面一眨眼黑白,又一眨眼就变成了满屏雪。
“咳咳..:”路鸣泽別过脑袋,“灵感的实验出了点意外,我分神处理事情的时候,
剩下的cpu不够处理后续的事情,所以你差点把源稚生杀了。”
“我靠,路鸣泽我投诉你啊,这么不靠谱!”路明非炸毛,好在他捕捉到了差点的信息,想必源稚生现在是没事了。
“接受批评,下次一定更好。”路鸣泽立正站好,一副知错就改挨打立正的三好学生样子。
“所以现在的画面是怎样?”路明非一眨眼满屏雪消失,看见路鸣泽不知何时出现在老唐身边,费力地扭转了老唐的手腕,让傲慢的剑尖偏一点。
“是的,就像现在这样,傲慢差点把执行局局长,源家家主,源稚生戳死。”路鸣泽又走到源稚生的一边,推了推源稚生的位置。
忙完这些后,现在的画面就看上去像路明非最后一刻恢復神智,一脚把源稚生踢歪到傲慢刚刚好擦肩而过的角度。
“你看,之后他还得谢谢你呢,哥哥。”
路鸣泽拍拍手宣布大功告成。
路明非低头感受了一下现在体內的力量,已经不止是在三峡水下使用灵感后的力量,
现在这副身体里藏著的力量更暴躁,更强大,藏著能够將一切轻易摧毁的意志。
他莫名的打了个寒颤,有点害怕这样的自己,就像是直面了心里的恶一样,曾经他以为自已是个好人,也有人说他很善良,可现在看来他掌握了力量后也不过如此,变成了要摧毁世界的怪物。
“路鸣泽,我...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路明非看著路鸣泽搞怪的样子,终於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是怪物。”路鸣泽无聊的看著路明非,看向樱群中站立的路明非,“我不是一直在说吗?”
路明非俯视著路鸣泽那张不过13、14岁的脸,也许路鸣泽没骗他,在怪物这件事上;
也许路鸣泽骗了他,用这张稚嫩的脸,他无法想像路鸣泽的身体里到底藏著怎样的灵魂。
那越过时间的,长达千年的悲伤被他回想起来。
路明非安静了很久才开口,“王將死了。”
“准確来说,是这个王將死了,你杀了他两次,每一次都粉身碎骨,你猜猜看多久后你会见到下一个王將?”路鸣泽用手作枪,瞄准了王將被断成两截的身体。
“砰!”他用手开枪。
然后王將的头颅上出现了一个鲜明的弹孔。
“这是什么跟鸣人一样的影分身吗?”路明非挠挠头说,“但作为分身来讲,也太逼真了一点吧?”
“说是分身也不错,毕竟每个王將的身高体重都差不多,还带著一样的面具,披著大大的黑羽织,確实很难辨认出来。哥哥你多杀点人就清楚了,每一次傲慢切入白骨的反馈手感是不同的。”路鸣泽淡淡的说,
“对於他来说这些身体要多少有多少,想要彻底杀死他我们还需要更诱人的果实,知善恶树上的禁果还不足以勾起他至深的贪慾,要想让他发狂还要让他看到可以採摘的希望,然后我们才可以把他摁死在地上,挤出他的五臟看看这头豺狼的心到底是什么顏色。”
他那张孩子般的脸上流露出完全与年龄不符的狠厉。
“为什么这次的灵感提升幅度会这么大?”路明非双手不断松握,感受著体內隨时可以並喷而出的力量。
“因为我对灵感的开发越来越深了,关在里面的那只东北虎已经被我训得和小猫咪差不多了。”
“不是因为老唐的血?”路明非盯著路鸣泽的眼睛,他不是没有看见灵感对老唐的刺伤,“老唐也和我一样是怪物,对吗?”
“嘘~”路鸣泽把一根指头竖在嘴前,轻声说,“这是有关旧约的內容,我没办法告诉现在的你。”
“现在的我?”路明非心一沉,未来的他又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呢。
“每一条旧约都藏著横跨万年的秘密,我亲爱的哥哥,你也不想你的弟弟成为失信人从而没办法收到你的召唤吧?”
“被执行人?”
“那样的话我就没办法和哥哥你签订契约啦,再严重一点我连和哥哥你说话都不可以了,太古的盟约对任何圣物来说都是不可硬抗的重量,即使是黑王违背了盟约,也要接受所有签订者的审判,包括他自己。”
“连尼德霍格也可以被审判?”
“是的,毕竟我们都在那份契约上留下了真名,世界的旋律会在深更半夜敲响违背契约者的大门,然后降下罪与罚,所有契约者都可以无条件对背誓者降下审判...”
“所以我们的契约完成了吗?”路明非问。
“我们眼前所见的所有沾著王將信息素的生物都已经死了,契约当然完成了。”路鸣泽点头。
“源稚生沾染了王將的信息素我才会对他出手是吗。”路明非看著源稚生的脸轻声问。
“你发现了啊,哥哥,毕竟王將被甩到他脚下了嘛。”路鸣泽忽然闪现到源稚生身边,“我就是故意把王將端到源稚生前面的,略略略。”
路明非给了路鸣泽一手刀,“下次想让我了解別人的实力不要用这种办法了。”
“毕竟我能做到的事情很少,好不容易占用了哥哥的身体,知己知彼嘛。”路鸣泽揉了揉脑袋,“你到底清不清楚你现在的力气有多大?”
“那我谢谢你啊。”
“不。”路鸣泽缓缓摇头,抬头凝视著路明非的眼睛,“是我该谢谢你,哥哥。”
路明非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一直不太会说场面话之类的。
“哥哥你不是还做过演讲什么的吗,什么林语堂说过『绅士的演讲,应当和女孩子穿的迷你裙一样,越短越好”。”
“少揭我短。”
“我觉得哥哥那篇演讲稿的开头挺好的,是底下那群评委不识货,当时很多学生都笑了不是么。”
“可他们不是评委啊。”路明非说,“也你知道后来那场演讲的结果,我连开篇一百字都没讲完,就灰溜溜的下台了,那时候我感觉他们恨不得没有给过我演讲稿的资格一样,我是仕兰的耻辱。”
“扯淡,那群不懂艺术的知道个屁,哥哥你永远都是最棒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哥哥身后为你挥动萤光棒应援。”路鸣泽隨手摇出两根红蓝萤光棒晃动起来。
即使舞台上只有路明非一个人,路鸣泽也会为他摇旗吶喊,坚信路明非举世无双,早晚名动天下。
路明非看著路鸣泽的眼睛,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他自己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於是他摸了摸路鸣泽的头。
“好了,我知道哥哥你很感动。”路鸣泽任由路明非的大手在自己头上乱搞,“老唐確实是接下来剧本里的重要角色,哥哥就不要放他在日本抽血检测血统了,卡塞尔学院的听力测试就很不错。”
路明非眼晴微微睁大,明白了路鸣泽的言下之意。
“上点心。”路鸣泽看著源稚生的脸说,“如果不想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就保持这个劲头继续努力吧。”
“我该直接回卡塞尔吗?”
“不,该度的假还是要度的,毕竟日本確实是个好玩的地方,有漂亮的女孩子当导游,有最好的兄弟作伴,这些都是很好的东西。”路鸣泽说。
“那些大傢伙们有我替哥哥拦著,哥哥就当是还在新手村发育吧。”
路鸣泽静静的看著路明非的眼睛,千年来他终於见到了不一样的哥哥,所以在领域彻底解除前他握了握路明非的手。
“不要胆怯啊哥哥,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你,哪怕所有人都不支持你,哪怕整个世界与你为敌,我都会站在哥哥身边,和哥哥一起咆哮著撕碎所有敌人。”
金色的灯火下,路明非眼底金色渐息,意识如蠣逐渐沉入深海,望著水面上路鸣泽的脸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沦入黑暗深渊。
“哥哥,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