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图书馆之变
湖水上最后一抹涟漪也被抹去,明镜般的黄金瞳中找不到一丝瑕疵,任何射向她的目光都被吞没,然后以同样的方式回敬,就像许多天前在俄罗斯的会议桌上。
零安静的坐在板凳上,目不斜视看著对方银白色头髮的男人。
他们都坐在一层挑高近十米的典雅仿古建筑中,仿佛西斯廷教堂般宏伟,精美的大理石立柱支撑著优雅的券拱,顶部是可以看见星空的拼玻璃窗。
正厅铺著可以照见人影的水磨岗岩地砖,走廊尽头的雕樱桃木门锁著。
瓢泼的大雨里啪啦的落在头顶的窗户上,然后宙斯敲了敲桌沿,细微的电光出现在敲桌的指尖,一圈又一圈像是几条小白蛇,里面藏著爆炸性的力量和翘动自然的伟力。
零没有动作,她只是募然想起过去的一些画面,染著深褐色乾涸的血的铁门,墙壁上铁荆棘如风滚草一处又一处,护工的警告模糊又刺耳。
那是一所孤儿院,被藏在大雪纷飞的港口中,她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口眺望雪中的海港,她哼著不知名的儿歌什么都不怕。
墙壁上的白堊片片剥落,每隔几十米才有一盏白光灯照明,这些老灯泡磁磁啦啦作响,像鬼火般一跳一闪,每盏灯只能照亮走廊的一小段,两盏灯之间伸手不见五指,就这么黑白交替去向远处。
大蛇金色的眼睛忽然出现在她面前,那双纯粹至极的金色中倒映著零的瞳仁,像是要从她的眼晴里看见过去。
零眨了眨眼,將路明非的s级学生证推了过去,她摊开一张白纸拿来钢笔,在上面留下了路明非学生证的密码。
他们之间的商量已经来到最后的交易部分,只要把这张纸也递过去,他们的交易就达成了。
但零没有这么做,她又拿起一张白纸盖在了黑字上面。
就在这个时候图书馆的应急灯光熄灭,所有警戒手段沉默,像是有人拿著更高权限的黑卡做到了这一切。
“你们还有更高权限的卡。”宙斯猛地站起来俯视对面的三个女人,黑暗中他的呼吸粗重,他就不该在从钟楼出来后停在这里浪费时间,他被对面那个叫苏恩曦的女人耍了。
“答对了,需要我的夸奖么?”苏恩曦没有反驳。
在她的话音落下以后,应急灯光重新亮起来,电流的嘶嘶声对应著重启的警戒手段,诺玛的视线再度落到这里。
“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消失了。”苏恩曦冷冷地说,“背誓者不配和真相交易。”
骨骼的爆响声开始在宙斯体內出现,他指尖的小白蛇肉眼可见粗壮起来。
“我隨时可以杀了你们!”他威胁。
“隨意,请你动手。”苏恩曦有恃无恐,对方敢这么做的话,零不可能带著她们走进图书馆,
路明非的学生证对他们来说是意外之喜了,原本她们打算用那张备用的黑卡开门的。
不过现在用来戏耍这个男人也挺有意思的。
宙斯的视线扫向苏恩曦旁边的酒德麻衣,那个女人从坐在这里开始就是闭目闭口的状態,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没有反应,好像死了一样。
他深知这个女人才是对面三人里威胁最大的存在,一身技艺炉火纯青被老板誉为“快刀”。
事实上酒德麻衣不仅仅是闭目闭口,她甚至也关闭了听觉,心跳降到最低,而且一直在下降,
从六十到三十,到十五,到九,到六,到一。
她的血统已经被唤醒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正在她体內进行,这个过程在龙族一般会化茧进行,
但老板给予了她特权,她只需要安静的坐著,就能完成这一切。
背誓者当受戮身刑。
酒德麻衣微弱却绵长的呼吸像是鯨吞大海,零和苏恩曦都明白那副肉体即將进发出怎样的力量,所以她们愿意拦下宙斯,陪他“好好”聊聊合同的事情。
“请坐好,s级的学生证我们会给你的。”苏恩曦说。“我们谈好了不是么。”
於是中控室的大屏幕上就出现了施耐德教授三人看到的那一幕。
他们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零和那个被凌空扇了几巴掌的男人身上,压根没注意到监控画面角落里的酒德麻衣。
此时酒德麻衣体內四处开,芬芳的蜜肆意撒落坠在骨骼之上,骨钙大量分泌,骨骼的硬度开始飞跃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未知的激素在血液的冲刷下遍布身体每个角落,大脑疯狂分泌著对於常人来说是剧毒的化学物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水磨工夫般改造著她的身体。
酒德麻衣的血统正一点一点的发生变化,直到她的骨与血被彻底唤醒。
就在宙斯开口下达最后通,逼迫零和苏恩曦让路的时候,一声突兀的心跳打断了他。
收缩,扩张,然后是“噗通”的心跳声,让人想像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到全身上下的画面。
但宙斯却如受惊了的兔子一下子弹开了,他眯起眼谨慎的打量著酒德麻衣。
那个女人不一样了,危险的信號在他脑子里作响,那是青铜台阶上君王亲卫拼死一搏前的怒號,號角下喷涌而出的是近於至高的伟力,那是君王的恩赐。
宙斯骤然抬头,黑暗中黄金瞳穿过了空间,嘴角微微抽动他终於看见有人伸手按在了酒德麻衣的后脑,简短的词句宛如唱诗班的歌赋。
“我赐汝血,以血炼魂,不可至之地终不可至,然所到之处光辉四射!”
“向契约的叛徒降下背誓的惩罚,不死不休!”
酒德麻衣终於睁开眼晴,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充斥双瞳,在这一刻她脱胎换骨,宛如死神降临般的黑暗吞没了一切,千百只无形的手拽住宙斯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將他拖向深渊。
太古权现·领域·冥照“怎么可能?我们签下的明明只是人类中的契约,怎么可以將我算作契约的叛徒?”宙斯惊恐,声音嘶哑。
“改写血统的伟力,往前看尽一切歷史也只有三人,我何其荣幸。”他露出惨然的笑。
该怎么形容这一瞬间自己接触到的伟力呢?
就像是老树新芽,磅礴的生命力从那副身体內勃发,突破了生命的极限,新生物从其中诞生了,每一寸血肉里都饱饮著名为“暴力”的因子。